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江漓跳下比武台,却被两个豪杰拦在台阶下。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阿漓是柳意轩的女儿,而不是你!”孟叶檀握紧长剑。
“证据很简单!”柳杺儿慢慢走下台阶:“柳杺儿的小名叫梅儿,众位豪杰一定听说过,之所以叫梅儿,是因为真正的柳杺儿后肩处有一朵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梅花胎记。江漓姑娘后肩处同样有一处梅花胎记。你敢不敢给大家瞧瞧!”
江漓诧异瞪着柳杺儿。
柳杺儿逼上前去:“怎么,不敢吗?”伸手去扯江漓的衣衫。
江漓大怒,一掌将她震得出去。
“阿漓!”孟叶檀叫道,刷的一声,一柄长剑横在江漓脖子上,江漓一个趔趄,又是一柄长剑抵在后心。两个女子正要上来扯开江漓衣衫,台上孟叶檀蓦地断喝:“都给我住手!”两道剑光闪过,围着江漓的四个豪杰被震了出去,孟叶檀扶住差点跌地上的江漓。
“师父!”
“有师父在,阿漓不会有事!”
“其实,即使没有梅花胎记,我也能证明她就是真正的柳杺儿。”
柳杺儿从地上爬起来:“众位豪杰一定记得了缘宫玄月护法杨青萝,也就是柳意轩的妻子,真正的柳杺儿的娘亲。当年二人成亲时,柳意轩曾送给杨青萝一块飞鸟衔着合欢花的玉佩,玉佩是天外陨石落入极北之地,经千年炼化形成的寒玉,你敢说你没有这块玉佩吗?”
江漓愕然看着她,又看了看孟叶檀:“玉佩是崆峒派地牢里一位老人家临死时给我,让我转交给你的!他还说他对不起你。”
“对不起我!”柳杺儿冷笑:“你知道这老人是谁吗!他就是杨青萝的老父亲。十一年前武林盟众位豪杰攻陷了缘宫,杨青萝将真的柳杺儿藏了起来,却要老父亲抱着假的柳杺儿逃离,让武林盟的人将仇恨转到假的柳杺儿身上。我为你背了多少祸事你知道吗?还有那块合欢花的玉佩,我跟了他十五年,他从来不让我碰一下,哪怕我不小心动了动,他都会大发雷霆,对我毫不留情一顿暴打。后来了缘宫的余孽找到我,他连想都没想直接将我推出。甚至他们挟持了我索要玉佩,老头子被关在地牢,那些余孽要断我手指,他都不肯将玉佩交出来。”
“可后来你被关在地牢,他只是跟你说了几句话,却将玉佩给了你!你不觉得这其中有蹊跷吗?那是因为他确定你才是真正的柳杺儿。那块玉佩,其实是了缘宫的传教玉佩,可操纵魔教七十二派三十六洞众魔教教徒。想来盟主一定是知道这块玉佩的用处,所以才会将玉佩收起来!”
“其实,盟主您早就知道江漓才是真正的柳杺儿是吗?”柳杺儿步步紧逼。
江漓愕然,诧异,却又不解的看向孟叶檀:“师父!”
“谁告诉的你这些话!”孟叶檀的脸色沉到极点,因为怒气牵引,剑鞘中宝剑嘶鸣。
“盟主!”在场豪杰将害怕的柳杺儿护了起来,抱拳道:“盟主如此之说,那么柳杺儿姑娘说的一定都是真的了,江姑娘身上真的有梅花胎记,玉佩也在您的手上。大家都知道江漓是您的爱徒,只是此事涉及到了缘宫,涉及到众多枉死在柳意轩手下的豪杰,请盟主不要偏私,给我们一个交代。”
“请盟主给我们一个交代!”众豪杰纷纷抱拳响应。
孟叶檀看着眼前众豪杰,又看了看身后的江漓,攥着宝剑的手慢慢松开,转身向着江漓道:“阿漓,你相信师父吗?”
江漓抬头看着他,静谧如古潭的眸子,深邃黝黑,仿佛要将人吸进去一般。江漓忽然微微一笑,使劲点头道:“相信!”清脆的声音如玉盘珠落,清晰可闻。
大殿后忽然一个红衣女子走出,看到如此场景,诧然道:“怎么了?”
“是苏姐姐!”江漓向着孟叶檀微笑。
孟叶檀漆黑的眸瞥了一眼人群后的言素苏,慢慢转过身来,面向众位豪杰:“不错,阿漓才是真正柳意轩的女儿!是十一年前,我孟叶檀亲自从了缘宫内救出来的!”
群豪愕然而惊。
人群后的柳杺儿得意而笑。
言素苏诧异,一步掠上前去,向着孟叶檀道:“你说,你说阿漓才是柳意轩的女儿!那……那她呢!”愤然指向躲避豪杰后的柳杺儿!忽然又是笑道:“怪不得,怪不得这把寒剑我跟你要了十几年,你都不肯给我,却会送给江漓。原来江漓是杨青萝的女儿,是你最爱的女人的女儿!想不到我竟然用了十一年时间,将杀母仇人的女儿小心翼翼抚养长大!你们……你们……!”
言素苏气的浑身发抖,娥女剑寒光一闪,抵在江漓跟前!
“苏姐姐!”江漓叫道。
“闭嘴!”长剑刺出,却被孟叶檀一剑挡了过去,向着言素苏冷冷道:“你别告诉我,你对此事一无所知!”拂袖一扫,将言素苏摔出阵去。
“盟主!您到现在还在包庇江漓吗?您可是武林盟的盟主呐!”柳杺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喝道。
孟叶檀气到极点,刷的一声,长剑指在柳杺儿身前:“告诉我,是谁让你说的这番话!”话音未落,柳杺儿身子忽地一欠,噗嗤一声,孟叶檀长剑穿胸而入。
群豪惊呆,言素苏上前一步挑开孟叶檀长剑,将柳杺儿救了下来。
柳杺儿却挣扎着磕下头去:“盟主饶命,杺儿知错了,杺儿不该当着众位豪杰面前指责江漓姑娘才是真正的柳杺儿,杺儿不知道原来盟主早就知道江漓姑娘才是真正的柳杺儿。杺儿只是为盟主着想,怕盟主被魔教的妖人所害。如果杺儿知道这些,哪怕再次被苏姑娘挑断脚筋手筋,也不敢泄露江漓姑娘身世丝毫!请盟主饶了杺儿一命吧!请盟主饶命!”她这话越描越黑。
众豪杰目光齐刷刷看向孟叶檀:“此事不知盟主如何处置!”
“此事关系到武林盟的未来,江姑娘又是盟主亲自调教出来的爱徒,还请盟主亲自发落!”
“魔教妖女,必须除掉!”
“盟主,十四年前瓜州一役,我天山派师父师兄尽数死在魔头柳意轩手里,柳意轩扫荡我天山派,上至百岁老人,下至刚刚出生的孩提都不放过。现在他的女儿出现,我本该杀之而后快,可最后关头是盟主出现救了我一命。所以,我们天山派不敢枉杀盟主爱徒,但师门之仇也不能不报,天山一派请盟主做主!”天山一派齐压压的跪了下去,“请盟主做主!”
“师父!”江漓慢慢走上前去,“师父,阿漓真的是柳意轩和杨青萝的女儿吗?”
“阿漓!”孟叶檀安慰道。
“师父,您是为了补救对杨青萝的愧疚,才会抚养阿漓十四年吗?”
“阿漓!”孟叶檀急道。
“师父,您知道吗?您是阿漓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信任,唯一的依靠。可阿漓对于您来说,只是一个旧爱的女儿,您只是因为愧疚才抚养阿漓,才会不顾武林盟盟主的身份将阿漓从众位豪杰手下救出来。阿漓不想拖累师父,阿漓拜谢师父十四年的养育之恩。”
江漓屈膝磕下头去。
“阿漓,你做什么!”孟叶檀惊道,却蓦地瞧到一滴滴打在地上的鲜血,孟叶檀大惊,忙去搀扶江漓,却瞧她的心口不知何时扎了一把匕首。
“阿漓!”孟叶檀大惊,却被江漓奋力推开,转向天山派的人,向着众位豪杰道:“当年瓜州一役,江漓只有四岁,并不知道柳意轩为了对付各位豪杰用了怎样的诡计,怎样的残忍和赶尽杀绝。江漓现在代他向众位豪杰,众位死难的掌门师兄弟们道歉。父债女还,江漓愿以一命,偿还柳意轩十几年前犯下的过错,还请各位豪杰放下恩怨,不要再埋怨师父!”
江漓抓着刀柄用力一刺,鲜血撒在台阶上,“阿漓!”孟叶檀愕然,快速将她抱起,“你做什么!你说过,你会相信师父!”
“可……可阿漓不相信自己!十四年来原是一场梦,师……师父,阿漓好羡慕……好羡慕杨青萝……”江漓攥着孟叶檀的手垂了下来。
“阿漓!”孟叶檀大叫道,扶起江漓,疯了一般给她输送真气。
“叶檀!”言素苏惊恐去扶他。
“盟主!”众豪杰亦是惊讶。
“是杺儿不好,是杺儿害死了阿漓姐姐!杺儿这就去陪阿漓姐姐!”柳杺儿抓起地上江漓的寒剑就要抹脖子,被孟叶檀弹指打开:“你不配用阿漓的剑!”
孟叶檀抱着江漓慢慢起身:“十四年前,柳意轩纵横江湖赶尽杀绝,可依旧十四年前瓜州一役,了缘宫不论男女老幼,也皆被众位豪杰斩杀殆尽。斩草除根,跟当年的柳意轩有何区别。而现在,连剩下的这唯一的一个孩子都不放过。我抚养阿漓十四年,为防止她将来步柳意轩的后尘,处处约束她,处处管教,哪怕她折了一只蝴蝶,都会被我罚跪一天。阿漓纯真,何曾害过任何人,只因为她是柳意轩的女儿,就必须死吗?都说柳意轩是魔头,可当年对于了缘宫赶尽杀绝斩草除根的众位豪杰,又该称为什么!”
“叶檀!”言素苏叫道!
孟叶檀将佩剑插在地上:“这是武林盟盟主佩剑,我孟叶檀还给大家,从今以后,我孟叶檀跟武林盟再无任何牵扯!”
“孟叶檀!”言素苏惊叫。
“你如愿了!”孟叶檀嘴角的笑冷的吓人,慢慢让开的人群,众豪杰惊呆的看着孟叶檀抱着江漓慢慢离去,江漓的鲜血,一滴一滴,刺目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