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险进山
在缅甸北部,有一座方圆数百里的荒山。不仅山高林密、瘴疠横行,还有不少野人出没,如果没有向导的陪同,一般游客是不敢独自进山的。吴坡东就是这一带出名的“野人通”,几十年和野人打交道的经验,使他成了探险者争相邀请的对象,当然,他也因此挣了不少钱。
这天早上,吴坡东吃完早饭,正想去附近山里转转,打点野味下酒,忽见一辆汽车停在门外,车里下来一个中年人,看穿着打扮就是个有钱人。领着他来的人叫貌强,是城里一个旅馆的老板,经常介绍游客过来,然后吃点提成。貌强一见吴坡东,就高兴地走上前,握着他的手说:“兄弟,来活了。”接着,给吴坡东介绍那个人。那人叫黄文欢,是越南人,目前经销电子产品。
吴坡东上下打量了一下黄文欢,严肃地说:“进山可不是闹着玩的,闹不好就出不来了。”黄文欢笑着说:“我知道,您如果担心的话,我可以跟您签一份生死合同。”吴坡东一听这话,只好把他们让进屋里。
吴坡东给两个人倒上水,严肃地说:“野人山的蚊虫、毒蛇、瘴气,让人防不胜防,而每一击都是致命的创伤。现在是九月份,正是瘴疠疟疾肆虐的时候,一般不宜进山。除非你有特别的理由。”吴坡东叹了口气说,当年他爷爷曾到野人山寻宝,结果一去不返。他只是想进山,看看能不能找到爷爷遗留的东西。
吴坡东笑了,野人山有着全世界最著名的玉石场——帕敢玉石场。帕敢场区出产的翡翠种老、种好、底净、色正,多为高档翡翠。可是,黄文欢的爷爷是几十年前进山的,如果真的死在山里,即使不被野兽吃掉,也早已和落叶一起化为泥土,哪里还能找到什么遗留的东西。所以,他劝黄文欢还是不要冒这个险,如果出点意外,不是更让这个不幸的家庭雪上加霜吗?但黄文欢主意已定,说为了自己九十多岁的祖母,他也要进山寻找,即使什么也找不到,也好对老人有个交代。
看着黄文欢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吴坡东叹了口气,去里屋和妻子商量,出来后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说:“好吧,既然这样,我也冒一回险,跟你走一趟。这是生死合同,你签上字吧。”黄文欢高兴地接过来,看都没看就签上了名字。吴坡东接过来看了看,锁进保险箱里,把钥匙交给老婆,说:“这次进山比较危险,你多准备些奎宁丸。”然后开始准备进山的东西。貌强见双方成交,拿了自己的佣金,开车回去了。吴坡东又检查了进山的东西,尤其是带了很多野人喜欢的东西。吴坡东说,没有礼物是不行的,野人一不高兴,就可能杀了他们。黄文欢点点头,然后背起自己的背包,和吴坡东走出了村寨。路上,吴坡东讲了不少野人村寨的趣事,惹得黄文欢不时地哈哈大笑。
第二天下午,他们看到了第一个野人村寨。这个寨子有一个三根木头搭成的寨门,上面挂满了动物的骷髅。因为野人村寨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骷髅越多,说明寨子越兴旺。
这时,一群孩子冲了出来,吴坡东赶忙掏出糖果扔过去,孩子们高声叫喊着抢了起来。孩子们的叫声引来了几个妇女。这些妇女,除了下身有一块麻布围成的裙子,上身裸露,干瘪的乳房,加上黄褐色的瘦小身体,黄文欢就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野人了。
螳螂捕蝉
妇女们将他们带进酋长的屋子,酋长高兴地收下了几大串花花绿绿的玻璃珠子,然后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话。黄文欢问酋长说什么,吴坡东说:“酋长说,如果你要寨子里的女人,可以拿牛来换。”黄文欢连忙摇摇手说:“不不,我不要,那样我不就要在这里当倒插门女婿了?我只想找回我祖父的东西,哪怕一只纽扣也行。”吴坡东把黄文欢的话翻译给酋长,酋长让人拿过一个木头箱子,里面是动物骨头和一些纽扣、腰带扣。吴坡东悄悄说,这些都是私自进山后被杀死的人留下的,有的已经很多年了。黄文欢在里面翻找了一下,就站到一边,因为他无法确定里面是不是有他祖父的东西。
第二天,在黄文欢的一再催促下,他们离开这个小村寨,向山里继续进发。两天的风餐露宿后,他们走进了一个女性部落,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母系氏族。这里的部落首领是一位看上去四十多岁的女人,健壮而美丽。和外面的女人不同,她除了腰上的遮羞物,上身还戴着胸罩。吴坡东先走上前,献上了带来的各种饰品和丝绸。女首领非常高兴,把这些东西全挂在身上,然后招呼外面的人进来看。随着人越来越多,女首领在火塘边旋转起来,边舞边高兴地叫喊。
这时,外面突然人声喧哗。吴坡东探头往外一看,小声对黄文欢说:“这个部落的男人们回来了,他们以为我们是来抢女人的,所以,要跟我们决斗。”说着,吴坡东开玩笑说,“不过,如果你有此意,倒可以试试。如果你能砍翻这里所有的男人,那么,这个部落就属于你了,你就等于拥有了所有美女。”
说完,吴坡东走出首领的屋子,恭恭敬敬地去摸每个男人的脚踝,表示愿意臣服他们。那些男人松了口气,手里的刀插回到腰里。
黄文欢也走出屋子,从自己背包里拿出很多打火机、丛林刀等礼物,一一分发给那些人。那些人很高兴,拿着礼物去一边把玩了。
为了迎接远方的客人,首领组织了一场篝火晚会。篝火映照下,吃过晚饭的人们开始载歌载舞。黄文欢悄悄问吴坡东:“刚才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果我能打败这里所有的男人,就能在这里立足。”吴坡东正在观看少女的舞蹈,头也不回地说:“是啊,只要你足够厉害,你就是这里的王。不过,我知道你只是假设一下,因为这些人可不是好对付的。他们整天在山林里和野兽厮杀,都有一身好本领。”黄文欢不屑地说:“那要看是谁想做这件事。”见吴坡东惊奇地回过头来,黄文欢得意地说,“比如我,只要想打败他们,就能行。”
吴坡东“扑哧”一声笑了:“行了兄弟,快活一下嘴就行了,这样的玩笑可开不得。”
黄文欢眯着眼看看正在跳舞的妙龄少女充满青春活力的身体,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倒真想试试!”
吴坡东正想设法阻止他,黄文欢又说:“你去跟首领说,我想表演刀术。”吴坡东说:“好,这个我可以替你去说,不过,你一定要冷静!这里可不比外面,如果得罪了他们,我们死无葬身之地。”
吴坡东来到首领身旁,低声耳语几句。女首领远远看着黄文欢,高兴地说:“可以,如果他愿意,也可以和我们部落的英雄比武。”说完,首领冲着欢腾的人群大声喊了一句什么,舞蹈的少女马上退到一边,篝火边立即腾出一片空地。
黄雀在后
黄文欢笑了笑,从旁边的人手里接过一把长刀,在手里掂了掂,然后走到空地上,练了一套刀术。只见那把长刀,在篝火的映照下,显得寒气逼人。
一个部落男人看不下去了,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拔刀冲进场子,在场的人都明白,这个人显然以为黄文欢是在挑衅。首领微笑着看着这一切,好像发生的事与她无关。
黄文欢看了看这个男人,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待这个男人挥刀来砍时,黄文欢擎长刀迎上去,在躲过那人的刀锋后,把手里的长刀深深刺进他的胸口。
这下,黄文欢惹了大祸,因为杀死部落里的一个男人,就等于对所有男人宣战。眨眼间,场边所有的男人都拔出腰刀,将黄文欢团团围住。吴坡东数了数,一共十三个。
黄文欢依然面不改色,大吼一声,和这些人杀到一块。果然如黄文欢自己所说,他确实有能力解决这些人的性命。只见他左突右冲,不断有部落男人痛苦地倒下。
就在这时,黄文欢突然觉得有什么钉在自己腿腕和手腕上,手里的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随即,一个部落男人手起刀落,将黄文欢的整条胳膊齐刷刷地砍落地上。黄文欢大叫一声,捂着伤口倒在地上。
这时,吴坡东走到女首领跟前说了句什么,女首领站起来,高声让手下退后,空地上除了横七竖八的部落男人尸体,只剩下痛苦滚动的黄文欢。
吴坡东走到黄文欢跟前,蹲下来说:“黄文欢,你是不是在想是谁破坏了你的好事?告诉你吧,是我。”黄文欢忍着疼痛,哆哆嗦嗦地问:“为什么?”吴坡东笑着说:“因为你不是黄文欢,你叫阮西山。”黄文欢,不,阮西山一听,一下子呆住了,吴坡东说的没错,阮西山是活跃在越南、老挝和缅甸的一个叫“梦之花”的贩毒集团的骨干成员,贩毒前是泰拳手,曾连续四届蝉联越南泰拳比赛的冠军。前段时间,他们在一次交易时,被越南警方查获,而阮西山因为当时在缅甸,侥幸漏网。不过,因为他太出名了,国际刑警发布了通缉令。在一家小旅馆里,焦躁的阮西山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越过野人山,偷渡到别的国家。但野人山可不是谁想过去就能过去,不说野兽,光那些野人就很难对付。思慎再三,阮西山决定化名黄文欢,借口寻找祖父的遗物,让向导带他找到野人部落。他早就在网上查过了,只要是母系氏族部落,外边的男人就可以用武力征服它,进而成为部落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男人。如果此计划成功,他就可以跟着这个部落在丛林里游荡,待时机成熟了,他就可以实现潜逃到别国的计划。谁知,就在他力战部落男人将要大功告成时,吴坡东用袖箭打碎了他的梦。
“如果不是因为我看出了你的真实身份,这个时间,你给我多少钱我都不会进山的。我哪是去里屋和妻子商量,而是看你是不是通缉令上的毒贩。不过,既然来了,你又想留在这里,我就成全你!可我不想让你流血而死。你这样的人渣,就应该活着被野兽碎尸万段!”说着,吴坡东拿出一个瓶子,在阮西山的伤口上倒上一些粉末。
“因为毒品曾害死了我的三个亲兄弟,我要为他们报仇!”吴坡东说着,站起身,“我袖箭有毒,一会你就会昏迷,如果幸运的话,今晚你就可以借野兽的利齿开始你的轮回!”
阮西山还想说话,但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
阮西山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早上,睁眼一看,整个部落鸦雀无声。那些野人已经走了,吴坡东也走了,只剩下自己孤零零地在这里躺着等死。
这时,阮西山听到不远处的灌木丛中有动静,以为还有人,但他抬头一看,立即傻了。一头野猪从灌木丛中走出来,伸着长鼻子嗅了嗅,慢慢向他走过来,伸出嘴的獠牙,在朝阳下闪着瘆人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