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尔霍夫将石灰光透过烧起钠盐的本生灯照到分光镜上,石灰光的连续光谱上出现了两条黑线,正好在太阳光谱的D线的位置上。换一种盐试试,又出现了新的黑线,位置与那种盐的谱线的位置一样。
原来是这样!基尔霍夫激动得一宿没睡,第二天赶忙跑去找本生。“昨天我弄清楚了:太阳上不是没有钠,而是有钠!”
太阳中心的温度极高,发出来的光本来是连续光谱。但是太阳外围的气体温度比较低。在这外围气体中有什么元素,就会把连续光谱中的相应的谱线吸收掉。这正像本生灯中的钠蒸气,能使石灰光的连续光谱出现两条黑线一样。
方和斐黑线的谜解开了。原来这些黑线与亮线一样,也能表示太阳大气中有什么元素。
本生与基尔霍夫又用铁做了实验。铁的光谱有60多条亮线,而在太阳光谱中,这60多条亮线的位置上正好有60多条方和斐线。这说明:太阳上有铁。
1859年10月20日,基尔霍夫向柏林科学院报告了他的发现。他根据太阳光谱中方和斐线的位置,证明太阳上有氢、钠、铁、钙、镍等元素。
这个新发现很快就传遍全球:本生与基尔霍夫在地球上的实验室里,测出了太阳是由什么构成的。哲学家孔德的语言彻底被打破了。自此以后,光谱分析不仅化学家经常用,也成为天文学家的有力手段。天文学家利用光谱,不断地揭露遥远的星球的秘密。
物理学家帮助化学家解决了化学的难题,化学家帮助物理学家解决了物理学的难题,他们还共同解决了天文学的难题。
七、太阳元素的发现
日全食的时候,月亮正运转到地球与太阳中间,把太阳完全遮住了。这样就能够看清楚太阳最外层的大气——日冕,还能够看到太阳表面喷出的巨大火焰——日珥。这是天文学家研究太阳的最好机会。
1860年7月16日,西班牙发生日全食。许多天文学家把注意力集中在日珥上,还画下了图。大家都想解释,太阳表面的这种突出物到底是什么。但是日全食只有几分钟的时间,要想仔细研究,得等待下一次机会。
八年以后,1868年8月18日,印度又发生日全食。法国的天文学家詹森带着分光镜,长途跋涉来到印度。日全食开始了,詹森把分光镜的细缝对准了日珥。他看到了几条亮线:一条红的,一条蓝的,还有一条黄的。很清楚,红线与蓝线是氢的谱线。而那条黄线呢?难道是钠的吗?钠应该有两条黄线,可是只观测到一条啊!他想再看看清楚,但是日全食已经过去了。难道又要等上十年八年,到下次日全食的时候再研究吗?
詹森注意到这几条线很亮,因此他想:不是日食的时候,也许同样能观测到日珥的光谱。
第二天,当太阳又升起在天空的时候,詹森把分光镜的狭缝对准太阳的边缘,相当于昨天看到的日珥的位置,昨天观测到的光谱又出现在分光镜里。经过研究,詹森发现那条黄线不是钠的两条谱线,而是在钠的谱线旁边的一条新的谱线。
詹森立刻写信把他的发现报告法国科学院。当时的交通很不方便,这封信在路上走了两个多月,于10月26日才到达巴黎。
很凑巧的是,在法国科学院收到詹森的信的同一天,还收到了一封从英国寄来的信。这是英国天文学家罗克耶在10月20日写的,报告的是同一件事。罗克耶在英国用同样方法观察了日珥,也发现了那条不属于钠的新的黄线。
这两封信同时在法国科学院宣读。大家惊叹万分,决定铸造一块金质的纪念牌:一面刻着驾着四套马战车的传说中的太阳神阿波罗像,另一面刻着詹森与罗克耶的头像,下面写着:“1868年8月18日太阳突出物分析”。
詹森与罗克耶在日珥的光谱中发现了什么呢?就是那条新的黄线。经过查对,这条黄线跟当时已知的各种元素的谱线都不重合。结论只有一个,这条黄线属于一种未知的新元素。
这种未知的新元素不是在地球上,而是用光谱分析,首先在太阳上找到的。罗克耶把这种新的元素命名为helium(希腊文“太阳”的意思)——我国就译作“氦”。
4He就这样被发现了,但是它有什么样的性质,人们还没法知道。天文学家们猜测:氦可能是一种很轻的气体。
(第二节)在地球上找到氦
一、读者的来信
罗克耶在发现氦的第二年(1869年),便在英国创办了一种名叫《自然》科学杂志,这种杂志很有价值,一直出版到现在。全世界的物理学家与化学家,没有一个不看这本杂志的。
1892年,英国的《自然》杂志的9月号上刊登了一篇读者来信,信中说:“我对于最近测得的氮的几个密度值颇有怀疑,希望贵刊的读者们能提供宝贵意见。我用两种方法制得的氮的密度不一样。虽然两个密度相差只有千分之五,但是仍然超出了实验误差的范围。”署名是:“瑞利,1892年9月24日”。
瑞利是英国剑桥大学的物理学教授。从1882年开始,他就一直致力于研究各种气体的密度。虽然在此前一个世纪,已经有人做过这方面的工作,但是当时的仪器比较粗糙,结果当然不够准确。瑞利的实验室里有当时最精密的天平,灵敏度达到万分之一克(0.0001克)。他想把各种气体的密度测得准确一些。
气体密度可以用1升气体的质量,以克数计算。气体的体积会随着温度与压力而变化,所以必须规定一个公认的标准状态,气体的密度是在0℃与1个大气压下,每1升的质量。
为了测量气体的密度,瑞利做了一个大玻璃球。他先仔细地测量出它的容积有多大,然后用真空泵把球内的空气抽掉,称出真空球有多少克。再在球内灌满某种纯粹的气体,例如由电解水得到的氢气,再称有多少克。这就能够算出玻璃球里的氢气有多少克。用玻璃球的容积去除氢气的质量就能得到氢气的密度。
测量了氢气测量氧气,然后又测量氮气。
这个实验说来简单,做起来却不容易。由于气体实在太轻,所以误差往往很大,瑞利对每种气体的密度都要测量好几遍。不仅如此,对于同一种气体,还要用不同的方法制出它的纯粹的气体,分别进行测量,看看结果一样不一样。
比如说测量氧气的密度,瑞利先用电解水制造的氧气,又用氯酸钾加热分解制造的氧气,还用高锰酸钾加热分解制造的氧气,分别进行测量。只有对以上三种方法制造的氧气,测得的密度都一样,才算得到了可靠的结果。
氢气与氧气都测准了,但是测量氮气的时候出了问题。
空气是氧气与氮气组成的,这在18世纪就已经搞清楚了。瑞利把空气通过烧得红热的装满钢屑的管子,这时氧气会和铜化合,生成氧化铜,剩下的就是氮气了。测量这种氮气的密度,结果是1.2572克每升。
瑞利又把氧气通过浓氨水,得到氧气与氨气的混合气。把混合气通过赤热的氧化钢管,氨气和氧气反应,生成水与氮气。测量这种氮气的密度,结果是1.2508克每升。
奇怪!两个结果对不起来,相差0.0064克每升。是不是实验出了差错呢?瑞利又重复做了好几次,结果还是一样。
为什么两种不同氮气仅仅是来源不同,密度就不一样呢?这中间一定有什么奥秘。于是,瑞利给《自然》杂志写了上面那封信,希望全世界的科学家一同来解答这个难题。可是一封回信也没收到。
二、雪中送炭的化学家
一个真正的科学家是不会漠视一个问题存在而不去解答的。遇到实验中出现的反常现象又得不到解答,瑞利就继续把实验做下去。他用各种不同的方法来制造氮气,再仔细地测量密度。
他改用赤热的铁屑去除掉空气中的氧气,又用新制成的氢氧化亚铁去除掉空气中的氧气。用这两种方法由空气中制得的氮气,与用赤热的铜屑除掉空气中的氧气而制得的氮气一样,密度仍然是每升1.2572克。
瑞利用加热亚硝酸钠的方法制造氮气,用赤热的铁屑还原一氧化氮与笑气(氧化亚氮)制造氮气,用次溴酸钠分解尿素制造氮气。结果是,这些化合物分解出来的氮气,密度与从氨气分解出来的氮气的密度一样,都是每升1.2508克。
瑞利又埋头做了两年的实验。这些实验准确地证明了:由氮的各种化合物制成的氮气密度都一样,比由空气中分离出来的氮气小0.5%。
1894年4月19日,瑞利在英国皇家学会上作了报告,详细地介绍了他的实验结果。报告完了,化学家拉姆赛来找瑞利,他说:“两年前,我看到您在《自然》杂志上的那封信。当时我还弄不清楚,为什么氮气会有两种密度。现在明白了。我相信,空气中的氮气一定含有较重的杂质,一种未知的气体。如果您同意的话,我愿意把这个实验继续做下去。”瑞利十分高兴拉姆赛能跟他合作来研究这个问题。于是,物理学家与化学家又一次共同解决科学上的难题了。
在这次会上,还有一位物理学家杜瓦向瑞利提供了一个重要的线索:英国的科学老前辈卡文迪许曾做过一个实验,他也认为从空气中取得的氮气中含有杂质。
瑞利一听说这些情况,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他的实验室就是以卡文迪许命名的。在剑桥大学,卡文迪许在100多年前的科学实验记录与资料,都保存得十分好。
瑞利回去以后,立刻查阅古老的技术档案。果然,卡文迪许在1785年做过一个实验。瑞利看了他的实验记录,感到十分惊讶。
卡文迪许是个什么人呢?他做了一个什么样的实验呢?
三、小气泡和科学怪人
卡文迪许是生活在18世纪末英国伦敦的一位著名的化学家。他行为怪异,一辈子没有结婚,因为他一见到妇女就说不出话来。他很少出门,他一出来,就会有一群小孩子跟在他的马车后面跑,街上的人也要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因为他的穿戴还是他祖父时代的式样,古怪得很。
卡文迪许是个很有钱的贵族,却不喜欢也不善于交际。他出门只去两个地方,一是英国皇家学会的科学报告会,他是皇家学会的会员;二是每周一次的科学家晚会。他的钱都用来买科学仪器与图书。他在自己家中建立了实验室与图书馆。随便什么人都能够去他的图书馆借书,只是要办理个借阅手续,按时归还。卡文迪许自己拿书看,也要写一张借条,上面写着“某月某日,卡文迪许借到某书一册。”
卡文迪许整天躲在自己的实验室里做实验。所有的实验,他都做了详细记录,但是很少把他的科研成果整理出来发表。
1810年,卡文迪许去世了。50年之后,他的实验记录才由物理学家麦克斯韦整理并发表。每个科学家看了他的工作都大为敬佩,发现后辈科学家做的许多实验,原来卡文迪许早就做过了。化学家知道了卡文迪许不仅研究了空气的组成,还第一个把水分解为氢气与氧气,并测定了两者的化合体积是2∶1。物理学家知道了是卡文迪许第一个计算出地球的质量。静电作用力跟电荷的大小成正比,跟距离的平方成反比,这个定律卡文迪许比库仑测定的还要早,还要准确。但是物理学课本上还是把这个定律叫做库仑定律,因为卡文迪许没有公开发表他的发现。
瑞利从英国皇家学会1784年与1785年两年的年报中,找出了卡文迪许的论文,题目是《关于空气的实验》。要读懂100多年前的科学论文,需要有一点历史的知识,因为那时候很多物质的命名是当时特有的。瑞利知道在上一个世纪氮气刚刚发现的时候,人们管它叫“浊气”。卡文迪许在论文中讲到的“浊气”就是氮气,这正是他感兴趣的问题。
卡文迪许把两只酒杯装满水银,又把一根U形玻璃弯管的两端分别插入到两只酒杯的水银中,再把起电器的两根导线分别通到两杯水银里。摇动起电器,圆玻璃板与毛皮不断地摩擦,摩擦生的电通过导线,积累在水银杯里。过了一段时间,玻璃弯管内产生一闪一闪的电火花,同时出现红色的烟雾,这是管内空气中的氧气与氮气有一小部分化合生成的二氧化氮。
卡文迪许再将苛性钠(氢氧化钠)溶液滴到玻璃管中,红色消失了:二氧化氮被苛性钠溶液吸收了,这时候弯管内的气体体积就缩小了一些。卡文迪许与他的仆人轮流不停地摇着起电器,让玻璃管内不断地放电。最后,空气中的氧气全都和氮气化合了,而生成的二氧化氮又都被苛性钠溶液吸收了。玻璃管中气体的体积缩小到一定程度,就不再缩小了。
这时候,卡文迪许向玻璃管内送进一些氧气,再开始放电。新加入的氧气又和剩余气体化合,体积又缩小了一些。
卡文迪许与他的仆人轮流不停地摇着起电器,将这个实验一连做了三个星期。最后,弯玻璃管中只剩下一个很小的小气泡。这是一个很顽固的小气泡,无论怎样放电,它也不肯跟氧气化合。这个小气泡也不可能是剩余的氧气。因为最后,卡文迪许在玻璃管中加入了一点“硫肝”(草木灰的浸出液和硫黄共煮得到的肝脏色溶液,主要成分是多硫化钾),把多余的氧吸收掉了。
卡文迪许的实验记录得非常详细。他写道:“在弯玻璃管里剩下来一个小气泡,这是由于某种特殊原因不和氧气化合而剩下来的浊气。它不像普通的浊气,而是另一种浊气,因为什么样的电火花都不能使它和氧气化合。”最后,卡文迪许做出结论:“空气中的浊气不是单一的物质,还混有一种不和氧气化合的浊气,总量不超过全部空气的1/120。”
“啊!原来是这样!”瑞利非常激动,他立刻把这情况告诉了拉姆赛。并且立刻在他那个以卡文迪许命名的实验室中,重新做109年前卡文迪许做过的实验了。
拉姆赛得到很大的启发,也在自己的实验室中继续进行研究,他们决心学习那位科学怪人卡文迪许的精神,各自关在自己的实验室里,不把空气中的这种杂质——卡文迪许的小气泡取出来,就不出实验室的门。为了互通情报,他们靠邮递员经常交换实验结果。
四、重找小气泡
这时问题渐渐明晰起来,空气中的氮气中还有未知的气体,也就是卡文迪许的那个小气泡。可以预料,这种未知气体极不活泼,密度比氮气大。但是要证实这个预料,必需得到这个小气泡,才能研究它的性质,测定它的密度。
相比较而言,比较时代不同了,瑞利做实验要比卡文迪许容易多了。这时候已经发明了能产生高电压的振荡线圈,所以瑞利不必像卡文迪许那样去摇动起电器,摇了三个星期才得到一个很小的小气泡。
为了得到更多的那种小气泡,瑞利用一个大圆底烧瓶代替玻璃弯管,倒立在碱水槽里,烧瓶内通入两根金属导线,其尖端相距只有几厘米。通上高压电,两根金属导线的尖端之间就会连续发生电火花,使瓶中空气里的氧气与氮气化合成二氧化氮。另外还有一根玻璃管通到瓶内。通过这根玻璃管,能够喷入苛性钠溶液来快速吸收掉生成的二氧化氮,也能够往瓶内送入氧气与补充新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