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和院里安静如常,甫一进入房间,蔚蓝就麻溜的从簌月背上下来,簌月只感觉背上顿时一轻,扭头就见蔚蓝正面色如霜站在榻前,在场的人除了蔚栩,其余三人都愣了愣。
“小姐,您没事?”簌月还没喘匀气息,抹了抹额角渗出的汗珠上下打量蔚蓝,大房现在没有能主事的人,要是小姐再出点什么事,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蔚蓝压下心底的浮躁,拉着眼睛红成兔子的蔚栩在软榻上坐下,又轻轻抱了下他,抬头笑着对三人点点头道:“我没事,但有事要和你们说,你们先找凳子坐下,银杏去把门关上。”
今日虽然耍小手段收拾了孔氏,但小手段就是小手段,并不是大道,既麻烦又憋屈,她还是喜欢真刀真枪无所畏惧的干,像孔氏和蔚柚这种人,只要你实力够强了,她只敢在心里偷偷觊觎,却不敢轻易下手。
蔚蓝的画风转换得太快,三人都有些怔愣,银杏反应过来忙调转头跑去关门,簌月和忍冬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连连摇头,做奴婢的哪有在主子面前排排坐的道理?
“小姐,这不符合规矩。”簌月柳眉微蹙,就算大房现在弱势无人可用,小姐也不用如此放低身段,在下人面前失了做主子的尊严。
忍冬和关门回来的银杏也连连附和,就在昨日她们还是三等丫鬟,与最下等的洒扫婆子待遇差不离,今日就要在主子面前坐下,这也太那个啥了吧,她们都是小丫鬟,没胆子啊!
蔚蓝一看三人的表情就知道尊卑观念作祟,但三人年龄都不大,又是心思细腻的姑娘家,乖巧听面子也薄,她实在不好摆脸色吓唬她们。
“规矩都是人定的,让你们坐你们就坐,从今以后,我的话就是规矩。”指了指不远处的兀子,蔚蓝自以为温和的摆摆手,但这明显霸气十足的话,还是让三人面上露出愕然。
簌月算是最了解蔚蓝的人,一听这语气就知道自家小姐又犯拧了,老老实实的端了兀子带头坐下,银杏忍冬见此有样学样,这才搬了兀子挨着簌月正襟危坐。
蔚栩旁观全程,不由得捂着嘴笑偷笑,蔚蓝抬手给了他个爆栗,扬眉道:“我已经回光返照了?嗯?”
先前在暮雪斋胡诌还没跟他算账呢,这会居然还敢看戏了,不过,蔚蓝嘴角微抽,真心觉得娇滴滴的小姑娘比糙汉子难对付!
蔚栩摇摇头,眨巴着兔子眼不解道:“姐姐,我说错话了?”听人说病得很严重的时候就会回光返照,他当时只想快点带姐姐离开暮雪斋,也就顺口这么一说。
蔚蓝揉了揉他头顶的小鬏鬏没有作答,眼下正事要紧,不由得面向三人问道:“想来你们都知道了,过些日子我和少爷要暂时离开将军府,你们是想留下来还是跟着一起走?”
银杏忍冬和簌月资质都不错,蔚蓝原本就打算带着三人和崔嬷嬷一起离开。但转念又想,强扭的瓜不甜,且人心最难掌控,一个团队最重要的就是团结一心,若有人不愿意一起去,与其留着日后生出异心在身边埋下隐患,还不如现在就问清楚,真有不愿意的,蔚蓝也不勉强。
三人面面相觑,簌月率先出声,有些不满道:“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奴婢是小姐救的,当然是小姐到哪儿奴婢就到哪儿,小姐不用问奴婢了,奴婢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死人。”
蔚蓝哽了下,就见簌月正襟危坐满脸起严肃,一副二呆二呆的模样,微微颔首,便又看向银杏和忍冬。
银杏抿了抿嘴,咧嘴露出两颗小虎牙,“奴婢也愿意跟着小姐,跟簌月姐姐一样。奴婢家里穷,到了将军府后才有一口饱饭吃,奴婢不会回去的。”
忍冬跟着点头,眼中有着并不符合年龄的沉稳,“奴婢也跟着小姐。奴婢与银杏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堂姐妹,家里都觉得姑娘家是赔钱货,这才将我二人卖了。奴婢也不想过什么人上人的生活,只要小姐不嫌弃奴婢二人,奴婢二人便一直跟着小姐,就算吃糠咽菜也行。”
看银杏和忍冬一副了无牵挂的样子,想必是从前吃了不少苦,最后又被至亲之人狠心抛弃的,蔚蓝笑着点点头“既然你们都决定跟着我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跟你们说两点要求,希望你们以后能好好遵守。”簌月忠心爽利,银杏活泼率真,忍冬沉稳机敏,只要好好引导,假以时日,这三人都可以独挡一面。
三人点点头,做奴婢的不就是要听主子的话么?不过,难道她们之前知道的规矩都不算?
蔚蓝将三人的神色收入眼中,微微扬眉道:“短时间内我们不会回将军府,所以这内宅的规矩可以暂时先放一放。第一点是忠心自强,第二点丫鬟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以后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让你们打狗,你们不能撵鸡,我说往东你们不能往西,可明白?”
真是难为她了,要给几个小丫鬟灌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和令行禁止这一套,说得深了怕她们听不懂,说得浅了又显得自己好无能,连几个毛丫头都搞不定!可若是现在不说清楚,以后出门在外三个丫头还奉行在将军府这套繁文缛节,做事瞻前顾后犹犹豫豫还不得把人烦死?
“我们都是小姐的丫鬟,自然是要忠心为主听小姐的话。”簌月皱了皱眉,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银杏忍冬也跟着附和,她们从卖身为奴的那一刻起,身家性命就全都交到主子手中了,主子好,她们好,主子不好了,她们又怎么可能好得了?
做下人最要紧的就是听主子吩咐,何况小姐还对她们很好,先前伺候小少爷失职也只是略作惩罚让她们跪了会,如今还愿意带着她们一起离开将军府。上京城中心狠的主家多了去了,许多人家奴才犯了错都是一顿板子直接打出去,二房夫人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