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娇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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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逼上公堂

宋青莯误会飞染是息嗔师太与驸马甄彦行的女儿,他为了替她恢复身份,几乎看遍了官府典藏的所有案例卷宗。这些年,他看的旧案越多,对人性越是失望。

此番,他察觉稚子失踪事件,只想利用此事挟制京兆府尹赵维明,至于真相到底如何,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当下,宋青莯眼见飞染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低声说:“你对亲生父母有所眷恋,这是人之常情……”

“才不是!”飞染大声反驳,“我有师傅和陶妈妈就够了!”

宋青莯相信,飞染是在乎的。在他看过的案例中,那些被拐卖的小孩,或许会因为种种现实的考量,最终选择留在养父母身边,但他们内心深处仍旧在乎亲生父母,这大概就是血浓于水的另一层写照。

面对泪眼盈盈的飞染,宋青莯只想安慰她,他甚至很想亲口告诉她,只要她开口,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短暂的对视中,飞染眼中的泪光消失了。她大声问:“大人,这个案子,您到底管不管?”

“管,怎么能不管!”宋青莯用力点头。这一刻,他只知道这是飞染的意愿。

飞染本能地避开他的视线,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告诉俞捕头。”她转身往外走。

宋青莯待要叫住她,却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跑出院子。

飞染三步并作两步跑出院子,在院门后停下脚步,茫然地抬头,呆呆看着初升的太阳。

当宋青莯注视她的时候,她心慌了。他的眼睛仿佛随时随地都能看到,她正在想什么。可她光明磊落,她压根不需要慌张啊!

莫名其妙的,两朵淡淡的红霞浮上飞染的脸颊。成国公夫人给她看的那些画像,画像上的女人很漂亮,可她们全都及不上他漂亮!

“陶捕快。”俞毅走向飞染,“大人怎么说?”

飞染回过神,脆生生回答:“大人说了,这事儿他不能不管。我早就告诉大伙儿,大人是大好人,最是热心善良!”

俞毅呆愣半响儿,这才意识到飞染说了什么。即便宋青莯用言行警告所有人,飞染是他的人,谁都不许对她有非分之想,但他很喜欢飞染,半点不含男女之情的喜欢。

作为前辈,他希望飞染能够尽快看清楚,宋青莯压根不是她心目中的“大好人”,什么善良,热心,她确定不是在搞笑吗?

“大人真的对你说,他不能不管?”俞毅再次确认。

“是啊!”飞染重重点头,“早前在八角镇,大人审案的时候可厉害了,看一眼别人的供词,就知道那人在想什么。还有,我都没明白怎么回事,大人就知道凶手是谁了,简直太神了。这一次,大人一定能帮鲁大嫂找到儿子的!”

“呵呵。”俞毅干笑一声。他不否认,宋青莯是他见过最聪明的人,可有的时候,宋青莯的“黑心肠”,与他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冷漠与无情,简直让他同情那些罪犯。

在飞染的积极推动下,鲁大嫂被带入内堂,由主簿进行初步的身份登记及案情核实。

当宋青莯用完早膳,俞毅已经办妥正式开堂审案的准备工作,衙门一众捕快全都摩拳擦掌,屏息等待,毕竟这是三年来,他们第一次受理百姓击鼓鸣冤的案子。

在水火棍“乒乒乓乓”敲击地砖的嘈杂声中,捕快们分列两旁,用丹田呼喝“威武”,声音厚重庄严。

飞染经由田大成教授,似模似样站列在捕快中,忽见宋青莯从后衙行至案桌后。她第一次看到身穿官服的他,一时间竟忘了继续呼喝,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在“明镜高悬”的牌匾下坐定。

如果说身穿便服的宋青莯就像是画中的谪仙,凡人若是多看他一眼就是对他的猥亵,那么身穿官服的他简直就是——

飞染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宋青莯。合身的藏青色官服令他显得异常高大庄重,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压力,令众人不敢正眼看他。他面无表情,俊俏的五官失去了平日的美丽姿色,却多了一分冷冽肃穆。

此时此刻,他不再是成国公府的宋三公子,而是大周朝的提点刑狱司!

案桌后,宋青莯的目光匆匆掠过飞染,低头注视跪伏在地上的妇人。他面无表情,心中却对自己充满无奈。

他有冠冕堂皇的理由,他应该把这名妇人送去京兆府衙门,可他竟然屈服于飞染眼中的雾气。他明知妇人的儿子不可能活着找回来,飞染一样会失望,他为什么还要接下这桩案子?

宋青莯拿开妇人的状纸,快速浏览主簿呈上的案情简介。

“把头抬起来!”宋青莯注视堂下的妇人。

妇人姓鲁,祖上世代在京城卖豆腐,到她这一代,因她父母没有儿子,便替她招了夫婿,街坊都称呼她“鲁豆花”。

宋青莯看到妇人两鬓霜白,眼角嘴角满是皱纹。虽然她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衣服半新不旧,却也干净整洁,但她身材干瘦,精神憔悴,看起来足有四十多岁,竟然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多岁。

宋青莯收回目光,眼角的余光不由自主掠过人群中的飞染,沉声说:“你把你儿子失踪那日发生的事,详详细细说一遍。”

“是,大人。”妇人恭恭敬敬磕一个头,垂首跪在地砖上,“那天是六月初八,天很热,我像往常一样,天没亮就去了豆房。我和伙计们大约干了一小时的活,我亲手点了卤,又告诉伙计们,天气太热,得尽快将豆腐卖完,随后去了厨房替大薯做早饭。我做完早饭回到房间,发现大薯不在床上。起初我以为他自己起床了,就在屋子门口唤他的名字,可满院子的伙计,没一个见过他……”

说到这,妇人“嘤嘤”低泣,哽咽陈述:“我把整条巷子翻过来覆过去找了几遍,都不见大薯。我逢人就问,可没人见过大薯。我去找里长,里长说,大薯可能只是自个儿跑出去玩了。我的大薯从来不会自己一个人跑出院子……”

“大人,她说谎,她在编故事!”在女人悲戚的嗓音中,田大成突然指着她的鼻子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