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染低头看看两人交握的双手。如果说,之前她没有一掌拍飞宋青莯,全因林瑾明那个“外人”也在现场,那现在呢?
她扭了扭手腕,他没有松手。她突然想到,小时候师傅也是这样牵着她。他大概怕她摔倒吧?最重要的,刚才实在太开心了,她从来没有这么高兴。
想到这,她不再挣扎,快走一步跟上宋青莯,站在他身侧说:“大人,我们好像走错路了。出城的时候,我没看到这么多稻田呢!”
她举目望去,满眼都是稻禾的绿色,还有谷穗的青黄色,远处的夕阳红彤彤的,好像替碧蓝的天空涂抹了一层胭脂。这是她在净心庵的围墙内看不到的景致。
怎么办,她好像越来越喜欢京城了,也越来越觉得,她家大人真是大好人。
宋青莯侧头看她,就见她一会儿眉开眼笑,一会儿又烦恼地皱起眉头。
“怎么了?”他询问,暗暗思量,若是他转而与她十指紧扣,而不仅仅是牵着她的手,会不会吓到她,害自己得不偿失。
飞染摇摇头,又抬头看看头顶的天空,天好高,好蓝!
“我们没有走错,待会儿就能回城,不会耽搁你吃晚饭的。”宋青莯解释。
“呵呵。”飞染干笑一声,“我可没有那么贪吃,再说,我也不怕走错路,反正我若是回不了城,大人同样回不去。
宋青莯没有说话,暗自思忖:她的言下之意,只要有我在,无论去到哪里,她都不会担心害怕?
他来不及否定自己的猜测,就听飞染又道:“和大人在一起,就算是出公差。俞捕头说,出公差都有另外的工钱,若是不得不在外面过爷,住客栈的房钱,也是衙门出钱。”
宋青莯一阵胸闷,沉声反驳:“你现在可不是出公差。是你耽搁了大家的时间,害我们不得不出城找你,记得吗?”
“记得。”飞染的声音闷闷的,小声问:“那要罚工钱吗?”
“不用!”宋青莯几乎咬牙切齿。这么美丽的景色,他们手牵手漫步,多么令人愉悦的一件事,她却尽说些无谓的事。
不知不觉中,他快走了几步。飞染赶忙跟上他的步伐,她竟然不希望他松手?!她低下头,脸上一阵热烫,手指却悄悄抓住了他的手背。
宋青莯讶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大人,你不要生气了,下次我绝不会再犯,更不会让您和俞捕头担心。”
“我不生气了。”宋青莯叹息。原来她不是喜欢他,所以牵住他的手,她只是害怕他生气。“刚才我只是担心,不是真的生气。”
飞染点头,依旧不敢抬头看他。
“噗噗。”远处的大白马打了两个喷嚏。
“回去吧。”宋青莯转身欲往回走。
“大人,我们不能再呆一会儿吗?”飞染脱口而出,撒娇般恳求:“就呆一会儿,因为我以前都不知道,田地可以这么广阔,天空可以这么高,还有……马儿可以跑得这么快,世上有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
“你本来想说什么?”
“你怎么知道——”飞染抬头,又戛然而止。她看到了他的眼睛,他正专注地看她。她的脸上又是一阵热辣辣的,本能地想要躲避他的目光。
“你本来想说什么?”宋青莯重复,用手指托起她的下巴,“我想听你原本想说的话。”
“我……”飞染突然变得结结巴巴,她赌气般闭上眼睛,快速地说:“我只是想告诉大人,我很喜欢呆在你身边,看到很多以前从来都不知道的事。我希望自己能够帮大人的忙,可是我经常犯错,不过我会努力改正的……”
“我都说了,我没有生你的气,早前我语气不好,只是担心你……”
“我说这些,和大人有没有生气没有关系。”飞染急切地抓住他的手掌,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只是想告诉大人,我很高兴可以呆在大人身边,我希望可以一直呆在大人身边。”
随着她的话语,宋青莯的心脏漏跳了半拍,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这是变相向他表白吗?他清了清喉咙,紧张地说:“飞染,一男一女想要‘一直’在一起,只有一个办法,成亲。成亲了才能永远在一起。”
“只能成亲吗?”飞染蹙眉。师傅对她说过,成亲就是有一个人会亲她抱她,脱她衣服,而她不能揍人家。她家大人帮她脱衣服?那画面好可怕,她一定会窘迫得昏过去吧?
飞染用力摇头,坚定地说:“如果只能成亲,那还是不要了,我宁愿回山上陪师傅。”
顷刻间,宋青莯的心情犹如一桶冰水从头顶淋下,心口就像被她狠狠打了一拳。他不死心地问:“你不想和我成亲吗?”
“嗯!”飞染用力点头,“我只想帮着大人抓坏人。”她不敢说,偶然的时候也可以像现在这样,带着她骑马,牵着她的手走在田间。
相比之下,宋青莯很郁闷。她给了他希望,转眼间又将“希望”狠狠戳破。他很不甘心,只能用力捏住她的脸颊。
“大人,你干什么!”飞染想要抓开他的手。
“这是惩罚。”宋青莯没有松手,却又舍不得捏疼她,恨恨地说:“我虽然不生气,但今天你让我担心了,所以小惩大诫。”
“所以捕快做错事,不是扣工钱,而是像现在这样,被大人捏脸颊?”飞染补脑田大成等人被宋青莯捏住脸颊的画面,眼中顿显惊恐。那画面……她一定不敢看!
“你想到哪里去了!”宋青莯气结,敲了一下她的脑门,“你什么时候见我对其他捕快,像对你这般了?”
飞染没有领会宋青莯的暗示,捂着脑门反问:“所以捕快们做错事,都是俞捕头捏他们的脸?”她眨了眨眼睛,“俞捕头力气那么大,不会将他们的脸蛋捏烂吗?”
宋青莯本想含糊其辞地反问,你不是觉得,俞毅的武功很高吗?他转念一想,惊慌了。以飞染的好学与纯真,说不定转头就去找俞毅询问“内情”。
他急忙叮嘱她:“飞染,我们单独在一起时说的话,做的事,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懂吗?”
“为什么?”飞染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