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伏火流沙
我担心三叔的安危,胖子担心王和背后的人马怕是早已来到了这里,这会已经到那墓葬里。总之,我们这头是被别人占尽各种先机。而且我发现自从下了车来到这村里以后年叔的神情就不太正常。
晚饭前徐胖子出去了,他告诉我说他想先去村里打听打听看近几天有没有到这儿的外来人。一则看王和那波人有没有动手,二则也可以大致知道三叔的动向。我没有阻拦,徐胖子确实要比我想的周道很多。
那姓秦的辫子丫头还是那幅模样,有什么关键问题她就凑上来听上一句,平时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我看着她平时冷若冰霜,心中有所想就瞬间变成乖乖女的样子很是厌烦。她自己一间房,年叔跟小安一间,我跟胖子一间。当然胖子这时候出去了,我一个人在房里闭目养神。
正在我神游天外的时候,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我打开门是小安站在门口。
“胖哥儿还没回来吗?”小安问道。
“没有,有什么事吗?”我问道。
“可以吃饭了,年叔让我过来喊你,他自己先下去了。”小安的话很简洁。
“哦。”我关上门和小安并肩朝楼下走去。
我压低了嗓音道:“小安,你有没有发现年叔有点不正常。”
小安看了看我,并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同样小声回答道:“小九爷,其实我早就发现了。”
“哦”我应了一声。在这之前我与小安仅仅是见过几面,称不上熟识,但是三叔一向对他是赞许有加。自从与铺子里跟老年叔见过面,到准备来探少相庄,这段时间我呢吧才算真正的接触。当然,我们都没有再见过三叔。但是我观察到了一个细节,每当我提及三叔,小安的神情有一丝紧张,我想他是真正在乎三叔的安危的。还有一点就是,如果按照老年叔所说,其实是爷爷找的他,而那姓秦的丫头又是爷爷支的人。小安现在是我们一群人之中与老年叔最熟悉的人。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我问道。
小安挠挠头道:“大概是来的路上,那司机讲故事的时候吧。”
我点点头,小安见我没了下文,也不多问,先行往楼下走去,我急忙跟上。我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下了楼,到了楼下我才发现原来胖子早就回来了,这时候已经吃上了。我们五个人很快霸占了一张圆桌。
“怎么着,胖子,打听出来什么没。”我问道。
胖子摆摆手道:“我到附近问过了,没听说有什么外来人到这块儿,更没有一个人到这的。”
老年叔道:“我了解你们三叔,别看现在富贵了,他不经常四处活动,但是以他的身手一个人进山行踪是很难被别人察觉的。”
我看了看四下无人道:“年叔,你是不是听说过墓里有火焰这样的事情啊,自从车上听司机说了这个故事,你的表情就很不自然。”
三叔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三叔还未说话,反倒是那姓秦的丫头开口道:“木家小子,你真的没有听说过吗?”
我无奈点了点头。
姓秦的丫头叹了口气道:“你们木家的学问有一大半到你这都断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比我更了解我们木家,还是说家里的老一辈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看了看胖子,胖子也是一头雾水。
老年叔慢悠悠的吐了一口烟道:“怪不得我这个大侄子,木老先生也是为了遵守当年的那个约定。”
他二人这般打哑谜我就更听不懂了。
那姓秦的丫头道:“历来的王侯将相为防止自己的墓葬被盗墓者破坏,大都会在墓室之中布下机关暗器。”
我跟胖子还有小安同时点点头,来之前我们还是有心里准备的,何况胖子还是开锁的高手。
老年叔一直喊她丫头,我也不知道她真正叫什么,只能跟着三叔一块喊她丫头。
姓秦的丫头接着说道:“古墓伏火,所谓的“伏火”就是“飞焰”,这一历来被盗墓者谈之变色,却又人人希望遇上的机关。”她的语气不急不缓。
我跟胖子还有小安立马被这一神奇的传说而吸引了。秦丫头道:“这种墓被后来人称之为火坑墓,1971年,解放军在长沙附近挖掘备战工事,据说在建设防空洞的时候就遇上地下起火的情况,当时的相关人员,最初以为是挖到了日军遗留下来的油料库,结果没过多久那里发现了震惊中外的长沙马王堆汉墓。”
“这么说,我们即将去的地方很可能与这长沙马王堆汉墓一样也是一座火坑墓了。”徐胖子插嘴道。
“那墓里无端起火,是不是因为里面埋有大量的有机物,这些有机物分解导致的。”我猜测道,其实古代很多机关看起来复杂,很容易让人以为是鬼怪作祟,其本质的原理确实极为的简单。当然,利用简单的原理,创造出复杂的工程,这是古人的伟大之处。
姓秦的丫头点了点头,看来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老年叔当年也是干过土夫子的营生的,这方面的情况他必然了解,看来老年叔担心的是这个问题。我与徐胖子还有小安算是长了见识。
老年叔道:“大侄子,虽说咱们一行从你三叔,甚至王和背后的那些人再到我们,大家并非是为了盗墓,而是为了那“六阳往生锥”的线索。但是我们要做的事情与那些土夫子是一样的,在我们这一行最怕遇到的两种情况就是“伏火”与“流沙”,很多人因为这两样东西不仅没得到财富更赔上了性命。对于咱们几个,立场不同,但是面对的问题确实一样的。老年叔也不希望看到你们这些小辈涉险。”
我相信老年叔的话,但是也知道如果不去是没有结果的。我不知道是不是血液里的基因作祟,听了那姓秦的丫头这般讲述那“伏火”反倒激起了我去墓葬里面一探究竟的兴趣。我冲老年叔说道:“年叔,不管如何明天到了山上,我先使出寻龙点穴,确定那古墓的方位,剩下的事情咱们走一步说一步,如果三叔真的在前头,没准他还能给咱们留下点线索。”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只有先这么着了,众人也都表示同意。匆匆吃完饭,我们各自回到房间。
徐胖子一屁股坐在床上,把并不宽敞的单人床压得嘎吱作响。点了根烟,一个人在那吞云吐雾。不多时屋子里面就已经满是烟雾,我起身打开了窗子。
徐胖子忽然开口道:“木九,你觉得那姓秦的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历,还有你老年叔,我怎么瞧着这俩人跟你三叔都不是一拨儿的。”
我依旧站在窗子前,晚风打在脸上,送来一丝丝寒意。我把头探出去看了看,夜色很重,天边一轮残月透过云彩勉强挤出来些光芒。
“我也有这种感觉。”我答道。
“不过,你今天在那丫头那吃了憋,就没想过明天寻龙点穴的时候把风头赚回来?”徐胖子吐了口烟圈接着说道:“我瞧那秦丫头跟你挺配的,现在我们又是共同的革命战友,你小子得争取争取。”
“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打趣儿。”我没好气道:“这丫头我不行,还是老哥儿你争取吧。”其实我说的是真心话。
徐胖子道:“你这人啊,活该打一辈子光棍儿。”
我依旧对着夜色沉默着。
徐胖子似是想起了什么,语气忽然凝重道:“小九,归根到底,这件事还是我惹出来的,如果不是我解开了这六阳往生锥,你三叔不会失踪,我们也不必要到这危机重重的地方来。做朋友,却把你带到这境地,老哥儿的心里不好受。”
我没想到胖子忽然说出了这番话,我转过身,徐胖子两眼发红的看着我。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
我本想安慰他两句,却觉得说这些实在是多余,我拍了拍他道:“胖子,我觉得这件事情发生发展,都是不可避免的,我木九命里该走这么一遭儿。”
徐胖子不再说话,没过多久,房间里就响起了他的鼾声。我也早早入睡。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我睡醒才发现,屋子里早就没有了徐胖子的身影,我带着惺忪的睡眼打开门。
“小九爷,赶紧准备吧,就等你了。”敲门的是小安。
我赶紧收拾准备,到了外面就发现他们四个早就已经准备妥当就等我自己一个人了。老年叔把一个包递给我,示意我背在身上。
那姓秦的丫头看了看我,嘴都快撅到天上去了,小安笑笑没说话。
我轻声道:“胖子,你怎么不喊我啊,多没面子不是。”
徐胖子小声道:“木子,真是胖哥儿看你睡的太香,不忍心打搅你。再者,你昨天不是还说不争取的嘛,你管那姓秦的丫头作甚。”
我白了他一眼,老年叔说道:“大家都各自看一下看准备的东西有遗漏的没?”
我拉开包,发现除了准备的必需品之外,每个人的登山包里还放着十余根钢管,我知道这是考古探铲的柄。其实现在大多数人用的都是考古探铲,铲柄用一根根钢管接起来,非常方便。确认无误后,我们就朝着南边的山坡而去,据胖子打探的消息,这座山叫少阳山。
寻龙必登高,我们的目标自然而然就是这小山的最高处,其实这山并不算太高,只是人烟稀少一些路早已经被荒草覆盖,加之我们除了带了探墓所用的装备之外,每人还带了画板画具掩人耳目,自然行动并不算快。到了山上,走了四个小时,渐渐接近山尖了。
我冲大家说道:“我自己上去就行,你们在这歇一会吧。”老年叔点点头,前面的路越来越险,人多反倒不好走,再者这种技术活,人多了也未必有用。老年叔示意大家停下来,我放下行李,带上工具继续往上走,小安跟在我身后。
在这我要扯一点题外话,风水师与土夫子盗墓贼从事的是完全相反的工作,但是从根上讲却是遵循着相同的知识,那是因为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参照物《易经》,这本看似玄之又玄独成一派的著作,实则涵盖道家,儒家,阴阳术等多个派学的知识。就今天而言,它还是指导我们为人处事的良方。再者,风水师与人看风水,盗墓贼则破坏风水。任何墓葬不管你是几等的风水,只要多了条盗洞,整个格局就会全部被破坏。
其实还有一个问题,自古以来值得盗掘的墓葬有三:一则王侯将相,二则士子名人隐士,三则平民富豪。与之对应的风水也有三:第一种是天然的龙脉宝穴,这种墓葬是一流的风水之地,往往处于面水靠山,四周皆有屏障,但又可观日月的地方。第二种,隐士中不乏诸子百家皆通之人,这种人虽不如帝王将相有一流的帝师为之寻觅埋葬之地,但其自身精通术术,所选之地也不差,其墓中所布机关也往往能杀人无形。第三种,这批人手中有巨资,希望后世子孙皆能代代富贵,又受地域限制大多无法觅得极佳的宝穴,往往就地取材,请风水师为之修改地貌形成宝穴。
最后说到寻龙点穴,无论是风水师还是盗墓者,对于那些人为改造的风水组图,往往一眼便能识得墓穴所在,而那些遍布于山川之中的龙穴大多人寻得龙脉,点穴之时只能观其大相,很难找到龙穴的具体位置。
我站定往下看去,小小的村庄掩映在一片绿色之中,身后山岭蜿蜒,我所站之地无疑就是龙头了,我掏出纸笔把可能是龙穴的地方画了下来,准备一一排除。我把图纸收好,去跟老年叔汇合。
常言道上山容易下山难,何况还是这根本就没有路的荒山,几步路下来我就气喘吁吁了。阵阵山风吹来,让人心旷神怡,我坐下来准本稍作休息,我一手端着罗盘一手扶着山体。忽然觉得少了点什么。
对了小安呢?我环视四周果然没了他的踪影,他不会没等我自己先走了吧。我起身“小安,小安”喊了几声,四周蝉鸣声很大,我的声音显得有一丝丝单薄。同样我也没有听到小安的回应,没有办法我只得按原路返回。
我绕过一个小突起,瞬间就被眼前的场景吓得两腿发软,罗盘哐当一声就掉在了地上。
“小安。”我的嗓音变得极为的沙哑。
小安离我大概有八九步的距离,整个身子陷在了树荫底下的杂草之中,其实的他紧紧剩下两个胳膊和头露在外面。而且还不断往下陷。
小安看到我喊道:“九爷,快,救我。”
我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场景,加之此时身上并未携带绳索之类的工具。我急中生智,捡起地上的树枝递给他,小安抓住树枝喊道:“小九爷,是流沙,我使不上劲。”
我使出吃奶的力气拉起树枝,把小安往外拖。而他此时除了紧紧抓住树枝以外什么事情也做不了,只得寄希望在我一个人身上。我身材消瘦并没有多大劲,小安的块头很大,对比之下折腾了一会,小安腰部以上的位置全部被我拖了出来,此时的我早已累的是筋疲力尽。正在这时候,徐胖子赶了过来见我二人如此场景,二话不说掏出登山索捆在了小安的腰上,我二人拼尽全力终于将他拉了上来。
小安全身都是沙土,几经挣扎衣服也出现破损,我也早已是满头大汗,徐胖子虽然看起来比我稍微好那么一点点,也是惊魂未定,我们仨人几乎是趴在地上个个大喘气。
小安的脸早已因为过度惊吓变得毫无血色,挣扎着道:“真要命,我差点就见阎王了,徐小爷,小九爷谢谢你们俩了。”
许是老年叔与秦丫头见我三人许久未回去,也走了过来。不用多说,面前的景象以及我三人的模样足以说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年叔见我三人并没有受伤长舒一口气道:“小九爷,龙穴找到了吗?”
我掏出图纸,把可能是龙穴的地方标记给老年叔,这些活徐胖子跟小安做不来,只能等着我们二人慢慢商议。
老年叔凭着他多年的经验,很快排除掉了几个。我们二人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变故,只听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你们快过来看这个洞。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秦丫头,她这么一说我跟老年叔停下了手头的工作,走到了她跟前,徐胖子和小安也跟了过来。
确实,我跟徐胖子还有小安都未曾仔细的看过这个洞的情形,经秦丫头这么一咋呼,我这才注意道:“这山上的泥土多是风化了的山石,这山上的石头属于花岗岩,在路上我拿镐头挖过,石质只有五六厘米深,正因如此,山体整体的坡度在三十度到四十五度之间,这在地质学上是很平常的理论。而那山体下面的土质我也观察过属于黑土,而这洞里面的流沙跟花岗岩风化的地表土完全不同,与花岗岩石层下面的土质那就更不一样了。
“莫非这洞是一个盗洞。”我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们可能要面临一个很艰难的局面。那就是这个古墓是不是早被别人光顾过,如果真是这种情况,我们还能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