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盏皱着眉头,大声道:“水竹,快去请大夫。”以步陌然现在的精神状况,不一定能应付得了。
与此同时,步陌然也回过神来了,马上道:“去请来也好,颠茄快生了。”被这么一击,再看颠茄腿间的血,步陌然知道事情不妙了。
她看着全身没有血迹的凤盏,道:“你帮我把颠茄抱回床上。”
凤盏的眉头更紧了,指着颠茄道:“抱她?”要知道,他这辈子除了步陌然、莲心儿和娘亲,还没有和别的女人亲密过呢。
步陌然微微蹙眉地看了他一眼,正待说什么,聂惊郓就已经一言不发地抱起颠茄往里面的床铺上放。
阎烈阳看着口中吐血的夜子腾,道:“这个怎么办?”
步陌然忙急奔过来把脉,过了一会才道:“还好,没生命危险,你们不要动他,现在颠茄要紧。”说罢就走回房内,道,“去准备热水。”
杜嫂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应了一声就赶紧去厨房了。
“惊郓,你去找产婆。”步陌然又吩咐道,走到床边低声安抚颠茄。
聂惊郓应了一声,很快就飞走了。
颠茄紧紧地抓住她的手,眼睛不断地扫描着周围。
“别担心,子腾没事。”步陌然低声安慰,道,“你的羊水破了,孩子也快出来了,从现在起,你要一心一意地生孩子,其他事等生完孩子再说。”
颠茄似乎还残留着刚才的恐惧,道:“刚才那个男人……”
“我们不说这个了。”步陌然摇摇头,紧握住她的手,道,“杜若已经跟去了,他们的武功相差无几,你会没事的。”
这话似乎让颠茄安定了一些,才刚镇定下来,刚才忽视的下腹的痛楚突然传来,让她忍不住痛呼一声:“啊,好痛!”
“生孩子都是这样的。”步陌然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轻声道,“虽然怀孕才快九个月,但孩子应该不会有事的。”胎位已经纠正过来了,即使是早产,应该也不会有事的。
步陌然胸口不断地起伏,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凤盏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肩膀,道:“会没事的,相信你的医术。”
步陌然默默地点头,她是关心则乱,此时被凤盏这么一说,彻底地清醒过来。是的,为了颠茄的生产,她一直在努力,没道理在这节骨眼上出问题。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道:“把我的手术刀拿来。”
凤盏刚要转身,就见到阎烈阳道:“我去帮你拿来,我知道在哪。”眼里有着祈求和讨好。
步陌然点点头,道:“去吧,顺便把烈酒也搬来,以防万一。”为了防止意外,步陌然以前就已经做好了很多准备。
她没有机会再说,因为颠茄的叫声很快就把她的注意力吸引住了。
“小姐,好痛啊……痛……”颠茄脸色惨白,紧紧地捏住步陌然的手指,青筋暴起。
“痛是正常的。”步陌然柔声安抚,道,“你不要太过于紧张,以免你的情绪影响到肚子里的宝宝。”
“呜呜……夜子腾!”颠茄又痛叫起来,恶狠狠地咒骂。
凤盏看了一会颠茄,见她的衣裙里的血迹不断地涌出,浑身一个冷颤,连忙就走出去了。刚走到门口,凤盏又转回来,扯开颠茄的手,道,“别让她伤到你的手了。”
步陌然气急,把他推出去,道:“你快出去吧,别进来了。”
凤盏很是委屈,只是警告地瞪了一眼颠茄,就无可奈何地出去了。
接下来,半个时辰过去了,颠茄还在痛呼,步陌然和产婆还是里面忙活,只是,杜嫂不断从门里进进出出,一盆盆热水端进去,出来的时候就变成了血水。
门外,一排的大夫正在待命。
阎烈阳直直地坐在软榻上,任由水竹叫来的大夫帮他包扎伤口。
聂惊郓走来走去,不断地搔头挠耳。
凤盏端坐在凳子上,皱眉地听着那一声声的痛呼,眼睛一瞥,看着躺在长椅上的夜子腾,道:“他什么时候醒来?”
大夫恭敬地回答,道:“回小王爷,快了,他受了严重的内伤,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醒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颠茄就早产了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阎烈阳剑眉皱得死紧,唇色苍白。
一旁的聂惊郓疾呼:“天啊,生孩子真的好可怕啊,瞧,颠茄已经那么厉害的,现在叫成这样,难道以后然然生孩子也会这样吗?那还不如我替她生。”
阎烈阳的眉头更的皱得厉害,几乎可以夹死几只苍蝇,不悦地说道:“聂惊郓,注意你说话的方式,然儿生我的孩子关你什么事?”他现在要好好考虑了,生孩子那么痛的话,自己还要让然儿生吗?可是不生的话……他犹豫了。
“看来,只能等夜子腾醒来才能知道真相了。”对于凤盏来说,只要不是步陌然有什么生命危险,其他事情不重要了。当然,看在颠茄和步陌然关系良好的份上,他还是吩咐水竹去多请了几个大夫和产婆过来。
一旁的大夫打量着这三个出色的男子,很好奇他们的关系,尤其是步陌然和他们的关系,但他也知道,以自己的身份,这些事还是最好不要太过于好奇。
专注地帮阎烈阳包扎好伤口后,大夫恭敬地说道:“将军,已经包扎好了,这三天内只要伤口不碰到水,按时敷药,很快就会好的。”
阎烈阳随意地点头,问道:“怎么生那么久才不行?”
“女人生孩子都是要折腾很久的。”
“是不是每个女人都那么疼?”阎烈阳皱眉。
“是的。”大夫再次回答,虽然不解。
“那我到底还要不要然儿帮我生孩子?”阎烈阳摸摸下巴,很是为难。
凤盏白了他一眼。
生孩子这几个字似乎惊醒了夜子腾,他很快就醒来,眨眨眼睛就恢复了意识,一听到颠茄的痛呼声,就忙跌跌撞撞地跑进去。
但很快,他就被一个身材壮硕的产婆推了出来,不耐烦地说道:“去去去,女人生孩子你男人凑什么热闹?”
“我要见颠茄!”夜子腾双眼通红,表情痛苦地喘息,大吼道。
“让他进来。”门内,传来了步陌然冷静的声音。
产婆这才无奈地让开身子,步陌然随即走出来,她发丝凌乱,全身是汗,一身浅蓝色衣裙已经沾上了点点的血迹,样子狼狈不堪,道:“是难产,我要剖腹,帮我准备已经消毒的手术刀。”
门外的大夫点点头,已经救治过阎烈阳的大夫站了出来,道:“我来吧。”
“谢谢你,慕容。”步陌然朝她点点头,回到京城后,战事结束了,他也跟着回来。步陌然后来也常和他一起研究手术的事,这时她才知道,这人竟然是通州城小侯爷慕容砦的堂兄慕容治。
没想到那小侯爷竟然会有一个医术那么好的堂兄!
“为什么我不能进去?”聂惊郓妒忌地看着他的背影,道,“我也想帮然然的忙。”
凤盏和阎烈阳不约而同地冷哼一声。
门内,空气中盈满了醋酸和酒精的味道。看着已经满头大汗、气若游丝的颠茄,步陌然咬咬牙,对着正在消毒的慕容治道:“我们准备开始吧。”她只希望,自己真的能救颠茄,如果不能的话……
不敢再想下去。
夜子腾眼里有了湿润,他看着气息渐渐微弱的颠茄,道:“颠茄很痛苦。”
步陌然更是自责,只是,现在还不是自责的时候,她看着正在给刀具消毒的慕容治,过了一会,接过他递过来的手术刀,准备开始动手。
一旁的产婆拉住她的衣袖,叫道:“步姑娘,不行啊,怎么能动刀呢?那么产妇和孩子都会死掉的。”只有死人才敢让她开膛破肚,一个大活人,她们还从来没有看过这样也行的。
步陌然深吸一口气,看着颠茄,低声道:“她难产,已经那么久了还没生出来,再加上胸口受伤,你认为她还能支撑多久?”
一屋子的产婆还是猛地摇头,道:“大人和小孩只能保一个,现在动刀的话,估计一个也保不住。”
吵闹的声音让步陌然的脸沉了下来,道:“让她们出去吧。”
话音刚落,夜子腾就把一帮产婆扔了出去。
步陌然屏气凝神,把颠茄的衣裙拉高,却倏然一震!
她看着那茄腰际的那只黑色的小蝴蝶,手颤抖了起来。
夜子腾看出她的异常,道:“这只是个意外。”
步陌然瞥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开始专注地动作着……
一个多时辰后,在门外的男人们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屋内一声嘹亮的婴儿哭声蓦然传来。
阎烈阳三人等互相看了眼,眼睛一亮,纷纷就准备进去,刚到门口,就看到步陌然皱着眉头走出来。
聂惊郓最先扶住她,轻声道:“然然,你没事吧?颠茄怎么样了?”
“看然儿的脸色就知道她不好了。”阎烈阳想把聂惊郓撞开,可惜不成功,只能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