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只股票股价冲上90美元时,我的确开始坐不住了,心情十分着急。想到我对市场是这么看多,竟然什么股票也没买。于是,当股价冲到98美元时,我对自己说:“伯利恒会突破100美元,要是它果真突破的话,就彻底破了关键点位!”报价纸带也清晰无疑地说着同样的意思。事实上,它仿佛是在用高音喇叭大声呼喊,我跟你说,在行情收报机还只是打印98的时候,我就在报价纸带上看到了100。同时我知道这不是由我的希望发出的声音或者由欲望而引发的想象图景,而是来自于我解读报价纸带的本能断言。所以我对自己说:“我不能再等了,等到股价突破100美元。我必须马上买到它。它现在非常好,相当于已经突破了面值”。
我快速冲到威廉姆森和布朗公司,并下单买进500股伯利恒钢铁的股票。当时市场价位在98美元,我的单子在98~99美元的价位上成交,买到了500股股票。自那以后它急速上扬,那天晚上收盘时,我记得价位在114~115美元之间。
我又买了500股。
第二天,伯利恒钢铁股价冲到了145美元,我有了自己的本金,是我自己赚来的。等待适当时刻到来的那六个星期是我有生以来感到最艰苦、最精疲力竭的六个星期。但这样的等待让我获得了回报,因为我现在有足够的资本可以进行相当可观的交易。要是我只能交易500股,我将什么也做不成。
无论做什么事,好的开始总是成功的一半。因为在伯利恒钢铁上好的开头,我后面的操作也非常顺利,事实上,你甚至都不会相信前后是同一个人在进行交易。的确,我前后不是同样的一个人,因为过去我一直被烦扰,什么都做不好,而现在我很放松,做得很好。再没有债主来打扰我,也不会因自己缺乏资金,而影响到我的思考或者倾听由经验发出的真实声音,所以我持续不断地赢钱。
正当我要赚取一笔稳当的财富时,我们听到了卢希塔尼亚号(Lusitania)遇难的消息。偶尔,一个人受到了重击,就像击在太阳穴上一样,可能是在提醒他这样一个让人不快的事实,没有人能够在市场上始终准确无误,就像预知不可预测的事故一样,太难以做到了。我听人们说没有一个职业投机客因为卢希塔尼亚号被鱼雷击中的消息而受到严重的打击,而且他们早在华尔街受到打击之前就得到了这个消息。我虽然事先得到了消息,但一时糊涂,没有及时逃避,我能告诉你的就是,由于卢希塔尼亚号遇难事件的影响,以及其他一两件不够聪明而没有预见到的挫败而造成的损失,我发现1915年年底我在经纪商那里的账户余额大约是14万美元。那是我实际赚到的全部的钱,尽管在一年中的绝大部分时间里,我在市场上一直是正确的。
在接下来的一年,我做得非常好。我很幸运。在一个行情狂涨不止的多头市场中,我毫无顾忌地做多。事情自然顺着对我有利的方向发展,因此除了赚钱,没有什么其他的事。这使我记起了已故的标准石油公司的罗杰斯所说的一句话,大意是有时人的财运来了挡都挡不住,就如同出门赶上暴风雨而没有带雨伞,想不淋湿也没办法。这是有史以来最清晰可见的多头市场行情。人人都很清楚,对各种供应品的联合采购使得美国成为了世界上最繁荣的国家。我们拥有并出售各种各样别国没有的东西,并很快获得来自世界各地的现金。我的意思是,差价很大的世界黄金源源不断地涌入这个国家。通货膨胀在所难免,当然,那就意味着一切都会涨价。
所有这些从一开始就如此明显,因此基本用不着或根本不用对上涨采取什么操作。这就是为什么准备工作比在其他的多头市场中少得多的原因。另外,不仅是战时繁荣比所有其他的都带来了更多自然发展,而且这个时期也给普通民众带来了空前的利润。也就是说,在1915年,股市的盈利分布比华尔街历史上其他的繁荣期都要来得广泛。至于公众没有把他们的账面利润转化为实实在在的现金,或者他们没有长久的保持他们实际赚得的利润,这只不过是历史自身简单的重复而已。没有任何其他地方会像华尔街一样,历史会如此频繁、如此一致地重复出现。当你阅读与繁荣期或萧条期相同的账目时,最能打动你的一件事情就是今天的股票投机本事和投机客们与以往的几乎没有什么区别。游戏没有变,人性也没有变。
我没有错过1916年的上涨行情。我与别人一样做多,当然,我也非常警觉。
我知道,就像每个人做的一样,行情总有结束的时候,我注视着警示信号。我对猜测消息会从哪个角落出现不是特别感兴趣,所以我并不只盯着某一点。我没有,也从来没有觉得我会牢不可破地执著于市场的这一面或那一面。哪怕一个多头市场已经在我的银行账户上增添了金额或者一个空头市场特别慷慨大方,在我收到退出的警告信号后,我甚至认为这不是充分的理由,让我继续坚持留在多方或空方。一个人不能宣誓永远忠诚于多方或空方,他考虑的重点在于要站在正确的一方。
还有一件事情要记住,那就是行情不会以夺目的辉煌而告终,也不会以突然的反转形态而结束。市场行情可能是,也的确经常是,在已经不再是多头市场很久以后,股票价格才普遍纷纷开始破位下跌。我一直期待的警示信号在我注意它们的时候出现了,一个接着一个,那些曾经是市场行情领导者的股票在好几个月里第一次从最高点下跌了几个点,并且没有回头。它们的步子很明显是在奔跑,这一点清楚地说明我有必要对我的交易策略做出调整。
事情看起来非常简单。在一个多头市场中,价格趋势自然是确实无疑地向上。因此,无论什么时候,当一只股票的走势与股市大势背离时,你就有充分的理由假定这只特定的股票出了什么问题。对于有经验的交易商来说,这就足以意识到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他决不能期望报价纸带成为一个讲师。他的职责就是听它说“出去!”,而不是等着它提交一份案情摘要以获得批准。
就像我前面说过的,我注意到那些引领行情大涨的领头股已经不再上涨。它们跌落了6~7个点并开始横盘。与此同时,市场上其他股票在新的旗手的带领下继续上涨。由于这些公司本身没有发生什么问题,因此要到别处去找原因。那些股票已跟随趋势走了好几个月了,当它们不再这么做的时候,尽管多方的潮流仍然保持强劲,这意味着对那些特定的股票而言,多头市场已经结束。对市场上的其他股票来说,趋势还是明确向上的。
没有必要对此感到困惑而束手束脚,因为市场行情根本不会有相互矛盾的趋势。那时我对行情的看法还没有转空,因为报价纸带还没有告诉我这么做。多头市场的终点还没有到来,尽管它就在紧邻的地方。在等待它到来的期间,多头还有钱可赚。情况就是这样,我只不过对那些已经不再上涨的股票转而看空,而市场上其余的股票背后还有支撑上涨的力量,因此我照常进行买卖。
我抛掉了那些曾经领头上涨,现在已不再领头的股票。在这些股票上我都抛出5000股做短线,然后继续在新的领头羊上做多。我做空的股票获利有限,但做多的股票持续上升。当最后这些股票也挨个停止上涨时,我就把它们卖出,并同样在每只股票上卖出5000股做空。到这时候,与其说我还看多,不如说我更看空,因为很明显下一波赚大钱的机会在下跌的一方。在我确定还未等多头市场真正结束的时候,空头已经真正开始了,我知道毫无顾忌地做空的时机还没有到来。做保皇分子而不做国王是毫无意义的事情,尤其是在时机还没完全成熟的时候。报价纸带只不过是说,来自空头市场主力的巡逻部队已经疾驰而过,是该做好准备的时候了。
我不停地买进卖出,直到这样交易了大约一个月以后,我已经卖出了60000股做空,共12只不同的股票,每只5000股,这些股票在这一年早些时候都是公众的最爱,因为它们都曾是这个大牛市的领头股票。这不是很重的仓位,但别忘了市场行情还不是明确的空头市场。
接下来有一天,整个市场变得非常疲软,所有股票的价格都开始下跌。我做空的12只股票,每只股票上我至少有4个点的利润,我知道我做对了。报价纸带告诉我现在做空很安全,因此我立即加仓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