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的森林,昏黄的暮色洒落,耀眼的金黄,却让苏哲和暮情的心头笼上了一层阴霾。
巡林人的小道,有个人在行走着,斜阳的余辉照着他们的衣服,他们的衣服上也闪耀着一种诡异的金光。
脚步很悠闲,步子也迈的不大,就像是饭后散步的普通人,可是又有哪个普通人会在这毒虫猛兽遍布的森林里散步呢?
他的身上带着一股无形无质的杀气,走在林间,就连忙碌了一天的倦鸟都被惊得纷纷飞起。
他的眼睛里带着残忍的漠然,生命,在他眼中看来根本就已足轻重,他绝不会对任何生命抱有敬畏之心,包括他自己。
他站定了身体,锋利的太刀自别在背脊的刀鞘拔出,摆出了架势,却没有出手,他在等待着苏哲和暮情出招。
明明打扮上是个偷袭暗杀的忍者,却偏要学武士精神,你说岂不可笑?
可苏哲和暮情却笑不出来了,自从那把太刀拔出的那一刻起,滔天的杀气便如同翻涌在海面的浪涛一般,一波接着一波的涌来。
他在蓄势,这种再明显不过的举动就连苏哲这个不善战斗的人也能看得出来。
何等狂妄?高手之间的对决,往往只在一瞬之间,这个忍者,竟然在敌人面前自顾自的蓄势,若是敌人趁机出手,他岂非要落入下风?甚至落入死亡的危机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会这么做,只会有两种可能,第一种,那边是他根本没有把眼前的敌人放在眼里,第二,就是他有着保证自己绝不会因此而落入颓势的底气。
只有对自己信心不足的人,才会想着用偷袭的手段,如果真的趁着他蓄力的那一刻就出手偷袭的话,在气势上,就已经输了一分。
有理智的人,绝不会用自己的命,去赌那么一次真假难辨的破绽,所以,苏哲和暮情唯有眼睁睁的看着他蓄势。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无论你怎么选择,都是要吃亏的,战斗,从双方见面之时就已经开始了。
暂时失去了那一身可怕的的灵力傍身的苏哲,此刻,才算略略了解了真正的战斗,究竟是何等的复杂与凶险。
气势是一种很玄乎的东西,听起来好像很没有道理,可是却是真实存在的。
就好像每年高考放榜的时候,总会有许多平日里成绩极好的学霸,却考了一个他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考出的低分,那些平日里总是考低分的,偶尔却也有那么一两个人能考出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分来。
这就是气势的力量,它能让一个一百分的人只发挥出五十分的力量,也能让一个五十分的人,发挥出一百分的力量。
正是因为有了这种变数的存在,所以战斗也因此变得更加高深难测了。
暮情已经把自己的心神绷紧到了极致,她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匕首,龙血的力量在她的血管里沸腾咆哮,把那漆黑的眸子也染成了金黄色。
苏哲看着她那隐隐露出血管的白玉般的手背,那疲惫的近乎要闭上的眼睛,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经过了这么多天连绵不绝的追杀,暮情的心弦就像是一根拉伸到崩裂边缘的弹簧。
所以,一向理智的她,竟是冲了出去,主动出击,总好过被动等死,她打算赌一把,这是一个破绽,而不是一个故意露出的陷阱,赌注,就是她的命。
但是她赌错了,这真的是一个陷阱。
她绕到男人的后背,速度快的就好像是三月的飞燕,轻逸而又灵活,那柄匕首散发着寒光,正打算划过男人的喉咙的时候,男人却微微半蹲了下来。
下一刻,那锋利的三尺大太刀从男人的肋下斜着刺了上去,毫无阻碍的穿透了她的腹部,踏入了陷阱的飞燕,纵然再怎么灵活,也难逃一死。
只要那把太刀微微一使劲,暮情整个人就会被锋利的太刀斩断为两截,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龙族血裔也不会比钢刀更加坚硬。
形势紧急,已经由不得苏哲不出手了,望舒在宽大的袖子里藏住,苏哲强忍着身体内翻涌的不适,快速的朝着望舒注入了灵力。
男人正打算一刀解决掉这个自投罗网的燕子,但是极致的锋锐气息却已经近在眼前了,摆在男人面前的路子只有两条。
第一,不管不顾,继续出手,而后果就是他会陪着这个女人一起死。
第二,抽出自己的太刀,反身格挡住这一剑,但是落入陷阱的燕子就会趁机飞走。
这当然不是什么难以做出的选择了,对于猎人而言,一百只燕子的性命,也不会比他自己的命更珍贵了。
所以他果断的抽出了自己的太刀,任由刀锋撕裂血肉,溅出大片的鲜血,围魏救赵,很俗套,但也很管用的一招。
应付飞剑的时刻,自然没有多余的精神来理会其他了,所以,苏哲很轻松的接住了深受重创的暮情,瞬息间就跑出了数十米的距离。
看着暮情自腹部汩汩而流的黑色鲜血,苏哲知道,这个男人,竟然在刀上,涂抹了剧毒,而仙四的招式里,是断然没有解除中毒的法术的。
苏哲能做的,也只有强忍着自己的难受,给她上了几个治疗用的雨润术,但是尽管如此,接连动用灵力,还是让苏哲的嘴里充满了铁腥味儿。
苏哲看着前方那个缓缓走来的男人,心里的思绪复杂莫名。
胁下出手本已不是常见的招法,最怪的是,这一刀居然还是是自下面反刺上去的,由此可见,男人必定是在两人身形交错时那一瞬间,改变了握刀的姿势,可乘势将刀反刺而出,他变势与出手,显见只是一个动作,所以这个男人的速度必定快得可怕!
苏哲现在终于相信这个男人其实是一个忍者的事实了尽管他竭力的模仿武士的行为,可是忍者的诡异与卑鄙手段早已经渗入了他的骨子。
纯粹的武士是不会玩弄这么多手段的,他们只会拔出他们的太刀,无论刀山火海,都堂堂正正,勇猛无畏的冲上去。
喜欢玩弄手段的只有忍者,也只有忍者才会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的提升自己,削弱敌人,以达到杀人的目的。
“你的名字?”苏哲问。
他觉得这个人不该是一个籍籍无名的杀手,苏哲能感觉的到,刚刚挡住他飞剑的那一刀,从他身上传来的那股爆炸性的力量,甚至已经逼近了昂热。
“佐佐木小次郎。”他嘶哑着喉咙,声音仿佛是新制的铁砂摩擦时发出的声音,锐利而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