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没有啦,”那丈夫说独角兽可是神兽。”
“这就是我要知道的一切,”精神病医生说道,“把她带走吧。很对不起你,先生。可是你妻子疯得跟一只樫鸟一样。”
于是,她骂着、喊着,就被他们带走了。他们把她关进了疯人院。
从此以后,这个丈夫过得很快活。
--喻义:在雏鸟未孵出前,别急着去数蛋只。
(杨德译)
荒诞中不乏喻义
--《花园里的独角兽》赏析
这是一篇手法独特的短文,是荒诞与幽默相结合的佳作。
荒诞的特点是不合逻辑。本文就是在“阴差阳错”中,留给我们许多疑问。
那个男人真的看见了被称为“神兽”、“吉祥物”的独角兽吗?为什么妻子听说后不肯相信,却“幸灾乐祸”得“眼里闪出亮光”呢?为什么妻子要立即打电话通知警察和精神病医生来抓走丈夫呢?明明是男人说他看见独角兽,为什么医生和警察要一口咬定这女人患了“精神病”呢?为什么妻子被穿上精神病人的“紧身衣”,丈夫非但不讲清实情解救妻子,反而拒不承认自己曾对妻子说看见过独角兽呢?妻子被关进了疯人院,为什么丈夫居然“过得很快活”呢?他真的能过得很快活吗?
这一系列的问题,似乎都难以找到一致的答案;四个人物的言行举止似乎也都缺乏正常人的理智,显得荒唐失态。事情被弄得颠三倒四,使人啼笑皆非。那么,作者在一片“混乱”中究竟要告诉我们什么呢?其实,结尾的那句箴言就已暗示了文章的主题:在没有弄清真相以前,匆忙下结论往往出差错,因为事情有时候并不会朝着你所期望的方向发展。妻子没弄清真相就匆忙打电话“告状”;警察和医生没弄清真相就急忙抓人;那位丈夫呢?起初讲得煞有介事后来又矢口否认,出尔反尔,实则仍是似是而非扑朔迷离。
除了这一层喻义之外,那位妻子讲了实话却被当作“疯人”;她自己打电话要来的“紧身衣”最终却套在了自己身上;象征着吉祥的“神兽”给人们带来的却不是福音而是灾祸,等等,这一切是不是还有些别的喻义呢?我们也不妨作更多的联想。总之,作者不是为荒诞而荒诞,而是透过荒诞的表象,运用幽默的手段对生活中的某些现象加以嘲弄,在荒唐与怪异中揭示生活的阴差阳错与荒诞不经。
长生药
【日本】秋叶季人
“您的这项发明的确是有效的,很不错。但事实上,目前地球上已经人满为患了。”
“是,这我是理解的”博士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一种极为苦恼的神色,然后接着说,“但是,您要知道这种药是经过长期、艰苦、反复的连续验证才求得的呀!”
“是啊,的确是不容易啊!”
由联合国人口调査局派来的工作人员一面以同情的口吻说着,一面想,如果不是有个小组监视的话,那他一定要想方设法得到这种药的。
最后,他还是恳切而反复地向博士说明了他的职责与世界人口增长率的危险性。为此……他们似乎是达成了协议。
终于,博士在对方的同情与惋惜声中,把他发明的宝贵药物,在极其微小数额的钞票报酬下交给了调査局工作人员。
虽说,这个“长生不老药”是不应当舍弃的,但因为目前的世界人口增长已经到了最大的极限,所以绝不能再用这种极有效的宝贵药品了。
于是,本世纪发明的极其有效的“长生不老药”,按照联合国人口调查局的指示,在严密的监视下,一点不剩的倒进了污水沟而付之东流了。
尽管如此,这些神奇的药,却使在污水沟一带活动的大批老鼠(万万没有想到它们竟会如此幸运)--子孙万代都可以因为有这种药而长生不老了。这就是有利于人类幸福、和平的联合国经常履行的义务。
(张洁玲译)
冷诮的笔法,广义的主题
--《长生药》赏析
这篇作品的格调朴实而又冷诮。所谓冷诮,就是冷峻和讥诮的意思,在藏而不露的寓意中,蕴含着冷嘲与讽喻。因为“长生药”的发明就是根本不可能的,这只是人类梦寐以求的臆想,“天方夜谭”式的神话;把这种违背自然规律的“想象”作为“事实”来写。并以此引出推广此药与销毁此药的一场争论,就更是意味深长的。
对这篇作品的主题和寓意,我们可以作广义的、多元的理解--是对世界人口盲目增长的批评和担忧呢?还是对履行着“人类幸福、和平”义务的联合国的挖苦与讽刺?是对我们常常做出与主观愿望相悖的蠢事的揶揄呢?还是对生活中,我们有意无意地扼杀发明创造、葬送劳动成果的一种鞭挞呢?都是,好像又都不完全是;“是”与“不是”之间,正好体现了作品主题的巨大的包容量,也正是作品的成功之处。
结尾一笔,尤其值得称道。“长生药”在联合国人口调查局工作人员的“严密的监视下”,“一点不剩地倒进了污水沟”,却意想不到竟使污水沟中的大批老鼠“如此幸运”地“子孙万代”都因这种药而“长生不老”了。这种始料未及而又适得其反的极端的后果,就不仅仅是对“有利于人类幸福、和平的联合国所经常履行的义务”的辛辣讽刺,而且会使我们联想到与此类似的社会现象,联想到人类自身所做的许多蠢事,特别是科学家们含辛茹苦所奉献的发明创造,最终却与科学家的主观愿望相悖而为人类带来了巨大的灾难这一类蠢事--从火药、钢铁的发明到原子核反应的发现,竟使罪恶的战争和军备竞赛步步升级,以致到了核武器竞争而足以毁灭人类自身的可怕境地。这一切与大批老鼠吞食“长生药”而“长命百岁”地危害人类相比,不是同样的后果而且更要危险千百倍么?
读到此,作品对现实生活的讽喻意义便不言自明了。
天才的力量
【苏联】左琴科
演员库兹金娜取得一鸣惊人的成功,观众们使劲跺脚,嗷嗷地吼,简直发了狂。演员的崇拜者们把鲜花朝台上扔去,喊叫着:“库兹金娜!库兹金娜!”
一个机灵非凡的崇拜者想穿过乐队挤上台上,给观众拦住了。他于是向门上写着“闲人莫人”的房间冲去,一下就不见了。
库兹金娜这时坐在演员化妆室里,心想:“啊!我期望的正是这样的成功啊!激动人心,以自己的天才使人们变得高尚起来……”
这时,有人敲门。
“喂,”她说,“请进。”
一个人飞身走了进来,这就是那位机灵的崇拜者。他的动作是那么利索,女演员甚至连他的脸都没有看清。
这人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嘟哝着说:“我爱……我倾倒……”他捡起扔在地上的一只皮靴就一个劲儿地吻起来。
“对不起,”女演员说,“那不是我的皮靴,那是滑稽老太婆的……这才是我的。”
崇拜者又疯狂地抓起女演员的皮靴。
“还有一只……”崇拜者跪在地上一边爬一边嘶哑地说,“还有一只呢?”
“天哪!”女演员暗自想,“他是多么爱我啊!”她于是把另一只皮靴也递给他,怯生生地说在这儿……那儿是我的束腰带……”
崇拜者抓起皮靴和束腰带,非常庄重地把它们贴在自己的胸前。库兹金娜仰面坐在扶椅上,她想:“天哪!天才的力量是多么惊人呀!它使人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成功了!我是多么成功啊!崇拜者们闯到后台来,吻我的靴子……多么幸福,多么光荣!”
她越想越激动,连眼睛都闭上了。
“库兹金娜!”导演喊了起来,“上场!”
女演员猛地醒了过来。崇拜者和皮靴都不翼而飞了。后来才査清楚:除了皮靴和束腰带外,化妆室还丢失了化妆品、假发。最可怕的是,滑稽老太太的一只皮靴也不见了。那个崇拜者没有找到另外一只。另外一只在扶手椅底下。
(曲志坚译)
虚荣心的膨胀与窃贼的伎俩
一《天才的力量》赏析
女演员因演出成功而陶醉于崇拜者的赞扬声中,虚荣心也随之而膨胀,以至于对一位明为崇拜者实为小偷的骗子失去警惕,在他的甜言蜜语的吹捧声中昏昏然“越想越激动,连眼睛都闭上了”。于是窃贼趁机偷走了剧场的东西。而窃贼的“老练”之处,在于他深知甜言蜜语的作用,深知虚荣心可以使人轻信麻痹,丧失警惕,于是利用了人们的这一弱点,干下了施骗行窃的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