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糟,很可能他不在人世了,我坑了他。
他一顿竹棒咬牙:莽牛吕七的故事重演,所有的牛鬼蛇神,动不动就伤人杀人,那把别人当人看?他们在逼我。进去再说吧!江右龙女跃然欲动。
进去还能在焦老二身上,搜出辟邪佩饰吗?即使他在家,也不会放在身上了,任何鼠穴虫窠都可以存放,他一口否认有这种佩饰,能剥他的皮逼他承认吗?他叹了一口气,大摇其头: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不进去走走,于心不甘哪!
我当先破门而入,打手护院我负责收拾。江右龙女向院门楼大声示威:豪奴恶仆最为可恶,打断他们的手脚聊施薄惩,我们不会杀人,上天也有好生之德。
不需破门,院门在他们登阶时,便已悄然而开,一个中年门子踱出,打出请进的手式,从容退入神情极为冷静,对上门的不速之客,没流露丝毫惊讶的神情。
梁宏领先进入,手中的竹棍权充问路杖。门房连续踱出四位大汉,以中年门子为中心,两面一分像打手,挡住去路神色冷然。
中年门子膀阔腰圆,一双怪眼精光四射。
你们知道在下要来?梁宏不便立即硬闯,双手支住竹棍冷冷地问。
要硬闯至里面的大院子与大厅,远得很呢!必定过了一关又一关,途中更可能有机关陷阱在等候他们。
不知道。中年门子声如洪钟。哦!诸位似乎没感到惊讶。
无此必要。中年门子淡淡一笑:沿江各市镇,有各式各样的盗贼出没,甚至有远道而来的海贼,咱们已是司空见惯。诸位以巾蒙面,掩藏本来面目,毫无顾忌打上门来,咱们自信还接待得了。诸位如果往里闯,悉从尊便,后果自行负责。
守第一关的人,不负责拦截,仅负责等来人进去之后全力封锁。
唔!防变的策略很好。如果在下所料不差,焦二爷焦大使焦大人,必定不在家。
焦禄焦大使是从九品杂牌官,是当然的大人。对,一早乘船到大沙小沙去了。
门子说:昨晚得到密报,有两艘走私货船,藏在那一带等候机会闯关,二爷带人去捉拿他们。
大江这一段,在焦山象山江面折向东南流,江面突然增阔一倍,从宽十里增至二十余里,中间陆续升起一些洲屿。
沧海也可以变桑田,年复一年,这些洲屿逐渐变大变高,有些已可以称岛了。目下稍有名的称沙,镇东北数里有大沙,再数里叫小沙,大沙上已有人居住。
两百年后,大得成为好几座洲,最大的叫和尚洲,很可能是大沙逐渐扩大而成的。
洲渚绵亘百余里,延伸至江阴县境。船如果驶入这些沙洲,如何追寻?
有些沙洲长满了树木芦荻,成了水禽的栖息地,也是盗贼的逃避处。天
寒地冻,风高浪急,谁敢冒险前往追寻?焦二爷身上的镇邪佩饰,你转交给他好不好?梁宏取出佩饰轻轻晃动:你们认识他的佩饰吧?
哦!你们不是强盗?门子眼神一动,瞥了佩饰一眼阴阴一笑。
强盗会白天来?没知识。对,白天不会来。好,我替你们转交。是不是焦二爷的?
我怎么知道,是你说的呀!试探不会有结果,白费工夫。如果真的事先走漏了风声,注定了失败无功。
你知道这佩饰吧?抱歉,不知道。门子坚决否认:主人身上有些甚么饰物,我们这些下人怎能知道?我只负责转交,其他不问,交给我好了。
哦!贵客尊姓?门子伸手接饰,伸出的手似乎并没运劲。
我们下次再来好了。梁宏反而收妥佩饰:也许晚上你们聚会时,我们再来找焦二爷,告辞。
在下送客。门子伸手虚引:请。三人出了庄院门,梁宏沿小径往镇街走。入镇,再从南面绕到小河边。
他一面走一面低声说:不要回头看。焦家大宅屋后的小河,宽仅三丈余,严冬水位低,时届低潮,两岸长满枯了的芦苇、枯柳、秃杨,视界有限,双桨小舟在弯弯曲曲的河道向东北划行,速度甚快。
操舟的大汉,是四名护院之一。另一位大汉,是那位冒充门子的人,坐在船头向前眺望,神情仍然沉着冷静。
由于水位低,水面收缩了一半,两面的河床泥泞,不必担心有人从泥泞中往船上跳。
如果涨潮,水面加宽升高一两丈,想从两岸跳上船,也不是易事,所以两人放心大胆向下航,顺水顺流船行似箭,大汉控舟的技巧与力道,可圈可点。
江南水乡,溪河纵横,人们通常用小舟或竹筏代步,家家都有舟筏,看到停泊的无人小舟毫不足怪,不会有人偷走。
小河从丹徒镇与谏壁镇的中间入江,沿江有一条贯穿各村落的大道,有一座木桥高出水面两丈。
远在百步外,便可看到桥上站着蒙了脸的梁宏和罗华欣。桥下右岸,江右龙女以篙控制一艘竹筏相候。
她号称龙女,控舟筏的技巧是超一流的,水性更是值得骄傲,在鄱阳湖可与鱼龙并肩遨游。桥上水面同时相候,登舟轻而易举。
小舟已来不及回头,发现危机,急冲的小舟已接近至五六十步了,回头也不一定能逃得掉。
门子迅速拔出藏在衣内的单刀,小舟继续向下冲。江右龙女竹篙一点,竹筏冲出。
桥上的罗华欣一声娇笑,双手一张,飞燕穿云上升近丈,再向下前空翻四匝,真的身轻似燕,俏巧妙曼地降落在竹筏上,匕首出鞘。
下降的高度足有三丈,那是两层楼的高度,降落两丈长五尺宽的筏中心,竹筏仅略为下沉,轻功超尘拔俗,这比高台跳水表演,难上百倍。
竹筏挡住去路,登舟轻而易举。两大汉脸色大变,被罗华欣的轻功吓了一大跳。由于有潮水调节,所以小河不结冰,但水仍然奇寒澈骨,掉下去片刻便会冻僵。
在小舟上格斗,肯定会落水变落汤鸡,万无幸理。舟首一转,向桥左岸急冲。
桥上的梁宏一声怪笑,奔下河岸堵个正着。小舟冲上河岸,门子飞跃而起,双方骤然撞上了,单刀毫不迟疑地仓卒间挥出,已无思索的时间,唯一的念头,就是本能地行动,杀死对方自己才能存活。
竹筏也急冲而至,筏上的两女大吃一惊。梁宏跑得太快,想阻止已来不及了,怎禁得起身手非凡的门子攻击?
赤手空拳非挨刀不可,人在筏上,怎能抢救?这刹那的致命瞬间,她们看到急剧的,几乎不可能的奇妙变化,梁宏居然福大命大,突然滑倒了。河岸这一段没生长树木芦苇,仅有及膝的枯草,冰冻的大地又硬又滑,枯草一碰即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