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莯并不担心甄山文会自杀,毕竟自杀和杀人都不是易事,再说这会儿他有准备,以他的武功,甄山文想在他面前自杀,恐怕很难如愿以偿。不过他担心长公主府的人沉不住气。
果不其然,宋青莯才想到这,一个管事模样的男人已经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甄山文认得他,他是母亲的心腹。他顿时心定了,对着宋青莯大声嚷嚷:“虽然我杀了人,但我是来自首的……”
宋青莯瞥一眼那名管事,沉声喝令:“此人擅闯府衙,把他押下去重打十个大板,扔出衙门!”
长公主府的管事没来得及开口,已经被捕快擒住,不由分说拖了下去。
甄山文呆住了。同一时间,另一名管事模样的男人刚巧听到宋青莯的最后这句话,他回头看一眼,急匆匆避出人群,走向街边一辆不起眼的小马车。
季世兴原本想看宋青莯笑话,却没料到他竟然不由分说把长公主府的管事抓了。他正思量对策,就发现永安侯府的管事偷偷摸摸走向一辆马车。待他发现林瑾明就坐在车上,若有所思摸了摸下巴。
街道旁,林瑾明眼巴巴望着衙门的大门。他在家里转悠了很久,终究还是忍不住来了提刑司。他问家仆:“口信送到了吗?”
“是。”管事点头,“在下看着衙差进去传话的。”
“那她……”林瑾明急不可耐,又生硬地转口,“提刑司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多人围着?”
“宋大人正在审问甄公子……”
“山文?”林瑾明吓了一跳,“怎么回事,你说仔细些。”
“具体的,在下也不清楚,就听到宋大人命人把长公主府的大管事打了十个板子,还说要把他扔出衙门……”
“什么!”林瑾明震惊了。打狗还要看主人呢!皇上与长公主的感情虽然不怎么样,但皇上绝容不得外人欺负自己的外甥,宋青莯就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吗?!
他急道:“你赶快去通知彦行,我进去看看……”
“侯爷,传说宋大人办案的时候,历来是六亲不认的……”
“那也不能不由分说就动刑啊!万一皇上怪罪,他还有国公府,可飞染——”林瑾明戛然而止。宋青莯即将迎娶飞染,严格说来,飞染也是国公府的一员。
林瑾明讪讪地坐回马车上,可转念间又觉得,宋航虽是一等国公,但这天下都是皇上的,宋青莯真得罪了皇帝,宋家自身难保,又如何保护飞染呢?
这一厢,林瑾明正纠结难受,恨不能把飞染纳入自己的羽翼下呵护,另一边,飞染正在屋子里愉快地吃着葡萄。此时葡萄已经下市,她不知道宋青莯是哪里找来的,反正很好吃就是。不过她也很怨念,为什么不让她出去看热闹啊!
雪雁剥一颗葡萄放在小盏中,笑盈盈劝说:“小姐,杀猪没什么好看的……”
“我自己剥。”飞染抗议,“你们不懂,不管吃什么,自己剥壳去皮才比较好吃!”
“是。”雪雁急忙缩手。
芷兰在一旁撇撇嘴,心中暗暗吐槽。她亲眼看到,大人给自家小姐剥葡萄,剥虾,剔鱼骨,那时候怎么不见自家小姐说,自己动手比较好吃?
转念想想,高高在上的宋大人又何尝不是双重标准。他把自家小姐留在衙门当捕快,今天居然嫌弃杀猪太血腥,特意吩咐不让她们旁观。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不管以前多聪明的人,一旦喜欢上另一个人,就会变傻?
须臾,飞染嘴里正含着葡萄,就见一名衙差远远走来。她“咕咚”一声咽下,抓起水火棍迫不及待跑出屋子,大声问:“大人是不是有差事吩咐我去办?”
衙差吓了一跳,顺了一口气才道:“陶捕头,刚才林侯爷家的管事让我给你传一句话,他说,陆夫人已经无恙了,谢谢你送去的药材。”
“哦。”飞染失望地应一声,“谢谢你特意跑来告诉我。”
衙差赶忙补充:“听那位管事的意思,林侯爷这会儿就在衙门外面。”
“哦。”飞染坐下来继续吃葡萄。
雪雁在一旁提醒:“小姐,林侯爷大概有话对您说。”
飞染疑惑地抬头,问道:“他不是已经传话给我了吗?”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飞染烦恼地皱起眉头。以前她觉得林侯爷很亲切,可自从他说了她家大人的坏话,她就不喜欢他了。更何况这位林侯爷和她的夫人有时候的确挺莫名其妙的。
“我去和他说清楚!”飞染转身往外跑,走了两步又招呼芷兰跟上她。虽然只是去提刑司外面,她还是小心为好,她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嫁给她家大人呢!
两人走到前院,就见捕快们围着什么东西,大门口也挤满了人。
“原来大家都喜欢看杀猪啊!”飞染感慨一声,惊见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眯起眼睛看他,就是他打伤芷兰和大黑!
“芷兰,就是那个人!”飞染大喝一声,“我们去抓住他!”话音未落她一个飞跃就是三丈远,手中的水火棍直指季世兴的面门。
季世兴的目光才从宋青莯身上移开,回头就见一个水蓝色的影子朝自己飞扑而来。周围的百姓们全都吓呆了,没人动弹。
电光火石间,飞染眼见季世兴抓起一旁的百姓当挡箭牌,她后悔了。她应该悄悄通知她家大人,而不是因为她太生气了,就不管不顾鲁莽行事。
她急忙扭转手腕,水火棍顺势劈开季世兴周围的百姓。人群惊叫着四散逃开。
芷兰的动作比飞染慢了半拍,所以她把季世兴的动作看得分明。眼见季世兴的注意力全在飞染身上,她看准机会,一棍劈向他的额头。
季世兴条件反射般闪躲,芷兰的水火棍突然转了方向。他只觉得肩膀一麻,不得不松开身前早已吓傻的中年妇人,捂着肩膀一连后退三步。
一旁,宋青莯听到飞染的第一声惊呼就赶了过来。他看到季世兴,心中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他在大太阳底下陪着甄山文“玩耍”这么久,就是为了逮住季世兴,看一看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结果竟然是飞染把他认了出来。
此时此刻,他恨不得上前质问季世兴:说好的易容呢?说好的小心隐匿呢?说好的深思熟虑步步为营呢?你怎么就让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认出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