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莯之前还在奇怪,为什么只有甄彦行一人前来。此刻看到顺昌长公主一身戎装,他总算明白过来,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母亲和长公主这么多年来都能坚持不懈地针锋相对。其实就好斗这一点,她们挺像的!
眨眼间,长公主大步跨入屋子,高声说:“我们还没有和离,你现在仍旧是我的驸马,除了祖宗和皇上,不许跪任何人!”
甄彦行的目光触及长公主的装扮,脸色更难看了。他压低声音说:“顺昌,你想干什么?!”
长公主并不理会他,抬起下巴命令宋青莯:“把我儿子交出来!”
宋青莯摸摸鼻子,面上冷若冰霜,心中默默吐槽:真是好人难当!
“顺昌!”甄彦行更急了,“山文不会有事的,你不要为难宋大人。”
顺昌长公主不留情面地呵斥他:“你想用自己的性命换山文的,也得皇上愿意。还不如由我带着山文离开京城。”
“你们能走到哪里去!”甄彦行真急了。
“我一个人带着山文去给父皇守陵。我早就说过,我要把你休了,你继续当你的兰台令史就是!”
宋青莯再次叹息:“殿下,你既然不忍甄大人送命,又何必说出这样的话伤他的心。”
“宋青莯,我再说一次,把我儿子交出来!”顺昌长公主“噌”一声拔出佩剑,目光炯炯看着宋青莯,眼神仿佛在说,你若是不答应,我立马命人铲平你的提点刑狱司!
一旁,飞染的嘴巴张大呈“O”型。她跟着宋青莯这么久,除了白珺若,第一次看到有人敢威胁他。她脱口而出:“殿下,你的武功很高吗?”
宋青莯差点扶额。听飞染的口吻,难道她正在期待他和长公主打一架?
长公主压根不理会飞染,只有甄彦行对她歉意地笑了笑,侧过身低声劝说长公主:“顺昌,你先把人带回去,否则待会儿惊动了五城兵马司……”
“大人,叶大人来了!”捕快的回禀好似呼应甄彦行的劝说。
飞染一听叶魁来了,拔腿就往外跑。
“回来!”宋青莯赶忙叫住她。
飞染哀怨地看他一眼。她有正事找叶魁呢,而且她也想看看,长公主带来多少人。她还没亲眼见过两军对峙,剑拔弩张是什么样的呢!
门外,叶魁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门内,空气仿佛早已凝固。
“宋大人,你这儿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好像看到长公主府的……”叶魁看到顺昌长公主,愣了一下,赶忙上前抱拳行礼,转念间已经想到,长公主带着众家将把提刑司围起来,定然是为了儿子甄山文。
他朝宋青莯看去,却见他神色淡然,似没事人一般。
“宋大人?”叶魁悔得肠子都青了。提刑司的捕快各各身怀武功,他担心个屁,干嘛急吼吼跑来!
宋青莯示意飞染站到自己身后,这才好整以暇地对长公主说:“殿下,您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向叶大人解释?”
顺昌长公主面上强硬,面对儿子即将被处斩的消息,她的脑子里却是闹哄哄的。她带着几十名手下把提刑司团团围住,皇帝能给她扣一个谋反的帽子。不过,就算皇帝把她杀了,她也得和儿子死在一块儿。
想到这,她渐渐镇定下来。可不待她开口,甄彦行已经抢先说道:“叶大人,只是一场误会,顺昌是劝我回家的,不关她的事……”
“什么不关我的事!我们是过来带儿子回家的。本宫是皇上亲封的长公主,本宫的儿子杀几个贱民算得了什么?就算见了皇上,本宫同样这么说!”
屋子外面,甄山文早已泪流满面。捕快才放开他的手臂,他就跌跌撞撞扑了过来,抽抽搭搭说不出一个字。
宋青莯让开几步,对着叶魁说:“叶大人,今晚月色不错,你和殿下一样,也是带手下出来赏月的吧?”他比了一个“请”的手势,邀叶魁去院中说话。
飞染探头朝天空望去,眼前黑漆漆一片,不要说是月亮,就连半颗星星都没有。这就是睁眼说瞎话吧?
叶魁忙不迭点头,笑道:“是啊,月色真美。”他偷偷回头看一眼,甄山文正嚎啕大哭,嘟嘟囔囔说,他没有杀人,是别人陷害他云云。长公主搂着他,好像也哭了。甄彦行呆呆站在一旁,满脸不知所措。
“叶大人?”宋青莯轻唤一声。
“哦!”叶魁回过神,“我什么都没看到,我就是来找宋大人赏月的,现在月亮赏过了,我也该走了。”话音未落,他已经像风一般朝大门跑去。
“叶大人,请留步。”飞染想要追赶他,却被宋青莯拉住了。她解释:“大人,我有事找叶大人。”
“你有什么事找他?”
宋青莯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却把叶魁吓着了。
他回过头,忙不迭摆手,大声说:“没事,没事,我和陶捕快能有什么事呢!”说罢,他大声吆喝手下,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飞染有些不高兴,嘟着嘴说:“大人,我找叶大人真的有事!”
“是为了大黑?”宋青莯试探着询问。
飞染点点头,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大人,你怎么又知道了?
宋青莯嘴角微微抽搐。那只爱争宠的大黑狗,简直成精了,总有一天把它炖成狗肉锅!
“大人?”
宋青莯轻咳一声,一本正经说:“既然它不愿意回去,你养着它就是,最多我明日派人去找叶大人把它买下来。”
“我就知道,大人最好了!”飞染给了宋青莯一个大大的熊抱,惹得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回头朝屋内看去。
飞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顺昌长公主站在甄山文身旁,低声与他说着什么,甄彦行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又替他整了整衣领。
“怎么了?”宋青莯侧目。
飞染摇头,低声说:“他们看起来就是一家人。大人,长公主和驸马还会和离吗?”
“应该不会了。”
“那就好。”飞染深吸一口气。
宋青莯看得分明,飞染的眼中染上了雾气,神色中隐隐带着几分嫉羡。他暗暗叹一口气。就算她已经释怀被遗弃的事,就算他对她再好,她还是渴望父母的爱。这种“爱”是天性,是任何其他感情取代不了的。
“飞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宋青莯很忧伤。看来他不得不认下林瑾明那个岳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