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一来,杨南栋的这恶狠狠的一击就变作刺向了方逐流的背心。好在是方逐流对这边的战局时刻留意,面对这延安府四公子的合击,他终于是无法再留手,只能使出全力应战。
方逐流的右手如钩,飞速抢在前头一揽蒋立申击来的拳头,蒋立申被这劲力一带,不由自主的手臂被带出了空门,反倒要与韩召宜飞来的一腿撞到一起,韩召宜只好忙不迭的收腿;方逐流的左手也不闲着,化掌为刀,一掌就劈在了沈再忠攻向自己小腹的拳锋之上,沈再忠一声怪叫,看来是吃了暗亏;对背后的白刃加身,方逐流便如身后长了眼睛,身体微微前倾,右腿向后撩出,足跟刚刚好踢到了杨南栋的脉门之上,一柄明晃晃的短刃便再也把持不住,滴溜溜打着转飞上了半空。
围观的百姓本还为他捏了一把汗,见他如此神勇,禁不住都大声的喝起采来。
可同一时刻,被欢呼喝彩的英雄人物方逐流,却觉心间一片苦涩。因为此时的他,全力以赴,招式都已用老,双手和右腿都在应付不同的敌人,只有一条左腿立于地面。
而那被他回护的人,竟是在此刻发动了足以致命的袭击。
陈秉初的武功也许不是几个人中最高的,可他把握时机的能力一定是最强的。
因为他其实早已做惯了这样的事情,就如同躲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准备着攻击毫无防备的猎物。
他本也是这些浮夸公子当中的一个,而他的代号叫做“暗五”。他从不在明面上和几人来往,甚至于还经常假做仗义执言,对几人的所作所为颇有非议。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若是有人想对付或者状告横行无忌的几公子而来找他商议的话,那就恰好是羊入虎口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所以当他跳出来帮忙的时候,民众间也有人在暗中议论,可这没有真凭实据的事情谁又肯站出来惹祸上身呢?
在这关键时刻,陈秉初甚至是脸上还带着微微的笑意,像极了一个只差最后一笔就完成了旷世佳作的画家。
他的功夫其实都在一双铁腿之上,右腿如一条铁棍,直攻方逐流的****。歹毒的招式和他脸上的灿烂笑容出现在同一画面上,更让人不寒而栗。
在他耳中甚至好像已经传来了方逐流哀嚎着倒地呻吟的声音,这声音是世上最动听的声音,不啻仙乐。
人群中那些欢呼声有一些都变作了惊呼声,两种声音交杂在一起,奇怪的变成了一种近乎呜咽的声音。陈秉初的眼睛都不由自主的亮了起来。
然后,所有人的耳中都传来了“咔嚓”一声脆响。胆小的已经闭上了双眼不忍卒读,老天为何总是要难为好人?
身在局中的方逐流只感到身后面一阵劲风拂过,陈秉初的铁腿几乎是贴着他的长衫掠了过去,没造成一点伤害,可那接下来的那一声惨嚎则让他吓了一跳。
一跃五尺开外,方逐流先脱身包围,就见陈秉初躺倒在地,双手抱着一条左腿,口中不停的发出惨叫声。
而在他的左腿膝盖处,赫然贴着一个“果食将军”,手持钢鞭,怒目圆睁,威风凛凛,妖邪皆辟。
然后一个清脆的童声满是惊奇的喊了起来:“啊!快看,‘果食将军’显灵了!”说话的当然不是别人,正是那张敬轩了。
蒋立申等几人没想到这必杀之局竟是被人给破了,更有甚者根本不知是谁动的手。若说是在那胡扯的小子干的,这么一丁点的孩子用一块饼干就能打得陈秉初要死要活?别说说出去没人信,自己也没法相信啊。
蒋立申上前两步,想把还在哀嚎的陈秉初扯起来,没想到就近一看,他的左腿小腿软丢丢的不吃劲儿,看着竟是断了,心中顿时又惊又怒,可同时也有些后怕,这若是打到自己腿上,落个残疾,今生可就仕途无望了。
偷袭不成,方逐流本就是合自己兄弟四人都无法拿下的对手,外加还有藏在暗处的高手虎视眈眈,蒋立申只觉整根脊梁都是冷冷的,欺软怕硬的劲儿悄然泛了上来,脸色都白了许多。
“小子,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有种的把帮手都叫出来,我延安府正在缉拿江洋大盗,都到衙门验明正身了再走不迟。”嘴上看似仍是不肯服气,可那色厉内荏的劲儿就连小孩子都看得出来。
“哼,恶有恶报罢了。不知哪位高人出手相助,方某人此厢有礼了。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方逐流见无人答话,知道高人大多神龙见首不见尾,救了自己也不会居功,只有把这份恩情铭记内心。又见那救人的男子和两个被调戏的女子都已撤走,他不想在这里久留,于是也不多话,转头就向城外而去。
“小子,休走,打了人就想跑嘛!快去跟我们见官。”见方逐流掉头就走,几个人突然又来了精神,起步就向前追去。一方面倒驴不倒架,而且若是对方真的进了官府,可就任由他们摆布了。
方逐流本行进之中,突然毫无征兆的一停脚步,转过头来,星目异光一闪,逼视几人。正追上前的蒋立申等人仓皇间好容易停住脚步,却发现距离太近很是不安全,赶忙又向回退却好几步,狼狈之相显露无疑。
远处围观人群则响起了哄笑声,几个公子哥闹了个面红耳赤,只好是顾左右而言他。
“都看什么看,大白天的难道都没事情做了嘛!都散了吧散了吧。”韩召宜大声呵斥着,众人才一哄而散。而方逐流也随之在人潮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做了好事,已出了城外的方逐流心情大好,口中还哼着不知名字的歌儿。
走着走着,歌儿停了下来,嘴里自言自语道:“居然阴魂不散,真的是当小爷我是好欺负的嘛?”因为他察觉到,有盯梢的家伙堕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