小兽既然消化不好,看起来也没什么精神,对于巨汉的来袭,自然就不想应对,它一个扭身,灵活的像一只狸猫,顺着那堆木柴的缝隙就钻了进去,再也不肯露面。这一下可好,巨汉要想捉住它,就得把那堆木头全部推倒,这可不是他能做主的事情。
巨汉的脑袋看来也不是多么好使的哪一种,进退维谷,气得哇哇乱叫,这时候,多尔衮却不慌不忙。他扶在扶手上面的手,不易觉察的动了一下了,准确的说是食指微微抬起了两寸高。
这个小小的暗示,根本就没人能够留意得到,可是,带来的后果,却可谓石破天惊。
两侧的回廊中,“嗖!嗖!嗖!”的射出了一道道火箭,如同一只只火鸦一样,飞向了那堆木头。而这时,木柴堆之上的司水流依旧半躺在那里,娇柔的如同一只小黑兔,看来是如此的无助。
不少人都兴起了英雄救美之心,可惜无人肯真正的付诸行动。就连张敬轩这一桌,都没有丝毫的动作。一个个看来都好整以暇的。
好在,那木堆当中,还有一只小狮子。那小兽好像感受到了威胁的降临,突然跳了出来,它轻轻一跃,就跳到了当中大木头的顶端,然后口中犹如连珠箭一般,“噗噗噗”的吐出来了一团团的口水,它就这样一口气的转着头吐着,倒好似口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那来势汹汹的火箭一个个遇上它的口水,顿时都收敛了神通,蔫头耷脑的全都熄灭,噗噗落落的掉在了地上,所有的火箭,却是没有一支还在燃烧的,更是没有一支能够飞到木堆的范围内。
这一下,就连多尔衮也都勃然色变。
君辱臣死。
哼哈二将闰孺流,静悄悄的走了出来。他看来也是汉人的模样,平日里不苟言笑,甚至连话也都很少说。他的五官好像没有什么出奇,放在人堆当中,甚至于根本没人认得出来。可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有一点十分的独特,那就是他的法令纹,十分的深,深的好像可以插进去一根指节。不过这样一来,就会显得他的貌相有一些愁苦的意思。
他慢慢的走了出来,虽然貌不惊人,穿着也随意普通,可是没有半个人敢于有一丝半点的轻视与他。
闰孺流一出,其他人,都是噤若寒蝉。哼哈二将的威名,几乎是都要伴随着多尔衮的名字出现。某种意义上,他已经成为了多尔衮的一个化身,而只要是他的出现,几乎都要带着腥风血雨。所以,他一出场,很多人都大气也不喘,生怕惹祸上身。
可是,自然有人不怕麻烦的,而且是生怕不麻烦的。
米偶平站了出来,迎向哼哈二将闰孺流,可是那一边,天井好像一直都在盯着他,米偶平一动,他也站了出来,挡住了米偶平的去路。两个人就像斗鸡一般,面对面站立,距离大概一丈有余,双方都有所忌惮,所以也都没有率先出手。
米偶平被拦,叶士元笑了笑,长身而立,没见他如何动作,就已经拦在了一步一步走来的闰孺流必经之路上。按说安倍月凡这边还有腾蛇在座,可是她只是坐在那里,并没有起身出手,或许这里太过明亮,让他不是那么的适应。而六合,则已经不在此地了。
闰孺流在那天劫法场的时候,因为心忧多尔衮的安危,从法场离开,否则那一天,就会跟叶士元等人对上。这时,他看着拦住去路的叶士元,脸上的法令纹,仿佛更深更重了。
“这一位,是米家的少侠吧。却不知,拦住我,所为何事。”
“没什么,就是你想做什么,我却不想你做什么罢了。”叶士元高大的身材,随意的耸了耸肩,显得满不在意。
“你们来了是客,不过现在的所作所为,可不是为客之道啊。”
没想到,这位很少说话经常动手的闰孺流,会突然变得如此的好耐心。
“上天有好生之德。这好好的,要把一个姑娘家烧死,我看着于心不忍,这样总可以吧?”
“哦?这件事,自然有合理的解释。这位司水流,本是我大清的萨满,地位尊崇。谁知道她竟然私通外人,若非她那日做了手脚,逼走了魁广大师,接着袖手旁观,宛妲上人就不会落到如此地步。所以,你说,对于这样的叛徒,我们要烧死她,是不是并不算过分呢?”
闰孺流说话间,脸上带着几分的愁苦,可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越是显得愁容满面,那么下手也就会越狠,接下来就越是会血流成河。
叶士元哂然一笑。
“什么叫叛徒,难道不站在你们一边,就要被烧死么?那我岂不是也很危险么?”
叶士元如此一说,倒是坐实了闰孺流的话,众人哗然,没想到,满清的大萨满,竟然会私通外国?可是,满清帝国,如日中天,大萨满也是信徒众多,手握重权,有什么样的好处,竟然能够让她去与外人勾结呢?
而且,座中有的人,是真真正正的萨满教的信徒。刚刚大家都在说,司水流大萨满是要去跟天神沟通的,要去求得天神的祝福,所以诸位信徒也都不敢有其他的想法。可是现在,闰孺流说司水流大萨满私通外国,是个叛徒,那些个最为忠实的信徒都心里不满了,有的人禁不住小声的嘀咕出来。这声音一开始只如蚊蝇之声,可是这种不满很快就蔓延开,因为大家觉得有了人作伴,胆子慢慢也都大了起来,那声音逐渐就如涌来的潮水,由小变大,很快就变成了一道怒潮,拍向了闰孺流。由此可见,萨满教的信徒,人数众多,而且一个个都还很是虔诚的。而且这些在座的人,并不局限于满清人,大家都是有些分量的存在,单个是不敢惹这闰孺流的,可是汇聚成了一个整体,却也便好似都有了主心骨,并不那么畏惧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