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梅氏和李欣对上了的消息在村里传开了。不过是一个晚上的功夫,几乎家家户户都知道李家回来的闺女在下晌和杨梅氏有了一番“激战”。在场亲眼目睹了战况的那些婆子媳妇说得绘声绘色,直把李欣夸成个不仅深明大义,而且还懂事孝顺的好姑娘。
李欣有些懵。她说那番话也不过是一时气愤才说的,她跟杨梅氏又没什么仇,说不上什么对上不对上的,大不了杨梅氏看她不顺眼处处针对她呗?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谁怕谁啊!
其实她也没想要说杨梅氏什么,杨梅氏那番话固然难听,但架不住人家说的是事实。她不是原主,听听也就算了。如果是她一个人在,她保管连驳都不驳一句直接无视她走开。但刘氏在,刘氏还出言跟杨梅氏掐上了。为女要孝顺,她这才不得不出面的。
总之这事情是出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也由不得她辩解。李欣也懒得管这茬事儿,她还得给两个小家伙儿做衣裳呢!
下午她已经剪裁好了布料,领口那儿也缝好了,回家给山子和小兜试了试,大小正好。她寻思着再过两天就能完工了。
正帮着刘氏把菜端上桌,李家俩兄弟气鼓鼓地回来了。尤其是李二郎,脸黑得跟包公有得一拼。
“这是怎么了,谁给我家二弟气受了?”李欣笑道,斜眼看江氏,“二弟妹,你家相公这是咋啦?”
江氏禁不住她逗,红了脸过去摆碗筷。李二郎“啪”地一声拍在桌上,“看老子逮住机会不灭了姓杨的那一家子!”
李欣的手顿住,皱眉道:“二弟,你说什么浑话呢?”
“姓杨的那狗东西把水沟堵了,咱们也认了,今儿晚上我和大哥赶到地里去的那几只鸡却被他们给摸了去!你说那杨家,啊,说不上家大业大也算是有点儿根基吧?****的居然还偷起鸡来了!”
李二郎很是气愤,李大郎轻拍了下他的背,沉吟了下道:“我们看着杨家的长工把鸡抱回去的,上门找他们理论,那长工说,我们不能证明那鸡是我们的,而且也没旁的人看见,别不是做贼的喊捉贼……”
“老子要灭了他个龟孙子!”
李欣给兄弟两个倒了碗茶,听得刘氏在一边叫嚷:“天杀的杨家哟……这不是来害我们村儿吗!”
李大郎迟疑了下,问李欣道:“妹妹,你和娘下午跟杨家的干上了?”
“嗯,说了两句,她自个儿骂得欢,我和娘都没搭理她。”
李欣很坦然,骂就骂了,杨梅氏又没少块肉,没什么说不得的。李大郎却是忧心,“杨家那个小儿子人很无赖,我担心……”
“有什么可担心的,我没事。”李欣朝大哥笑笑,“现在主要是那几只鸡。杨家说得也没错,我们拿不出证据证明鸡是我们的,但我们家会不会讹人村里人都知道,咱家的品性摆在那儿呢。他们要让我们吃哑巴亏,那可不行。”
“姐,你有什么好法子?”
李二郎目不转睛地看着李欣,李欣笑了笑,“也没什么大法子,不过是把这事儿告诉给村里人听听,再去村长那儿说叨一声。至于那鸡嘛,就当喂了狗了。二弟你如果气不过也很简单,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们偷我们几只鸡,我们就给偷回来,听说杨家养鸡也是放养的?”
李二郎就像是得了封官圣旨一样眉开眼笑的,刘氏轻拍了拍李欣的头,“撺掇你弟弟不学好!”
李欣呵呵笑道:“二郎不是不知道道理的人,也是那杨家欺人太甚了些。反正他们家鸡多,也不会数着差了几只。咱们不问自取不叫偷,叫拿。”
李二郎兴奋地站起来,“我这就去跟大伯家说一声,再给大柳通个信儿!”
说着便不顾刘氏在后边让他吃饭的话,兴冲冲地跑出去了。
全家人都笑起来,只有李厚仲忧心忡忡地,“杨家是盯上咱们家了,他们现在是村里一霸,咱们惹不起……”
“爹,他们除了能给我们添堵还能干什么?越把他们当回事儿他们越猖獗。咱们以后不理他们,看他们能怎样。”李大郎盛了碗糙饭扒了一口,“我觉得妹妹说得对,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李厚仲只是叹气,想着杨家怕是不会那么善罢干休……
李欣却是觉得杨梅氏的报复是不是有点儿幼稚啊?偷他们家几只鸡就能解了心头之恨?她总觉得杨梅氏的胸怀没那么“宽广”。
事实证明李欣的感觉是很正确的。
第二日天亮堂堂的,李家兄弟红光满面地去地里忙活了。刘氏拌了猪食提到猪栏里喂猪,心中正想着要不要剁了猪草再掺点儿糠壳子进去给猪催催肥,让猪长得更壮实些好过年的时候多卖些钱,外边有人喊:“李二家的?李二家的在不!”
刘氏赶紧应了一声,把猪食倒进食槽里边,在围腰上擦了擦手出去,一看,竟然是杨婆子。
这杨婆子是个媒婆,名声没李桃子的大,有时候也说些有损阴德的亲事。一般为人正直些的人家都不会找杨婆子做媒。看到杨婆子刘氏的眉头立马一皱,心里不喜。转念又想到杨婆子和杨梅氏夫家有那么点儿沾亲带故的关系,欣儿才说了要把杨家看做透明的,不跟他们一般见识,这会儿要是不搭理杨婆子,把人给拒之门外反而给人留把柄了。
刘氏假笑道:“这不是杨嫂子嘛,怎么这会儿有时间来我家了?不好意思啊,家里乱的很,就不请你进来坐了。有啥事儿你说啊。”
杨婆子脸上的笑僵了一下,眼珠子一转倒看见李欣从后院菜园子那边转了出来,手上端着一个小盆子,估计是要去鸡窝里喂鸡,当即喊道:“大侄女儿!”
李欣脚步微顿,杨婆子她也是认识的,土生土长的李家村人,不过从她记事起杨婆子的德行就不怎么好,她还记得有一次杨婆子说亲,把一个腿有些瘸的姑娘说给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癞子。人家姑娘虽然瘸但样子不差,手也巧,那癞子却是好吃懒做的,脾气还不好,只靠着点儿祖产过活。嫁过去后姑娘遭了两次打,最后是被她族里的长辈做主给她和离掉了。因为这事儿,那一段时间杨婆子是走哪都遭人嫌。
李欣微扯了嘴角,淡淡地唤了声“伯娘”。杨婆子倒是不介意她不咸不淡的态度,笑盈盈地冲李欣道:“大侄女儿,喜事儿!喜事儿啊!有人央我给你提亲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