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
上问侍臣①：“创业与守成孰难？”房玄龄曰：“草昧②之初，与群雄并起角力③而后臣之，创业难矣！”魏征曰：“自古帝王，莫不得之于艰难，失之于安逸，守成难矣！”上曰：“玄龄与吾共取天下，出百死，得一生，故知创业之难。征与吾共安天下，常恐骄奢生于富贵，祸乱生于所忽，故知守成之难。然创业之难，既已往矣；守成之难，方当于诸公慎之。”玄龄等拜曰：“陛下及此言，四海之福也。”
注释
①侍臣：陪从备顾问的大臣。
②草昧：指国家创建秩序未定之时。
③角力：比武，以武力争胜。
译文
唐太宗问陪侍的大臣说：“创建帝业和保持帝业，哪个更艰难？”房玄龄回答说：“创建帝业的时候，跟许许多多的英雄同时兴起，互相竞争，以后逐渐臣服了他们，创业是很艰难的了！”魏征说：“自古以来帝王的基业没有不是在艰难中得到，在和平安乐的情况下丧失的。保持帝业是很难的了！”唐太宗说：“玄龄和我一起打江山，曾千百次冒着死亡的危险，在胜利后得以幸存，所以他知道创业的艰难。魏征和我一起治理天下，常常担心在富贵中产生骄傲奢侈之心，在疏忽大意中产生灾祸变乱，所以他知道保持帝业的艰难。然而，创业的艰难已经成为过去了；保持帝业的艰难，现在我正要与各位谨慎地对待它。”玄龄等大臣听了下拜说：“您说到了这一点，真是天下的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