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方法是自古有之啊?”秦熔有些着急地辩驳道。
茅清荷擦干眼泪,道:“是啊,然儿,不管什么行不行,你也先滴进去,让我们有个底啊。”
秦绣和莲首左右看着,一个似乎有些茫然,一个似乎只是在旁观。
莲殇很是干脆,马上就把自己的食指割破,直接滴进碗里,只见两人的血并不融合在一起,秦熔等人刚要高兴,步陌然就阻止他们,道:“叫其他人来试。”她现在只希望秦熔的血型不是O型血的,要不然他就有一堆子女了。
果然,门里门外一圈转下来后,已经证实了莲殇和步陌然的言论是正确的。
“不管如何,其他人也许只是意外,但你不是,你有黑色蝴蝶,眼睛又和我长得相似,同样的年龄和身世,我相信你一定是我的女儿,你就滴一滴血出来吧?”茅清荷见情况不对,马上拉着她的手道,声音带着哭腔。
步陌然怜惜地看着她,好声好气地说道:“夫人,在我师父没回来之前,我们还是不清楚的,所以,你们先请回吧,等我师父回来再说。”
但见他们毫不妥协的样子,步陌然还是无奈地滴了自己的血进去,其他几人正认真地看着,沮丧地发现秦熔的血和步陌然的血不相融合!
“也许……莲殇的话是对的。”沉默了许久,秦绣突然怯怯地说道。
“没错没错!这滴血认亲不行。”茅清荷连忙附和道。
“要不……我们去找祖先的一颗骨头来,把血滴在骨头上,渗透进去就是一家人。上次有个衙门的仵作就是用这种方法查出囚犯的父亲的。”秦熔似乎有些失望,但很快就打起精神提出另一种方法。
“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古时候有个人,路过沙漠,不小心把水袋打翻了,水全流到沙子里去了。但他绝顶聪明,他把水袋割成两截,下面一截用来套在马的跨下,好不容易等马撒尿了,那人高兴得要死,赶忙凑上去,结果马很害羞,往外面跳了一下表示矜持,于是,连尿也撒进沙子里去了,这个人差点渴死。”
步陌然环视一周,缓缓道来,道:“水也好,尿也好,一遇到疏松的沙子,都会漏进去。而骨髓不管保存在露天,还是埋在泥里,它都会腐败,然后溶解消失。于是,毛发、指甲、趾甲全部脱落,只剩下一堆白骨。没有皮肉保护,骨骼表面就腐蚀发酥,血也好,水也好,尿也好,都能滴进。换句话说,无论你刨开谁的坟,都可以管谁叫父亲。”
秦绣沉吟了一会,道:“说得也有理,是我们盲目了。”他失落地站起来,看着步陌然,沉声道,“无论如何,我夫人都很喜欢你,要不这样吧,兴许你其实就是我们女儿呢,现在我们暂时认你为义女如何?”
步陌然沉默着。
“无论如何,我就是觉得你是我的女儿!”茅清荷拉着她的手,温柔地说道,眼里有着期待。
步陌然看了众人一眼,道:“还是等我师父回来再说吧。”这么大的事,她想还是等白洛天回来再说。而且,她的身体不好,谁知道哪天会突然就翘辫子?那样的话,认不认无所谓了,反正她又不是他们真正的女儿。
经过一晚的思考,她已经想清楚了。
“说得也是。”秦熔赞赏地看着她,道,“认义女的确得先经过你师父的同意,毕竟是他养大你的,又教给你一身好本事,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是该先问过他意见的,这是我们先前考虑不周了。对了,你师父何时回来?”
步陌然淡淡地看着他,他又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师父是自己的恋人,于是就道:“他为我去找药材,归期不定,但颠茄生产之前应该能回得来的。”
秦熔应了一声,几人再说了一会话,见步陌然面露乏意,知道她身体不好,于是也不敢打扰她,就依依不舍地离开。只是,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已经认定了步陌然就是他们的女儿了!
一场认亲就这般落幕了,步陌然端坐在凳子上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夜子腾送他们走后,颠茄就神情古怪地从小房间走出来,道:“我看到你们在说什么黑色蝴蝶,什么金锁,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聂惊郓见步陌然在揉着额头,就代替她回答,把事情说了一遍。
“十九岁……”颠茄有些恍惚地摇头,似乎陷于了自己的思绪里。
步陌然抬眼看她,就她神情不对,就道:“你怎么了?”
颠茄勉强笑笑,道:“没事,我困了,先回去睡觉了。”说罢就示意刚从门外走回来的夜子腾,摇摇晃晃地走出去了。
步陌然担忧地看着她,眉头紧锁:自己是不是忽视了一些事情?
意料之外的,这种滴血认亲的风波在都城里也引起了一阵轰动。有人说是步陌然走运了,跃上枝头当凤凰,如果是右丞相的千金的话,那可就是一只确确实实的凤凰了!
也有人对她拒绝认亲的方法很不解,不解她为何要推却这个绝佳的机会。不过,不管步陌然是否真的拒绝了,她在都城已经几乎是没人敢惹了。
接下来,步陌然开始忙活了起来。她常常往其他妇科医术高明的医者家里跑,不断地研究生孩子的事。中间,她还为准备出征的阎烈阳饯行。
装饰典雅奢华的厢房里,四人各坐在一个角落。
步陌然在慢慢地吃着菜,听着其他三个男人在讲话。
阎烈阳昂头喝下一碗烈酒,红着眼睛,不舍地看着步陌然,道:“然儿,我就要走了,真舍不得。”
步陌然默默地点头,把一颗药丸放入一杯茶中,搅和了下,待溶解后才递给他,道:“别喝那么多酒,小心明天出城的时候人家看到你在马上睡着了,那样有损于你的威名。”阎烈阳在祈莲国的确有很高的人气,说是青年一辈和现在孩子的偶像也不为过。
阎烈阳咧嘴笑了一下,俊朗阳刚的脸上满是豪气:“我才不会呢,我可是千杯不醉,这酒虽然烈,但还是灌不倒我。”话是这么说,但还是乖顺地接过来,一口喝下。
难得然儿那么关心自己,可不好拒绝,也不想拒绝。
“还是少喝点好。”步陌然淡然地说了一句,轻轻地叹了口气。
凤盏研究性地看着她,默默无语。
四人其实也没说什么话,阎烈阳最后只是拍着聂惊郓的背部,道:“我还真是羡慕你!”说罢转身就走了。
出征那天,步陌然没有去送别,只是坐在书房里,手里拿着书,神情却有点失神。
出征那天,步陌然没有去送别,她只是坐在书房里,手里拿着书,神情却有点失神。
“然然,你舍不得阎烈阳?”聂惊郓刚运功完一周天,睁眼后还见步陌然摆着那个姿势。
步陌然眨眨眼,抬眼看着他,道:“没有,我只是希望他没事才好。”国家大事轮不到她操心,但担心下朋友总可以的吧?更何况阎烈阳对她真的很好,所以她希望他能平安回来。
聂惊郓鼻子哼了一声,道:“希望你是真的舍得。”脖子一扭,身子一转,背对着步陌然。
步陌然又好气又好笑,但也隐约知道他的不悦,就试探性地说道:“惊郓,你都二十岁了,也快要举行成人礼了,那你可有中意的女子?”
见他背部一僵,步陌然咬咬牙,还是狠心道:“你就像我的兄弟一样,我祝愿你能找到一个能白头偕老的女子。”
“我的事不要你管!”聂惊郓猛然跳下软榻,冲到她面前大吼道。
步陌然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把视线调回书卷上,挺直脊背,道:“那行,我以后不问便是。”
聂惊郓委屈地看着她,猛地从身后抱住她的整个上身,低喃道:“然然,我不想做你的兄弟!”这是他第一次那么坦诚地说出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步陌然闭上眼睛,她只喜欢白洛天一个,可是,她的周围却有两个情深的男子在痴缠着。别的女子或许觉得幸福,但是她却觉得困扰,她并不想耽误他们。
面对任何一个病人都没有面对感情的无力。
“然然,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聂惊郓生怕步陌然被别人抢走,刚想说得明白点,就看到步陌然挥挥手,道,“你先看看这张图。”她把一直放在她面前的一卷纸递给他。
聂惊郓放开她,疑惑地接过,展开一看,一愣。
只见洁白的宣纸上赫然画着一个俊美男子的模样,白衣胜雪,衣袂翩飞,迎风而立,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最主要的是,他给他的感觉好像!仿佛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这是我的师父白洛天,这才是他的真面目,也是我喜欢的人。”步陌然柔声道,把画拿过来,慢慢地抚摸画纸上的人。
聂惊郓如遭雷击,整个人顿时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