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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梦中的天堂:以色列(1)

带着伊娃去以色列

伊娃三个月大的时候,我们准备去以色列旅行。去过一次以色列之后,我又查看了一些资料,再去那里旅行的欲望在我心底蠢蠢欲动。

从上大学开始,我的生活都和旅行有关。认识托马斯后,大半的时间都在旅行。蜜月期四个月的跨亚欧摩托旅行后,我有些视觉疲劳,看什么都觉得没劲。后来,我们骑行去阿里三个月后,我就发誓再也不去西藏了。我进入了一种对旅行厌倦的状态。

但是,接触到以色列错综复杂的宗教历史文化、神秘的古城遗迹,尤其是在看过马萨达的故事以后,我要去旅行的念想又变得越来越强烈。我甚至想把为期两周的机票改签为三周,以色列虽然小,但是能看的东西很多。

这次去以色列要带着只有三个月大的伊娃。但想到旅行,我兴奋得几乎忘记了我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妈。

我们收拾了一个满满的行李箱,28寸大,还带了一个登山包,里面全是伊娃的东西。我带上了她所有的衣服,两周用的尿片,各种婴儿润肤霜防晒露。我畅想着带着伊娃去海边游泳的场景,在沙滩上放一条软软的毛巾,给她穿上防紫外线的婴儿游泳服,擦上防晒霜,我们母女一起躺着,那个场景一定很温馨。

托马斯最擅长的就是省钱,他能把节省发挥到淋漓尽致。我们从慕尼黑到特拉维夫三个人的往返机票一共只有400欧。在以色列租了一个小车,两周时间的租金只要两百三十几欧。他会花很多时间去找到一个性价比最高的物品,而我却宁愿用那些时间去赚钱。我和他这样的组合,和普通的家庭男女性格相反。和他一起旅行十分辛苦,因为他总纠结一些小事。但是很多时候有这样一个管家的老公也让人少操心。

我们家到慕尼黑有130多公里,我们计划开车过去。托马斯提前在网上找好了能免费停车的地方,因为停在机场两周停车费需要100欧。出发那天,下好大的雪,我还想去慕尼黑的圣诞节市场看一眼,就与托马斯商量提前几个小时出发。到慕尼黑的时候我们找好了停车的地方。托马斯先送我去机场,我带着伊娃和行李CHECKIN。他返回去停车再乘地铁过来,大概需要半个小时。

我们预订的是柏林航空的航班,托马斯把我放在2号航站楼下。我拉着行李、推着伊娃进去一问才知道,去以色列的所有航班有专门的航站楼。他们需要最高警戒的安检。我要推着伊娃拉着大行李箱穿过几个大楼去5号航站楼。机场有些地方在施工,我还要穿过很多露天的地方。那天我只穿着单外套。幸好伊娃的衣服都在,只要不冻着她就行。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门还没开,一大群人站在警戒线外瑟瑟发抖地等着。这让我想起在柏林以色列领事馆等面签的情景。带着孩子出门最大的好处是别人都会礼让你,警戒线一开我可以不用排队先进去。托马斯来了以后我们一起去过烦琐的安检。不过,我们很快被排除在恐怖分子的行列之外,不需要像别人一样反复被询问和检查,因为没哪个恐怖分子拖家带口地行动。

伊娃一上飞机就开始哼哼,因为飞机空间封闭,她很不喜欢,我哄了半天才安静了一些。等到快起飞的时候我心里好紧张,怕她会觉得不舒服。这种紧张的心情就像是上学的时候要上台演讲之前那样。

没有想到的是,在飞机滑行的时候伊娃就在我怀里睡着了。起飞后把她放在挂床里,让她好好睡一觉。可是挂床后面是空姐作业的地方,柜子开开关关,伊娃一次次被吵醒。这时已经是凌晨时分,我看着伊娃心里有点着急,很是心疼。整个行程伊娃倒是没有怎么哭,只是哼了几次,起降的时候都没有问题。吃母乳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出门不用带奶瓶、奶粉这些负担,孩子什么时候饿了,抱起来就可以喂奶。航空公司还会给一套奶瓶设备,一个小塑料袋,里面有奶瓶、湿巾、纸尿布、围脖,还有一个玩具。

由于气压的转换,飞机一起飞,伊娃就开始拉肚子。都说吃母乳的宝宝拉的不臭,伊娃吃的是纯母乳,但每次拉的都很臭,而且放屁放得特别响,一放起来就是连环炮,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打机关枪。我们之前一直希望旁边不要坐别人,可是有个可怜的大叔,提前订了我们旁边的位子,整个飞行过程都在听伊娃哼哼,而且闻到她的臭臭也不好意思掩鼻。那个大叔长得很有艺术家气质,像帕瓦罗蒂,我猜测他是搞音乐的。婴儿床都是挂在第一排,估计他再也不会预订那个位置。

和伊娃一起做沙发客

到达特拉维夫的时候是当地时间凌晨三点,伊娃一直在童车里睡睡醒醒。我们提前租好的汽车虽是在机场提车,但是去停车场还要坐大巴。以色列的大巴司机在空荡荡的大街上狂飙车。我们吓得心突突地跳,生怕伊娃会出什么事。后来才知道这个司机是机场有名的飙车司机,被客人投诉过很多次。他急刹车的时候踩得太猛,把在童车里的伊娃吓醒了,幸好她在童车里有安全带绑着。

取了车后我们在特拉维夫转了一圈。这里气候很温暖,夜间有二十多度。晚风拂面,吹在人的脸上暖暖的。以色列到处都是24小时便利店,可以买到很多新鲜水果。

在奥地利或者德国一到傍晚所有的商店都关门,整个城一片死寂,到了周末所有的商店也会关门。这样能让所有的人不论贫贱能有足够的时间和家人在一起,但也给人们的生活带来了很多不便。以色列这无处不在的24小时便利店让我觉得特别亲切。

来之前我们没有订酒店,而是打算用Couchsurfing(沙发客,旅行互助的一种形式,在沙发网上申请目的地的沙发,可以在别人家免费居住,反之亦然)。我们在以色列的第一个HOST在耶路撒冷,也是一个三口之家。耶路撒冷离特拉维夫只有五十几公里,开车不到一个小时就可以到,但是我们不想半夜去打扰他们,所以跟对方约好早上六点去。

在物价非常高的地方旅游我们大都是用Couchsurfing,一来可以节约很大一笔费用,二来可以认识一些当地朋友,对旅行目的地能了解得更加深入,很多Couchsurfing上的朋友到现在还一直有联系。在柏林给我签以色列旅游签证的时候,领事馆要求一定要有酒店预订。我们想先预订个酒店然后到了再退掉。当时一看价码我和托马斯都吓了一跳,最便宜的酒店也要180欧一晚。两周下来光酒店就要一两千欧,这更加坚定了托马斯用Couchsurfing的决心。

带着宝宝Couchsurfing,说来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托马斯说如果是在别的国家可能不会这么做,但是以色列的家庭里孩子很多。犹太教中平均一个家庭有八个孩子,是世界上生育率最高的。在耶路撒冷的大街上经常可以看到一个妈妈身上背着一个,手里推着一个,后面还跟着好几个。我在奥地利出门少,认识的妈妈宝宝也不多。如果在旅行途中能住在有孩子的家庭,看看别的妈妈是怎么养育儿女的,这会很有趣,所以就没有反对带着伊娃Couchsurfing。

托马斯提前一个月就在Couchsurfing上做申请,目的是要找一些适合我们带孩子一起住的家庭,经过我审核之后就发出申请。我们得到了大部分HOST的热情邀请和欢迎。我们到访的第一个家庭,本来只申请住两天,但是他们热情要求我们多住两天。

好不容易熬到早上,我们开着车前往第一个HOST家所在的耶路撒冷郊区。选择这个家庭的一部分原因是他们家的位置非常好,可以避开耶路撒冷水泄不通的交通堵塞,还有无缝插针的停车状态。

特拉维夫在海边,耶路撒冷是在800米的高地上,而他们家刚好在山地的半山上,我们要一路盘山到那里。以色列气候干旱,雨水很少,到处都是沙漠戈壁。但是耶路撒冷和其周围都是绿油油的森林,他们家就像从树丛里长出来一样,感觉很奇妙。

他们家是一个小平房,有一个长着很多大树和藤蔓的小院子,空气很新鲜。院子里布置了些吊椅吊床,还有很多小孩的玩具,伊娃很喜欢在那些吊床里面睡觉。这是一对年轻的夫妇,都是小白领,有一个四岁的男孩叫亚力。非常有意思的是,夫妇俩的头发都是黑褐色的,但是亚力的头发是红色的。亚力很害羞,刚开始两天还不敢怎么去看伊娃,表示很不关心的样子,但是后来熟悉了之后就很喜欢去照顾伊娃。

夫妇俩安排我们睡在书房的沙发床上,告诉我们冰箱里有什么吃的,浴室在哪儿,家里钥匙给我们后两人就上班去了,亚力去上幼儿园。我刚下飞机一夜未眠,他们走后我们三人就开始睡觉。伊娃受时差影响,加上晚上没睡好,也睡了很久。等我再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托马斯还在睡。我用背带把伊娃托在胸前,准备带她出去走走。这里天气很好,天空湛蓝,暖风拂面,我抚摸着我胸前心爱的小家伙,觉得很快乐。

到傍晚亚力一家回来的时候,我们一起吃饭,饭后亚力很早就去睡觉了,伊娃也开始瞌睡。从伊娃一个月大起我培养了一种睡觉的模式——每到她瞌睡或者睡觉的时间,我就抱起她,轻轻地走动,同时给她念一些诗文。这不是为了培养文学细胞,只是因为唐诗很押韵,念起来就像童谣。我从小很喜欢唐诗宋词,练书法的时候最喜欢写唐诗,所以到今天还能背几十首下来。伊娃听到我熟悉的声音和熟悉的唐诗声调,很快就睡着了。这个方法很有效,每当伊娃到了睡觉时间开始有点烦躁的时候,我给她念唐诗,她很快就能睡着。

小孩子们都睡着了,我们每人倒了一杯酒,开始了相互了解的过程。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把家里钥匙交给了我们,在后来的七个家庭里我们都得到同样的信任。这让我想起第一次去以色列时,没有签证但是特许我入境的感觉,这个国家的人很有信任感,而且很真诚。

男人总是有男人的话题,有时候是很无聊的笑话。女人做了母亲后话题总是离不开孩子。亚力的母亲是个职场女性,长得很漂亮,靓丽的短发,面容姣好,身材高挑。她有一肚子的育儿经,说起亚力时充满了母性的光辉。她说她怀孕的时候就梦见亚力是一个红头发的小男孩。我觉得好神奇。她生下亚力之后四个月就回去上班了,但还是坚持纯母乳喂养到七个月。她每天不停地挤奶,冰箱里塞满了奶瓶。人本来就不胖,因为挤奶挤得太凶,自己瘦成一根竹竿儿。

她很喜欢胖胖的伊娃,我给伊娃洗澡的时候她看得很入神,问我可不可以给澡盆里的伊娃拍一个裸照。亚力生下来只有六斤左右,长奶膘的时候也从没有像伊娃这样胖过。伊娃三个月的时候就长得很结实,小脸肥嘟嘟的像是嘴里含了满口的奶一样,很逗人喜欢。那时候我每次看到伊娃会有一种自豪感,是我用自己的乳汁把她养得那么壮实健康。

小亚力长得像妈妈很漂亮,就是太瘦。亚力妈妈说亚力现在不肯吃饭,每天都吃不了几粒米。亚力喜欢让他爸爸给他开个卡通片,一边看动画一边被妈妈督促着吃一点,一顿饭能吃上一个多小时,也难怪看起来瘦瘦的。

耶路撒冷

跟亚力一家一起的时光快乐而祥和。他们带我们去耶路撒冷古城去吃圣城里最有名的Hummus,这是以色列的一种传统小吃,中文叫胡姆斯酱,是中东一种特有的豆酱。它的原料是鹰嘴豆,这种豆比黄豆大,煮熟捣烂再混合盐和橄榄油。怀孕之初,我在曼谷高山路附近的以色列店里吃过一次,那时候这个东西对我来说根本不能入口。那时我只能吃那里的酸泡菜,泡菜很酸,吃起来很可口。因为是炎热的气候,以色列的食物里有很多腌制品,很合我胃口。

Hummus店里人山人海。很简陋的小店,却挤满了人。我并不觉得Hummus有什么特别,不过和Pita饼一起吃十分美味。Pita饼是以色列风格的面包,就像是中国的大米饭一样,是传统的主食。吃的时候用手把饼撕开分成两层,然后涂上Hummus或者其他东西一起吃。我喜欢以色列食物的原因很简单——他们有很好的辣椒,而且好多人还把辣椒涂在Pita饼上吃,我在德国有时候也这么吃,德国人把我当怪物看。以色列的辣椒酱品种繁多,很合我胃口,这个古城老店自制的新鲜辣椒酱,有点像湖南的剁辣椒,吃起来十分鲜辣爽口。

那天中午伊娃在我胸前一直睡觉,我吃起来轻松很多,竟然吃掉了四个Pita饼。因为要喂母乳我并不担心长胖。每天我吃不同的食物,伊娃就可以喝不同口味的母乳,吸收各种不同的营养成分。配方奶总是一个味道,这就是吃配方奶的孩子长大后更加挑食的原因。很多人觉得母乳营养不够,要加配方奶。其实母乳更加有营养,更加适合自己的孩子。我在以色列吃了那么多辣椒,不知道母乳里有没有辣味,也不知道以后伊娃吃东西会像谁。我和托马斯的口味完全相反,做饭总是要做两种,中餐的话一定是一个菜给他,一个菜给我,还有一个菜两人都吃。西餐就很简单,我们都容易接受。不过我不爱做西餐。

这家店在古城里,需要走很多台阶,用推车不方便,我用背带背着伊娃(考虑到旅行的时候很多地方不方便推车,我们就准备了这个背带)。耶路撒冷的古城区分为四个区域,每个区域属于不同的宗教——基督教、伊斯兰教、犹太教和亚美尼亚区。不同的区域市场有不同宗教风格的东西,很多外国人会来此购物。可惜我和托马斯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兴趣逛街。每次和他一起逛街,他在后面不停地催促,或者这也看那也看左挑右挑就是不买;要是买东西,他砍起价来比那些大妈还厉害,大有不让别人赚一点钱的势头。所以我们出门旅游很少买东西。

我很想逛耶路撒冷的古城果蔬市场,上次来的时候匆匆逛了一下,那里有无数新鲜的水果蔬菜,品种繁多,对我很有诱惑力。很多人以为以色列是沙漠国家,只能进口蔬菜水果。其实,以色列的农业系统是全世界最发达的。他们拥有最先进的滴灌技术,水果蔬菜很多都可以出口。不仅如此,死海附近在海平面之下,氧气特别充足,种植出来的蔬菜瓜果的味道和营养都是一流的。在以色列到处能看到沙漠里的蔬菜瓜果种植基地,外面干燥,看不到一根草,但是基地的蔬菜却绿油油的长得茂盛,那种场景让人有绝处逢生的感觉。

耶路撒冷古城的菜市场里有成堆的蔬菜瓜果、各种香料、酱料、干货、甜品、肉类、海鲜。我没事就跑那里去逛,买一些从没有吃过的水果尝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