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染的崇拜眼神立马安抚了宋青莯的情绪，可是她的话语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两人回到马车上，他命车夫把车子停在可以看到河岸的巷子口。
飞染愈加觉得，他一定什么都知道了，不停追问他详情，宋青莯却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个食盒问她，是不是肚子饿了？
她本来不觉得饿，可看到晶莹剔透的糕点，忍不住点点头。
宋青莯把食盒递给她，低声嘀咕：“中午的时候是热的，这会儿都已经凉了。”
飞染压根不知道，宋青莯正控诉她，玩得乐不知蜀，错过了热糕点。她笑眯眯接过点心，回道：“没关系，只要好吃就行，我一点都不挑食的。”
宋青莯转过头，挑开车帘朝外望去。如果他事事与她计较，大概他会被她气死。算了，谁让他是“大人”呢！
飞染津津有味吃着点心，宋青莯目不转睛盯着河面。
他推测，张大宏的儿子深夜跳下桥墩却没有惊动任何人，多半与这条河有关。不过据他所知，载货的小船很难藏人。再说搬货卸货人多口杂，即便贵族豢养男童已传为“风雅”，但民间的娈童犯依旧会遭人唾弃谴责。他需要进一步查证。
飞染吃完两块糕点，这才想起她不能吃独食。她凑到宋青莯身旁问：“大人，您不吃吗？”
宋青莯下午的时候还在嫌弃糕点太甜，这会儿听到飞染甜软的嗓音，伸手拿了一块送入嘴里。
“大人，俗话说，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
“我怎么记得，这盒糕点是我带来的呢？”宋青莯无情地打断了她。
飞染撇撇嘴，坐到一旁默默啃糕点。
宋青莯失笑，说道：“放心，等有了确切的结果，我一定第一个告诉你。”
“大人，为什么你总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呢？”
“因为你把什么都写在脸上。”
“师傅也经常这么说耶！”翩翩的烛火下，飞染笑得灿烂，仿佛宋青莯那话是最动听的赞美。
“我不是你师傅！”宋青莯郁闷地转过头，挑开车帘继续注视河面。他再也不要理她了！
不知过了多久，河面依旧悄无声息。他听不到身后的动静，回头看去，就见飞染靠着马车，小脑袋一点一点，已经开始犯困了。他记得她在傍晚的时候就开始打瞌睡，其实他不该拉着她出门的。
宋青莯悄然坐到飞染身旁，轻唤：“飞染？”
“嗯？”飞染没有睁开眼睛。
宋青莯稍一犹豫，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手掌拖着她的脑袋，以防她磕在壁板上。“飞染，来，坐过来一点。”他低声诱惑。
“哦。”飞染睡得迷迷糊糊，任由他扶着调整坐姿。
“把头靠着我。再过一会儿我们就能回去了。”
飞染可能因为来回跑了两圈，真的累了，她没有回应这话，只是在他的肩头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宋青莯见她像小猫一样，脸颊磨蹭他的衣服，又皱了皱鼻子，他的指背轻轻滑过她的脸颊，续而紧紧揽住她的肩膀。
他不该这么做的，可是有什么关系呢，她是他的飞染妹妹，他只是怕她磕了头，或者不小心着凉罢了。
时间在静默中流逝。正当宋青莯以为自己的推测是错的，一条小船在黑夜中驶来，停泊在石桥边。他看到有人扛了一袋子东西下船，大约小半个时辰又折了回来，把船划走了。
宋青莯微微皱眉。此时离早市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而且京城的船只进出，卸载货物都必须在规定的码头，由官府统一管理。
大约又过了一盏茶时间，又有两条船停在相同的地方，同样也是送了货就把船划走了。
宋青莯望一眼天空，他估计此刻差不多已经过子时了，他吩咐车夫驾车回衙门。
车夫才刚刚拉住马缰，飞染不悦地嘀咕一声：“别吵，我要睡觉！”
宋青莯眼见她的小脸皱成一团，睫毛动了动，似乎快醒来了，赶忙吩咐车夫停下车子。他可以唤醒她，回去再好好睡一觉。可她全心全意依恋着他，仿佛她的世界只有他，他不舍得松手。
就当是我自私吧！
他不想深究原因，也不想考虑后果，他只想任性这一回，就这样永远搂着她。
“飞染，坐过来一些。”他在她耳边呢喃，手掌从她的肩膀滑下，搂住了她的纤腰。
飞染动了动身体，她梦到自己正枕着陶妈妈给她做的大抱枕。抱枕与她一般高，胖乎乎软绵绵的，有不同花色的套子，是她师傅吩咐陶妈妈做的，她可喜欢了，经常抱着它睡觉。她伸手环住大抱枕，脸颊在上面蹭了蹭。
宋青莯瞬间呆住了，小心肝“嘭嘭”乱跳。小时候他也抱过她，记忆中的感觉压根不是这样的！他手足无措，可她竟然又在他怀里拱了拱，身体软软贴着他。他的心里竟然生出莫名的渴望，他想要抱紧她，不是哥哥搂着妹妹，而是男人抱着女人。
他吓得想要推开她，可是她的手臂已经环住他的腰，她的脸颊贴着他的胸口，他们就像是亲密无间的情人。
宋青莯吓得不敢动，可她显然不想放过他。她继续挨近他，额头抵着他的下巴，发香一丝一缕侵占他的呼吸。
睡梦中的飞染只觉得好冷，只有身边的抱枕暖融融的，带着阳光的清香。她觉得一定又是自己睡觉不老实，被子掉了，她恨不得抱着抱枕翻个身，像往常一样，缩起身子躲在抱枕下面。抱枕纹丝不动，她只能将就一下，用力抱住它，压住它。
宋青莯任由她动作，不敢“反抗”。曾经他嘲笑别人，脑子太小，所以控制不了下半身，如今看来，他与他们都是一丘之貉。
事已至此，他若是现在唤醒飞染，大概只会令他们尴尬难堪。
不如就这样吧！
这个念头才晃过他的脑海，他立马放松了心情。鬼使神差的，他低头亲吻了她额头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