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自然科学自然物语丛书: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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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鸟类求偶记(2)

这场小小的戏剧持续了一会儿,两只雌蓝鸫便发生了冲突,掉在地面上,恶意地相互撕扯起来。然后这4只蓝鸫便从我这里飞走了,飞到了下面的葡萄园里,两只雄蓝鸫在那里重新短兵相接,落到耕耘过的地面上斗殴,时间长得惊人,据我估计,几乎足足有两分钟之久。它们展开翅膀,形态难以辨认,死死拖拽对方;两者的褐色胸脯都膨胀起来,蓝色羽毛只遮住一部分胸脯。这一次,它们决定结束争斗,可是我无法知道谁是这场战斗的胜利者;最后,它们相互脱离,显然双方都不想在短兵相接中让事情恶化。两只雌蓝鸫则再斗了两个回合,雄蓝鸫在一旁观战,当雌蓝鸫相互脱离时,雄蓝鸫发出了满意的鸣啭声,这两对蓝鸫朝着各自的方向扬长飞走了。第二天,它们再次出现在我安置的鸟巢和那棵树附近,似乎完全化解了它们之间的恩怨。究竟谁胜谁败,我不得而知,可是这两对蓝鸫从此在两个筑巢地附近住了下来,非常忙碌,也非常快活。我认识其中一只雄蓝鸫,它在3月初就出现在这里,我认识它,是因为它的鸣啭声中有一个奇特音符——这个音符让人想起啸声。

所有金翅雀聚集在一起,举行一场音乐盛会

金翅啄木鸟经常闯入我的观察视线。与知更鸟和蓝鸫的配对相比,金翅啄木鸟的配对十分引人注目,似乎它们之间毫无愤怒,也毫无冲突。一两只雄金翅啄木鸟会歇落在雌金翅啄木鸟前面的一根粗枝上,施展一系列运弓法和擦刮,那样子真的很滑稽。它展开尾巴,鼓起胸脯,后仰头颅,然后朝左朝右弯曲身体,不断发出一种奇怪然而悦耳的打嗝声来。雌金翅啄木鸟无动于衷地与它对抗着,这种表现究竟是处于危险还是在防御自己,我无法辨别,但不久它就飞走了,它的一个或两个求婚者紧随其后,这场小小的喜剧在另一截树桩上继续上演。在所有啄木鸟中间,鼓声在配对中发挥着重要作用。雄鸟伫立在一根可以发出共鸣声的枯枝上,或者伫立在一幢房子的栋梁上,尽可能发出声音最高的敲击,以此来吸引雌鸟。

绒啄木鸟通常有一根特殊的树枝,它用这根树枝来大肆宣扬自己的婚姻需求。在我周围,金翅啄木鸟最喜欢的鼓是一根空洞的木管,那是一台水泵的部件,在我的避暑别墅上面,成了鸟巢。那可是一件出色的乐器,音色锐利而清晰。一只金翅啄木鸟歇落在它上面,发出咔嗒咔嗒的声音,从老远的地方就能听见。然后,那只金翅啄木鸟抬起头来,发出一种4月才有的长长鸣叫,“威克,威克,威克,威克”,然后再次敲击起来。如果雌金翅啄木鸟没有发现它,那是因为它敲击得还不够响亮。可是它的声音非常悦耳,简单而原始,清晰地吐露了对4月的日子的某种情感。当我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还透过半掩的门听见它的敲击声从远处的田野上传过来。然后我听见一只金翅啄木鸟发出的稳定敲击声,已经连续3天了,那只金翅啄木鸟一直在孜孜不倦地努力,试图啄穿河边的一座大冰库的护墙板,进入填充在里面的锯屑堆,在那里筑巢。

在我们熟悉的鸟儿中间,没有哪种鸟儿的配对像金翅雀那样优美。整个冬天,金翅雀身披黯淡的橄榄色羽衣,以松散的群体与我们呆在一起。到了5月,雄金翅雀开始换上鲜艳的夏装,这是由表面换毛引起的。它们的羽毛并不脱落,可是它们却脱下了微暗的外衣,当这一过程仅仅完成了一部分时,这种鸟儿便具有一种煤黑的、登不得大雅之堂的外观。可是在这样的时候,我们很少见到它们,它们似乎从鸟类社会中隐退了。当金翅雀完成了换衣,雄金翅雀身披黄色和黑色的鲜艳羽装时,求偶就开始了。附近所有的金翅雀都翩翩而来,大家聚集在一起举行一场音乐盛会。它们为数众多,人们可以看见这些鸟儿栖息在一些大树上面,或歌唱,或鸣叫,给人一副最为欢乐、最为快活的样子。雄金翅雀放声歌唱,雌金翅雀则啁啾和鸣叫。雄金翅雀是否能在雌金翅雀面前通过一场真正的音乐竞赛的考验,我还不得而知。但无论怎样,这个群体似乎都给人最佳感觉,毫无争吵或斗殴的迹象,“一切都欢乐得犹如婚礼钟声”,实际上,配对似乎就是在这些音乐野餐期间完成的。5月过去之前,我们就可以看见金翅雀出双入对了,一般到了6月的时候,它们便开始建立自己的家庭。我把这种配对习俗称为鸟儿中的理想求爱方式,与我们的大多数鸣禽之间发生的争吵与嫉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知道,金翅雀曾经一连3天冒着东北部寒冷的暴风雨,举行这样的音乐和求爱盛会。这些鸟儿全身湿透,却风雨无阻,依然欢乐、热情,恶劣的风雨并没能阻止它们的聚会。

迄今据我观察,所有啄木鸟都用敲击声来吸引自己的伴侣。雄啄木鸟在一根能够发出共鸣声的枯枝上不断敲击,宣扬自己的求爱需要,一旦雌啄木鸟适时接近,就会受到雄啄木鸟适时的追求,坠入情网,成为爱情的俘虏。披肩榛鸡的敲击也有同样的目的:人们看见雌鸟一听见敲击,便决定循声而去,羞怯地接近,然后受到雄鸟的赞美,于是配对就成功了,雄鸟很可能接受第一只主动献身的雌鸟。在所有鸟儿中间,对雄鸟的选择似乎属于雌鸟,雄鸟往往胡乱地求爱,而雌鸟则小心谨慎地选择。

雄鸟竭力施展自己的技艺,以获得伴侣青睐

松鸡则与啄木鸟不同,它总是随身带着自己的鼓,它的鼓就是它那骄傲的胸脯,如果没有受到干扰,它就在树林中选择某一根特殊的木头或某一块岩石,站在上面发出它求偶的意愿,但我难以弄清雌松鸡选择配偶的决定性因素。在鸣禽中间,雌鸟选择的很可能是最佳歌手,或者是声音最适合自己的趣味者;在羽衣鲜艳的鸟儿中间,雌鸟选择的很可能是衣装华美者;在鼓手中间,雌鸟无疑受到了声音的某种特质的吸引。我们的耳朵和眼睛过于粗陋,还无法把这些事情中的细微差别辨识出来,但毋庸质疑,鸟儿自己就能辨识那些差别。

同四足动物来相比,鸟类显露出了更多的人类特征。它们毫不质疑地坠入情网,它们有一段求偶时间,雄鸟在这段时间里竭尽全力施展自己所能发挥的技艺,以获得其伴侣的青睐,这一点也同样毋庸质疑。我们常常观察到的是,它们当中有竞争对手和嫉妒者,一个鸟儿家庭的安宁常常受到外来雄鸟或雌鸟的粗暴干扰。当雌鸟发生冲突时,它们比雄鸟更加刻毒、恶意,也更加鲁莽,不顾一切。我们现在已经知道的是,一种鸟儿还抚养其他种类的鸟儿留下的遗孤。雄火鸡有时会栖息在它的伴侣产下的蛋上面,独自孵化和抚育一窝雏鸟。总而言之,一旦真正坠入情网,鸟儿通常采取的某些行为与人类的行为具有惊人的相似性。

马丁夫人在她所着的《鸵鸟养殖场上的家庭生活》一书中,娓娓讲述了以下这个奇怪的事件:

一只显然接受了先进概念的雌鸵鸟,对丈夫毫不顺从,坚决拒绝栖息在自己产下的蛋上去孵化雏鸟,于是它那可怜的丈夫便决定不让自己的小家庭失望,自己揽下了所有事情,尽管几乎累得要命,可还是日日夜夜勇敢而耐心地栖息在蛋上孵化雏鸟,直到自己的儿女破壳而出。接着,这对鸵鸟又有了一窝蛋,雄鸵鸟便下定决心,坚决不再做孵化这样的事情了,于是它就殴打雌鸵鸟,踢踹它,让它的妻子受了重伤,差一点被打死,这种莎士比亚《驯悍记》中驯服悍妇的人物——佩特鲁乔似的对待悍妇的方式,产生了丈夫需要的效果,因为那妻子再也不敢反抗了,而是百依百顺,恭恭敬敬地栖息着孵化雏鸟。

马丁夫人还讲述了另一对鸵鸟的故事:雌鸵鸟被自己的丈夫意外杀死,雄鸵鸟为自己的失手懊悔不已,对雌鸵鸟哀悼了两年多,对其他雌鸵鸟看也不看一眼。它在自己的营地上走来走去,完全陷入了郁郁寡欢之中。最后它才续弦,与一只羽毛最华丽的雌鸵鸟结为夫妻,但殊不知后来那只雌鸵鸟犹如悍妇,十分残暴地虐待它,于是它成了最惧内的雄鸵鸟,再也不敢殴打雌鸵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