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过程的机制极其复杂,人们了解甚少,目前还不能对其经济价值做出全面的评价。不过它们对国民经济作出的实际的和潜在的贡献是巨大的。这里将从天然植被的经济价值和生态价值两个方面探讨自然植被的功能及价值。
土地的水土平衡与土地利用密切相连。与水土相关的一系列严重环境问题,多数可直接追溯到对自然植被的干扰。植被对水土保持以及旱涝灾害和沙漠化的防治都发挥着作用。
一、水土保持功能
自然植被具有“海绵效应”,这是它最重要的功能。植被在雨季可以拦截降雨,保持植物表面上以及枯枝落叶层中、土壤里及生命组织中的大部分水分,从而减少地表径流。与此同时,森林和草原可以增加地下水流,延长河川水流在干燥季节的持续时间。因此,森林和草原通过调节水流能够降低洪水水位,保存水分。
森林的海绵效应有四个主要内容。
1.枝叶可以拦截和保留降落在树冠上的一些雨水。植物体吸收一小部分雨水,也有一小部分蒸发到大气中。随森林类型和降水量的变化,树冠拦截的雨水量也不同,一般高达15%~40%。其余的雨水则流向叶、枝、干,进而通过根系流入土壤。
2.森林表面的灌木与草本植物层拦截并保留的雨水更多。茂密的森林地面植被除截流一些雨水外,还能够显著地减少雨水对土壤表面的直接冲刷。
3.森林地面的枯枝落叶层是森林海绵效应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它的功能如下:在土壤表面形成一个保护层,保持土壤结构的稳定性,消除雨水的侵蚀作用;吸收雨水;增加地面的粗糙度,过滤、阻断和减缓地表径流;增加土壤的有机物含量,改善土壤结构和肥力,提高持水能力。
其最低有效厚度为0.5~1.0厘米。在这个厚度以上,枯枝落叶层增强水文生态功能的效应可达80%以上。
4.森林的庞大根系以及各种土壤无脊椎动物和微生物的活动,显著地提高了土壤减少地表径流的物理能力。这些因素有利于水分渗透到较深层的土壤里,从而提高持水能力。死根和动物洞穴也有利于这种效应。
草原在水土保持方面的作用与森林类似,但在数量上不及森林。草原植被覆盖能够降低雨水的侵蚀能力。然而,能够触发地表径流的初始雨量在森林和草原之间迥然不同。对杉木林和栎木林来说,触发地表径流所需要的初期降水量为15.8~17.9毫米。
二、防止缺水
缺水在中国许多地区都是非常严重的问题。目前,中国水资源人均占有量2275米,仅为世界平均水平的1/4,低于人均3000米的轻度缺水标准。
水的短缺限制经济的发展。1997年,中国东部发生特大洪水,而在中国北部城市,缺水导致工农业直接的经济损失达2000亿元,相当于当地该年国民生产总值的3%。
中国南部水的价值,在多数乡村地区,水要么无偿使用,要么价格远远低于实际价值。这是因为水的价格是根据农民愿意支付的程度确定的。然而在发达的城市里,水价则很高。例如香港在1960年就开始从广东省购水。最近的十年间,水价逐渐上涨,由每立方米1.38元涨到3.27元。在1998~1999年,香港支付广东的水费总计23.6亿元。
缺水还造成生态环境的退化,特别是河流流域植被的退化。黄河下游断流的天数从1970年到1990年的平均每年20天突增到1995年后的每年150天,并曾在1997年达到了226天之多。1999~2000年间长江下游水域同样出现了水资源紧缺。另外,由于缺水,全国七、八个省(直辖市)地面下陷严重,其中天津市地面下陷面积占全市总面积的66%。在干燥季节,坝区植被的破坏加剧了江河的干涸。
然而,水资源的浪费与低效使用问题与缺水一样严重。农业灌溉占全国用水量的70%以上,至今仍然基本沿用漫灌技术。大多数工业企业没有循环利用水资源。管道因质量低、维护差而造成漏水。同时节约用水意识的薄弱,也导致城市用水的严重浪费。
三、预防水灾的功能
洪水泛滥在中国每年都有发生,但1998~1999年的灾情最为严重。这些洪水可主要归因于降水量过量,以及由于泥沙沉积和森林退化导致江河湖泊的蓄水量减少。江河流域上游的过度采伐和植被破坏,不仅降低了植被调节水流的功能,而且还导致严重的土壤侵蚀,使河川溪流泥沙淤塞。
为了摆脱灾害,国务院制订了“封山育林、退耕还林、退田还湖、平垸行洪、以工代赈、移民建镇、加固干堤、疏浚河道”的“32字”方针。长江中游地区开展了“平垸行洪、退田还湖、移民建镇”。
根据世界自然基金会与中国青少年发展基金会在长江中游地区的问卷调查,1998年洞庭湖平原、江汉平原与鄱阳湖平原大约有87%的农户受灾。在所调查的2541个农户中,遭水灾的农户达2219户,占调查农户总样本的87.33%。户均经济损失10643元。
根据第五次(1994~1998年)全国森林资源调查,中国森林面积为1.59×106平方千米。根据BWG/CCICED1996年在神农架地区的研究发现,森林的蓄水量每平方千米比荒地多1.45×103~1.83×103立方米,森林在雨季蓄水量达到饱和状态时可以多吸收2.3×104~2.91×104米的雨水。也就是说,现有森林在雨季可以在2.30×106~2.91×106平方千米范围内吸收1米深的洪水。
四、防止水土流失
中国水土流失面积3.67×106平方千米,占国土面积的38%,平均每年新增水土流失面积1×104平方千米,中国由风化及侵蚀造成的水土流失每年达5.0×109吨。
水土流失的威胁主要有三个方面:土壤养分流失;水库受泥沙淤塞,水利设施有效作用期限缩短;湖泊和河道受泥沙淤塞,增加了发生洪水的危险。
中国每年风蚀和水蚀的土地相当于每年损失7500千米的良田,氮、磷、钾的流失甚至超过了中国每年的化肥产量,相当于每年损失大约3200亿元。这些损失可直接归因于自然植被覆盖面积的减少。
造成水土流失的主要原因包括集水区的生态系统条件差,以及在陡坡不采用梯田和在裸地上进行农作等。裸地是由于工程建设、道路施工和采矿所造成的。相比之下,良好自然植被条件下的土壤流失几乎是微不足道的,大约为农业用地的1%。
长江上游和黄河中上游地区是中国遭受水土流失最严重的地区。根据国务院1990年发布的遥感勘测结果,长江流域水土流失面积为5.6×105平方千米,年土壤侵蚀量2.4×109吨。其中上游水土流失面积3.52×105平方千米,年土壤侵蚀量1.56×109吨。长江流域的土壤主要由粗沙粒组成,而悬浮在江水中的土壤细粒仅占受侵蚀土壤的1/3,另外的2/3主要是粗砂和砂砾。它们沉积在水库、支流、中小河道中,对治水、灌溉、供水和中小河流的水力发电构成极大威胁。
黄河中上游的黄土高原地区总面积为6.4×105平方千米,水土流失面积4.48×105平方千米。年土壤侵蚀量1.6×109吨,土壤流经三门峡,其中4×108吨沉积在河床,每年抬高河床10厘米。河床现在比周边地区高出3~10米。
自然植被可以通过多种途径阻止侵蚀的发生。植被覆盖率增加,土壤流失就会随之降低。如果有效盖度达到60%,可以显著地减少土壤流失。这种效应对于接近地面的植被来说更加明显。植物的分层现象也起一定的作用。灌木和草地混合植被的土壤流失程度比纯草地低20%。枯枝落叶层和朽木也可以通过减缓地表径流防止土壤流失。
自然植被可以防止砂土和土壤养分的流失。一项研究表明,湖南省现有森林植被每年可减少土壤流失9.6×107吨。据估计,每公顷山地森林防止泥沙流失效益为32元,全国山地森林面积约占森林总面积的70%,其效益约36亿元;每公顷山地森林防止土壤养分流失效益为3元,全国约3亿元。二项合计,全国山地森林的保土效益每年约39亿元。
五、土壤肥力的养护的功能
自然植被通过改善土壤的化学、物理和生物结构,从而提高土壤的肥力。改善物理结构,是指森林可以使土壤孔隙度增加,土壤含水量和透气性提高。改善生物结构,是指森林可以使土壤中的微生物变得丰富,土壤腐殖质含量提高。改善化学结构,是指森林可以把枯枝落叶层的养分返回到土壤中。此外,森林可以使空气中的部分元素转移到土壤中,比如固氮作用。
陕西省一项研究表明,森林枯枝落叶层的腐烂可以使每年每公顷平均3990千克的硝酸盐返回到土壤中。据估计森林每年每公顷可固氮5~10千克。因此,森林能够每年每公顷将大约4000千克的硝酸盐转移到土壤中。
根据第五次(1994~1998年)全国森林资源调查结果,中国森林总面积为1.59×106千米,因此每年可以将6.36×108吨硝酸盐转化到土壤中。按1999年中国出口尿素的价格(每吨1050元)计算,森林每年固定到土壤里的硝酸盐价值达6.65亿元。
六、森林保护土壤的效率
生物多样性工作组于1996年对湖北省20个样地的相关土壤保护指标进行了测定。如果将25°斜坡上农田的土壤侵蚀相对比率设为1.0。相比之下,森林、灌木、草地和果园分别为0.01、0.02、0.05和0.10。在土壤保持方面,茂密的阔叶林比针叶林和人工林又更好一些。
对湖南省不同类型土地的土壤流失的一项调查表明,天然阔叶林、杉木人工林、马尾松人工林和裸地每平方千米的水土流失量分别为217吨、232.257吨和1326吨。这一结果再次说明,森林在防止土壤侵蚀方面非常有效,而天然林比人工林更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