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莫克正对后市看空,甚至在他开始买进圣·保罗的股票之前,已经放空了许多其他的农业类股票,也放空了许多其他各类股票。他现在拥有大量空头部位。他马上指令韦勒卖出60000股圣·保罗的股票,并且还多卖出了一些,原先在这只股票上他们是做多的。他利用自己在圣·保罗股票上的多头持仓作为打压整个大盘的一个杠杆,为他的空头操作提供了巨大的帮助。
那波行情圣·保罗一直下跌,直到它的价位到了44美元才停止,凯莫克在这上面狠狠地赚了一大笔。他的操作技术无可挑剔,因此获利是自然的。我要提的一点是他对交易的习惯性态度。他甚至不用考虑,就能立刻看到对他来说远比在一只股票上的利润更重要的事情。他看到不仅有了恰当的时机,而且有了恰当的第一推动力量,来开始他的大规模空头操作。圣·保罗的内幕消息促使他买进而不是卖出,主要是因为他立刻看出这给他的空头战役提供了大量的最佳弹药。
再来说我自己的事情。在我了结了小麦和玉米上的交易后,我驾着游艇去了南方。我在佛罗里达水域四处巡航,过了一段非常美好的时光。钓鱼真是其乐无穷,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我无牵无挂,也没有任何的企盼。
一天我在棕榈滩上岸,遇到了许多华尔街上的朋友和其他一些人。他们都在谈论着当时最活跃的棉花投机客。纽约来的一个报告说珀西·托马斯已经亏得身无分文。这不是商业上的破产,只不过是这位世界闻名的作手在棉花市场上遭遇的第二次滑铁卢的谣言。
我一直非常钦佩他。我第一次听到他是在报纸上,当时正好是谢尔登-托马斯(Sheldon&Thomas)证券公司倒闭的时候,托马斯试图垄断棉花市场。谢尔登没有他合伙人那样的远见和勇气,在快要成功的时候临阵退缩了。至少,当时华尔街上是这么说的。不管怎样,他们非但没有赚到一大笔,反而遭遇了多年来最轰动性的失败。我记不得他们损失了几百万美元。公司结业,托马斯自己出去单干了。他专心致志于棉花市场,不久,他就东山再起。他连本带息还清了债务,包括那些法律上他原本不必清偿的债务。此外,他还留下了100万美元可以自用。他重返棉花市场的壮举,与迪肯·怀特在一年之内还清100万美元有名的股市伟绩一样非凡。托马斯的胆识和头脑使我对他非常钦佩。
在棕榈滩的每个人都在谈论关于托马斯在三月棉花合约上彻底崩溃的事。如果你知道流言是怎么传播和发展的,就会知道你听到的有多少是误传、夸大和添油加醋的事情。为什么这么说,我就曾看到有一个关于我自己的谣言,带着新的和有趣的细节急速膨胀,在不到24个小时之内,当这个谣言传回到最初的编造者时,连他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关于珀西·托马斯最近的不幸遭遇的消息使我的心思从钓鱼转到了棉花市场。我拿到了许多交易报告,仔细进行研读,以对市场情况有一些了解。当我回到纽约,我潜心于研究市场。每个人都看空,而且每个人都在卖出七月棉花合约。你知道人们都是怎么回事。我猜想这是传染发作的好例子,因为周围的所有人都在做着同样的事情,就会促使一个人做同样的某些事情。也许这是从众心理的某些表现或变化。不管怎样,在数以百计交易者的心目中,卖出七月棉花合约是明智而正确的,而且还这么安全!你不能将这种集体抛售行为称作草率,这个词太过于保守。交易商们只是看到市场的一面,并期待着巨大的利润,他们自然预料到价格会崩塌。
我看到了所有这一切,当然,我突然想起做空的人没有许多时间可以进行平仓。我对形势研究得越深入就越清楚地看到这一点,直到最后我决定买入七月棉花合约。我开始返回工作,并很快就买入了10万包。我体会到买进成交毫不费力,因为市场上有这么多人在卖出。在我看来,似乎我可以提供一份价值100万美元的奖金悬赏来抓捕一个交易商,只要他没有卖出七月棉花合约,不管是死的还是活的,也不会有一个人来认领这悬赏。
我得说明,这事是发生在五月下旬。我不断买进更多的七月棉花合约,他们也不断地卖给我,直到我得到了所有的流动合约,我买入了12万包棉花。在我最后一批买进的两天以后,价格开始上涨了。一旦开始上涨,市场就表现得非常友好,事实上,市场一直都表现得非常好,也就是说,价格每天上涨40~50个点。
一个星期六,就是在我开始进行操作的十来天以后,价格逐渐上涨。我不知道市场上是否还有更多的七月棉花合约需要卖出。这需要由我自己去发现,因此我一直等待直到交易的最后十分钟。在那时,我知道那些人常常是做空头,如果市场当天收盘报涨,他们就将被稳稳地钓住了。所以我发出四张不同的指令单,每张指令买进5000包棉花,在同一时间以市价买入。这些单子把价格炒高了30个点,那些空头们正在竭力想脱身。市场以最高价收盘。记着,我所做的一切,就是买进那最后的20000包棉花。
第二天是星期天,但在星期一,利物浦本来应该高开20个点才与纽约的涨势相当。结果利物浦高开了50个点。这意味着利物浦的涨势已经超过了我们的涨势100%的程度。市场有如此的涨势,我无事可做。这表明我的推论已经奏效,我正沿着最小阻力线进行交易。同时,我也没有忽视这样的事实,就是我有着巨大的仓单需要平仓了结。市场可能会急速上涨或缓慢攀升,但还不具备容纳超过某个特定数量抛盘的能力。
当然,利物浦的电报使我们这儿的市场疯狂了。但我注意到七月棉花合约随着价格越来越高,其走势也越来越勉强。我没有放松我自己的仓位。总而言之,那个星期一是令人兴奋的一天,但对空头来说也是不太快乐的一天。尽管如此,我看不出有任何空头恐慌即将来临的迹象,也没有空头开始盲目地回补平仓的迹象。而我有着14万包七月棉花合约的持仓,我必须为它们找到一个接手的市场。
星期二上午,在走着去我的办公室的路上,我在大楼门口遇到了一个朋友。
“今天早上登在《世界报》上的消息真是惊人。”他笑着说道。
“什么消息?”我问道。
“什么,你的意思是你还没有看到这则消息?”“我从不看《世界报》,”我说,“是什么消息?”“都是有关你的消息。报上说你已经垄断了七月棉花市场。”“我还没有看到这个消息。”说完我就离开了他,我不知道他是否相信我。
他很可能认为我没有告诉他消息是真是假,很不够意思。
当我来到办公室,我派人去买了一份这样的报纸。果然,在报纸的头版,一行斗大的标题“七月棉花被拉瑞·利文斯顿垄断”。
当然,我立刻意识到这篇文章将严重扰乱市场。要是我小心翼翼地研究了出脱我那15万包棉花效果最佳的方法和手段,我就不能寻求更好的计划。现在要找到一种方法也不可能了。这篇文章就在这一刻已经被全国各地的人都看到了,或者通过其他报纸的转载被全世界的人都看到了。这篇文章还被电传到欧洲,从利物浦的价格上就可以明显看到这一点。那个市场完全疯了。有了这样的消息,这一点都不足为奇。
当然,我知道纽约会发生什么样的动作,以及我应该怎么做。这里的市场在10点开盘。10点过10分时我就连一包棉花都没有了。我把我的14万包棉花全部如数倒给了他们。事后证明我的绝大部分交易是以当天的最高价成交的,交易商们为我创造了市场。实际上所有我做的就是看到了一个天赐良机让我可以摆脱我的棉花。我抓住了这个机会,因为我无法不这么做。除此之外我还能怎么做呢?
我知道需要花费很多心力才能解决的问题,没想到就这样被我意外地解决了。要是《世界报》没有登出那篇文章,我绝对不可能在不付出绝大部分账面利润的情况下出脱我的仓单。将14万包的七月棉花合约卖出而没有把价格压下去,这不是件我力所能及的事。但是《世界报》的报道却让我有了一个很好的转机。
为什么《世界报》会刊载这篇报道,我不能告诉你。因为我也不知道。我猜想文章作者在棉花市场上的某些朋友告诉了他这个秘密,同时他还以为是他采到了独家新闻。我没有见过他,也没有见过《世界报》的任何人。那天早上,我不知道报上登出了这条消息,直到九点钟以后。要不是我的朋友提醒我注意这件事,我那时压根就不会知道这件事。
要是没有这件事,我就找不到一个足够我全部出脱的市场。这就是大规模交易的一个麻烦。当你想离开的时候你不能随心所欲地淡出。你不能随时在你希望卖出时或者你认为应该卖出时就能够卖出。你必须在你可以出脱的时候就摆脱出来,在还有市场可以全部吸纳你的持仓时出来。要是没有抓住机会摆脱出来,你可能会付出损失好几百万美元的代价。你不能犹豫。你一犹豫,努力就会白费。
你也不能试图采用引人注意的花招,就像在空头市场采用竞价买进的方式把价格炒高一样,要那样的话,你可能消耗了市场吸纳的能力。我还想告诉你的是,意识到机会并不像它听起来的那样容易。一个人必须非常留意地警惕着,什么时候当机会往门里探出它的脑袋时,就必须抓住它。
当然,不是所有的人都知道我这次幸运的意外。就那件事而论,在华尔街,或者在其他任何地方,任何使人赚到了一大笔钱的意外事件,都是值得让人怀疑的。当意外事件没有带来意外之财时,就不会被当作一个意外,而只是你贪婪或者头脑膨胀理所当然的结果。但当有了意外之财,他们就说是抢夺财富,是多么狂悖的事情,说保守和正派没有得到好报等等。
不仅那些由于他们自己的草率而带来惩罚的刺痛下变得恶毒的空头们,指责是我蓄意策划了这次意外而成功的行动,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一两天后,全世界棉花市场上最重要的一个大人物遇到我,说道:“这一定是你完成的最高明的交易,利文斯顿。我正在想知道,要是你把那些持仓卖到市场上,你不知道要亏多少。你知道这个市场没有足够大的可以吸纳超过五万包或六万包棉花的卖单,在不压低价格的情况下,你将如何出脱其余的持仓而不损失你所有的账面利润,这点开始引起了我的兴趣。我想不到你会有这样的方案。这真是高明。”
“我与这件事没有关系。”我向他保证道,无比诚恳。
但他只是一味地重复道:“高明至极,我的朋友。高明至极!不要这么谦虚嘛!”
那次交易以后,一些报纸称我是“棉花之王”。但就像我说的,我真的没有资格拥有那个王冠。没有必要说明人们就该知道,在美国没有谁有足够的钱可以买下纽约《世界报》的头版,或者有足够的力量可以确保那样的消息得以出版。
这件事那时给了我完全不应得的名声。
但我之所以叙述这件事并不是要进行说教,王冠有时会落在名不副实的交易者头上,或者强调抓住机会的必要性,无论它是什么时候者是怎样来的。我的目的只不过是要说明,就是由于我在七月棉花合约上的交易,报纸上就给我冠了许许多多的臭名。要不是因为这些报纸上的报道,我将永远不会遇到那个非凡的人———珀西·托马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