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籍二十四史-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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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传世故事(7)

有一次,太子刘启和其弟弟梁王刘武同乘一辆车子入朝。当时朝廷有严令,所有的人进宫,不论职位高低、出身贵贱,到司马门都一律要下车,否则就要加以处罚。刘启却自以为是太子,到了司马门,他不遵令下车,却驱车傲然闯入宫去。这时,张释之担任公车令,负责管理宫门等事务。他见刘启坐在车上闯宫,便毫不客气,一面追上去拦住太子车驾,不让他们进宫,一面向薄太后上奏章,弹劾刘启和刘武兄弟俩擅闯司马门,犯下了“大不敬”的过失。当初,汉文帝也曾想过在自己死后好好营葬,他带着慎夫人去巡视为自己营建的陵寝,对随行的群臣说道:“假如用北山之石砌成外椁,再用捣碎的萱麻、丝絮加漆调和,封涂于内面,谁还能够动得了我的墓穴呢?”群臣都纷纷附和汉文帝的话,独有张释之进谏道,“如果墓穴中埋着诱人的殉葬品,那么即使是将棺椁封闭于南山之中,也仍会有缝隙可钻;如果墓穴中没有诱人的东西,即使没有石头砌的外椁,也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汉文帝听了张释之的话,深以为然。后来汉文帝之所以留下遗嘱,要求薄葬自己,陪葬品全用瓦器,也就是因为张释之进谏的缘故。

这次张释之拦住刘启、刘武,上奏章弹劾两兄弟,汉文帝刘恒得知此事后,十分赞赏张释之对太子毫不留情面、铁面无私的行为。他特意派人将张释之召进宫中,自己恭恭敬敬地脱下帽子,十分诚恳地向张释之检讨,说道:“是我自己管教儿子不严,所以他们才会这样傲慢无礼,不守法令!”而刘启、刘武兄弟俩这时仍被拦在宫门外,不得进宫。后来,还是由薄太后出面,亲自下了一道诏令,赦免了刘启、刘武兄弟俩擅闯宫门的过错,两人才被放进宫去。

因为这件事,汉文帝十分赏识张释之,特地将他提拔为中大夫,以示奖励。

(《汉书·文帝纪》等)

志虑深远不留财产

疏广自幼敏而好学,后来成为汉代有名的学者。汉宣帝时,朝廷看重他的品性学识,征他为太子太傅。尤其难得的是,疏广的侄子疏受谦恭勤敏,学问人品都很出色,这时同被征为太子少傅。叔侄两人同时立朝,被传为美谈。

疏广深得朝廷器重,爵禄至两千石,真是春风得意,荣耀之至。按说如此荣华富贵,大可安心享受,但疏广却志虑深远,识见超人。他深深懂得功名利禄不可过求,要见好就收,激流勇退。到了第5年,太子年已20岁,《论语》、《孝经》之类,已经熟读领会,疏广便劝告侄子道:“现在我爵禄已至两千石,你也深受朝廷器重,荣华富贵到此地步,算是可以了。此时如不设法全身而退,以后只怕后悔也来不及。不如趁现在就告退还乡,在家乡过过悠闲自在的日子,颐养天年,不是很好吗?”侄子疏受也深明其中道理,叔侄两人便双双请求告退还乡。朝廷虽然有所不舍,最终批准,并蒙皇帝和太子各赐黄金十斤,作为临别礼物。疏广在朝中人缘很好,临离京,王公巨卿们都纷纷盛情饯行,很是热闹了一番。

疏广荣归乡里,手边既有多年爵禄盈余,又有朝廷赏赐的黄金,可说是满载而归。按照常理,带着如此多的钱财回家,他的儿孙们一定可以分润若干,过过充裕的日子了。所以疏广的子孙们虽然没有提出什么要求,却都眼巴巴的,企盼着能得到一些好处。

但疏广的确与众不同,回乡以后,一文钱也没有分给子孙们,而是广请族人及新老朋友等,三日一大宴、日日一小宴地招待他们,欢娱异常。尽管如此挥金如土,疏广却还心有不足,经常询问家里还剩下多少钱,时时催促家人大办筵席,招待宾客,惟恐钱财不能尽快用尽。

一年多过去了,子孙们眼看着疏广花钱如流水,终于沉不住气了。他们便托了个疏广平时极要好的朋友,寻找机会转弯抹角地劝疏广说:“听你的子孙们说起来,你平时非常爱护他们。现在你每天宴请宾客,钱财都快要花光了,为什么不给子孙置一点田地产业呢?”疏广听了,一下变得十分严肃,语重心长地对这位朋友说:“嗨!我并不是老糊涂了,以至不为子孙们考虑。恰恰相反,我这样做正是为他们着想啊!我看他们现在各自都有一些自己的田地产业,只要勤勉不懒怠,足够供他们的衣食之需,不会比别人生活得差!”疏广接着更加耐心地向这位朋友说明他为什么不再给子孙钱财的道理:“今复增益之以为赢余,但教子孙怠惰耳!贤而多财则损其志,愚而多财则益其过。且夫富者众之怨也,吾既亡以教化子孙,不欲益其过而生怨!”意思是说,我现在如果增加他们的财产以使他们有所盈余,那就是教子孙学会懒怠。如果他们是贤能的,财产多了只会有损于他们的志气;如果他们是愚笨的,财产多了只会增加他们的过失。何况富人容易遭人忌恨,我没有什么可以教导子孙的,却也不想去增加他们的过失,使他们遭人忌恨!

朋友将疏广的这番话转告他的子孙,他的子孙们听了深悟其中的道理,对疏广的做法就再也没有意见了。此话传开,疏广的族人和乡亲们都大为折服,认为是至理名言。

疏广的做法很值得借鉴,他实际上是要求子孙们懂得要自立更生,要靠自己的劳动创造财富。任何人都应该靠自身的勤勉立足于世,而不应该依赖于人。他正是要求自己的子孙们通过自身的勤勉养成良好的品质,立下远大的志向,彻底戒除懈怠懒惰的习性。

刁间致富

在世界各国历史上的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中,很少人能够看得起奴仆的。他们把奴仆看作是会说话的工具,轻则鄙视贱视,重则折磨虐待。因此,奴仆们生产积极性不高,不会为他们去尽力的劳动耕作。但刁间的作法却与众不同,他的奴仆也都愿意为他尽心尽力。

刁间是战国时代齐国的人。齐国人蔑视奴仆是有名的。而刁间却很爱护他的奴仆们,不仅放心大胆地让他们去给自己干事,而且还关心他们的疾苦。

一般能养得起奴仆的人家,都不愿用那些比较聪明、有心术的奴仆,担心这样的奴仆难以管理,自己总是有他自己的主意,所以,谁家有了这样的奴仆,就千方百计地把他们卖掉退掉。而刁间却不这样想,不这样做。凡是因为聪明伶俐而被别的主人不要了的奴仆,刁间把他们都收留下来。刁间甚至放心地让这些人去给他经商,捕鱼贩盐,给他创造商业利润。他甚至敢把车马交给他们,让他们去远路经商,也不担心奴仆们会跑掉。还利用这些人中什么人都有的特点,让这些人去替他结交达官贵人。并且,对他们表现得更加信任。

由于他善待奴仆,奴仆们对他也非常好。他们彼此交换看法说:“宁可放弃免去奴籍的机会,甚至放弃封爵的机会,也愿意为刁间作事”这些人都很聪明,也很善于经商,他们对刁间又很忠诚,赚到钱都交给刁间。因此,刁间很快就创下了价值数千万两黄金的家财。当然,刁间也给这些奴仆比较丰厚的报酬,使他们在一定程度上富裕一些。

(《史记·货殖传》等)

白圭贱买贵卖人弃我取

白圭是战国时周(在今陕西省岐山南)人,生活在魏文侯时代。那时候魏国的李悝,建议魏文侯充分发挥土地潜力,发展生产,之后魏国强盛而闻名,而白圭却以经商致富而名扬天下。

白圭经商的特点是善于掌握形势的变化,分别不同的情况,以“人弃我取,人取我与”的办法,就是别人不需要某种货物的时候,它一定价格低廉,这时就买进;当别人急需某种货物的时候,它一定会价格上涨,这时就卖掉它,从而达到贱买贵卖目的,从中获利。例如,秋收时节,谷物大量上市,价格一定很低廉,他就用丝帛交换农民的谷物;如果发生了饥荒,他就用粮食交换农民手中的帛(布匹)和丝絮。这样一进一出,他从中获取了大量的利润。

经商要钻研很多学问,白圭就很善于研究年景的变化规律。比如,那时人们用天干地支来纪年,十二年一个小的循环,六十年一个大的循环。而十二年正是太阴(一般指月亮,但这里指木星)运行一周的时间,因此人们也常用十二地支来表示太阴运行的位置。白圭通过观察和学习前人的经验,探索当出太阴在卯这个位置上的时候,往往是丰年,而下一年年成往往不好;而当太阴在午这个位置上的时候,往往发生旱灾,第二年则往往是个丰收年。同样,当太阴在酉这个位置上的时候,年景好,第二年又会有灾;太阴在子这个位置的时候,就会发生大旱,而下一年又是个丰收年,但会有一些地方有水灾,掌握了这一规律,他就在丰年大量贮存粮食,而在荒年时出售,总是可以获得几倍的利润。

白圭虽然很富有,但是生活很俭仆。他善于节制自己的嗜欲,吃和穿都非常简单,与自己的仆人佣人过着几乎同样的物质生活。

他觉得,经商就要善于抓住时机,并且要向猛兽雄鹰扑食那样,果断、凶猛、毫不犹豫。他说,我从事商业经营活动,就像伊尹、吕尚那样善于用谋略,就像孙吴用兵,就像商鞅执法那样,一丝不苟。伊尹是商代汤王的国相,帮助商汤革命,推翻了无道的夏,建立了商朝,吕尚就是大家熟知的姜子牙,他帮助周文王武王推翻了无道的商纣王,建立了周朝。这两个人都是以谋略著称的。孙吴是指孙武和吴起,前者是齐国的军事家,后者是鲁国的军事家,他们的军事才能是天下知名的。而商鞅却是以执法严格闻名的。

“对于那些智慧不足以随机应变,勇气不足以作出决断,品德不能够无私地索取赠与,性格不能够把握自己的人,我是不会告诉他们经商的秘诀的。”白圭这样说。

由于白圭经商有方,并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所以无论当代还是后世的商人,都以他作为自己经商的榜样。

(《史记·货殖传》等)

邓通无能受宠富而后贫

汉文帝刘衡曾做一梦,梦见自己想上天,可是不管他怎样使劲,都无济于事。这时,过来一个穿黄衣服的小伙子,从后面推他,把他给推到天上了。上天后,刘衡回头一看,那黄衣人走得只留一个背影。他注意到,那人衣带后屁股上面那部分,漏了一个口子。刘衡一觉醒来,很想暗中寻访一番,找到这个推他上天的人。他走出未央宫,向西南方向走去。那里有一个湖,湖中有个小岛,岛上有一个高台,叫渐台。他想这里居高临下,容易见到他要找的人。

当时有个人叫邓通,是蜀郡南安(在今四川省乐山)县的人。这个人没有专长,只会划船,被征入宫中,给皇亲国戚们划船取乐。那时人们迷信五行,认为土能胜水,而黄色代表土,所以那些船夫们都穿着黄色的衣服。刘衡要到渐台来找穿黄衣服的人,就是因为如此。这里穿黄衣服的船夫并不少,他只找衣带后面有口子的人。偏偏这天邓通的衣带挂破个口子,刘衡认准他就是能推他上天的人。

文帝问邓通:“你姓什么叫什么?”

“小子姓邓名通。”邓通战战兢兢地回答。

文帝刘衡十分高兴,他想:“对呀,邓就是登,推我上天的人,肯定就是这个邓通了。”从此,邓通再也不用划船了,被封了个官,只要在皇帝高兴的时候陪着他玩就可以了。

这个角色,需要一个活泼的人。然而邓通言语迟钝,不大会讲话,也不太会与人交往。但他会充分利用自己性格上的这个特点,行为非常小心谨慎,只是学会几句能让皇帝高兴的话就可以了。皇帝一次赏赐他上万钱的,就有十几次。他的官职也不断地提升,最后当到上大夫,只可惜他实在是没有什么能耐,没有办法给他更大的官作。文帝还经常到他家里玩耍。

有一次,宫里请来了一个看相的,据说看得非常准,文帝就让他给邓通看。那看相的相过邓通以后说:这个人,最后是被饿死的。

刘衡说:“不可能。我就能让他大富大贵,他怎么会饿死呢?”文帝心想,你不是说他会受穷吗?我偏要让他富极一时。文帝当众宣布道:“蜀郡严道(在今四川省荥经县)有座铜山,朕就把这座山赐给邓通。并且,邓通有权自己铸钱,发行使用。”

自此,邓通果然大量铸起钱来。他私铸的钱叫邓氏钱,流行到全国。后来,文帝刘衡得一种毒疮,很痛苦,也很危险。邓通也不懂医道,面对痛苦不堪的皇帝,束手无策。后来他听人说,古代秦王有这种病的时候,曾经让人家给他用嘴吸,用舌头舔,这就是那句有名的成语“吮痈舐痔”的来源之一。于是,他就毫不犹豫地低下头,一口一口地在文帝的疮口上吸了起来。文帝觉得这样确实挺舒服。于是邓通就经常给文帝吸痈。但渐渐的,文帝又不大愿意让邓通给吸了。他问邓通:“天下最爱我的人是谁?”邓通说:“那就得算太子了。”于是,当太子来探望他的时候,他就让太子给他吸。太子面有难色。后来,太子听说是邓通开的这个头,就非常痛恨邓通。

文帝不久就死了,太子即位是为景帝。景帝说:“这个邓通什么本事也没有,怎么能让他作这么高的官?”于是便免了他的官,让他回家为民了。

有人看见邓通失势了,就告发他除了在严道铸钱外,还非法到塞外偷铸。景帝立即让人调查,果然确有其事。景帝宣布没收邓通全部家产抵偿。并且还要让他偿还以前铸币赚的钱。这样一来,邓通不但一文不名,还欠下朝廷数万钱的债。景帝的姐姐馆陶长公主挺同情他的,有时送给他点钱财。但因为他欠朝廷钱,所以只要他手里有一点钱,就立刻被监督他的人没收了,搞得他身上连根簪子都没有。长公主看不过去,让家人借给他衣服和食物,但不给他一分钱。邓通后来死在寄居的人家里。虽然他并没有被饿死,但下场也没有好多少。

《汉书·佞幸传》

“比封君”乌式蠃

秦始皇虽然残暴,但他还是比较重视发展农牧业生产的。他曾经大力奖励一个叫乌氏(zhī)蠃(luǒ)的发展畜牧业的能手。

乌氏蠃以畜牧为业。他的牲畜繁殖较快。当牲畜很多了的时候,他就把它们卖掉。得到了钱,他就到处求购珍奇的绫罗绸缎。这些东西,在北方或西北方的少数民族中间是很难得到的,有些则是他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由于他们与中原地区的交通不方便,就更难得到这些东西。乌氏蠃瞅准机会,就把这些缯运到戎王,就是周边少数民族首领那里。戎王见了这些缯,像见了稀世珍宝一样。他们又有的是各种牲畜。便用大量的牲畜同乌氏蠃交换这些缯,乌氏蠃得到的牲畜,要比他当初卖掉的多十倍。

就这样,乌氏蠃在乌氏养牲畜,卖掉换缯,再用缯到戎王那里换来十倍的牲畜。他的牲畜数量便像滚雪球那样越养越多,后来就多得数不清数,只好用山谷的数量来计算。卖牲畜的时候只能说这条山谷里的牲畜多少钱,那条山谷里的牲畜多少钱,共计有多少条山谷的牲畜等等。

有人把这件事报告给秦始皇。秦始皇觉得乌氏蠃很能干,就奖励给他“比封君”的荣誉。“封君”,是指那些受有封地的贵族,“比封君”就是让乌氏蠃跟那些封君享受同样的待遇,可以按时进京同大臣们一起朝拜皇帝。

《汉书·货殖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