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半截舌头
临风的眼神无奈地抖烁着，蔷薇站在他身旁，却没能看清那里面的情绪。只是隐隐觉得慕晓蝶与临风相视那一刻的眼神不太一样。
并不是指任何一方，尤其是小柳惊愕地指着临风时。慕晓蝶阻止了她欲言又止的话语，拖着她急急从自己身旁闪过。蔷薇不敢确定他们之间是否真的别有内情，但是可以断定他们以前是认识了的。
但碍于不知如何开口询问，又思及到临风和慕冰盈小时候就认识了。同在慕府，她也可能认识到慕晓蝶，蔷薇一直愣愣地站在原地。还是临风先回到现状来：“走吧！”说着他已自顾自地向前方走去。
蔷薇也跟着他离开，只是隐约地听见屋内有轻微的人声。不知道慕子宸要如何安抚慕晓蝶？
“老夫人，您慢点，慢点啊！”前面有人声传来。
“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我能慢得下来吗？”老夫人一脸愁容地向着这边走来。路过他们身旁时，目不邪视，似若无睹一般。他们也没来得及和她打声招呼，这是蔷薇在她康复以后第一次见她。
她和以前还是一模一样，没想到就那么形同陌路地从她身旁而过。
这次意外实在是发生的太急促了，大家都没有思想准备。慕晓凤的丧事在事情发生的第三天就草草了结了。
没人想把这么不光彩的丧事搞得气派，也没人再提起慕晓凤的死因。更没有那个心情去追究什么，大家就像得了命令一般，每人只是感慨惶恐在心中。
然而真正关于慕晓凤的事情，蔷薇也真的是在她的葬礼中才真正了解到一些。灵堂前也只有慕晓蝶一人在暗自垂泪，其他人面上均无表情。甚至蔷薇还可以隐隐觉察得到空气里隐藏着的不耐，恨不得早一点结束这个看似莫名其妙的葬礼。
还有那努力压制下来的诚惶诚恐，除了蔷薇之外。所有的人都知道五年前关于那个诅咒或多或少的事情，也都知道被那场疯狂大火烧毁时那些幽怨的哭泣声。
慕晓凤的娘在五年前就意外过世，而她的爹更是早在其前就谢别尘世，归一佛门了。其中究竟出于何故没人可知，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他真的可以看破红尘，看破生死吗？
不知道，也许他也还不知道自己女儿在他前面离去吧！
蔷薇突然有点可怜慕晓蝶，现在她要孤身一人留在这里，会不会沉默得更加孤寂？
而在身旁的烟儿一直脸色都很难看，因为她知道那躺在灵柩中的绝非慕晓凤。那只是她的替罪羊，可以以这种方式入土为安，以她原本的身份也还算是荣幸了。
在心里暗自嘲笑着这个看似嘉奖的慰藉，她们在蕴量什么，真的无从知晓。烟儿的眸中在暗暗思索着什么。
期间蔷薇有见到过聂鸿飞一次，可是他却出奇到淡然无视。这令蔷薇惊讶中又带隐隐不安，他不像是那种可以轻易放弃的人。他之所以不动声色，无非该是他在心里暗自谋算着某种计划。
蔷薇只要一想到这里心里总是不寒而栗。
就在入葬后当天晚上，浓云密布，遮住月亮光华的暗淡竹林处。有两个年轻的女子在对话。
“这下你可以安心了吧！有个人已经代替了你的身份去见了阎王，此后你做什么事情都可以无所顾忌了吧！”女子的声音很平静，就像那看似无却还微动着的秋风。
另一个声音满意地答道：“慕府的二小姐死了，二小姐慕晓凤死了。自此之后就不会再有人可以怀疑到那些事情是她做的。而她最先就想问问那个人是不是会懂得后悔？哈哈哈……”
笑声如夜间的鸦雀一般带着阴沉的诡异，徘徊在寂静无人的林间。如哭泣般的笑声带着挑战黑夜的魅惑。
一切事情都好像山洪暴发一样，一潮刚过，又来一潮。在葬礼的第二天，烟儿就不见了。没有人见她离开过，寻遍整个慕府也未发现她的踪影。
直到第三天，那处被大火烧毁了的佛堂后面的枯井中找到了她。
被人捞起来时，她浑身像抽了水般干枯，身上已经散发着阵阵恶臭。苍白的如同石蜡的脸上双目大睁着，嘴巴也微微张开着。像在说什么，却无人倾听。
在蔷薇看到她这般模样的那刻，就想伏在她身上，将耳朵贴在她嘴旁。倾听她想要说，却还没能说给自己听的话。
“冰盈，不要过去！”临风观察到蔷薇欲要行动的身体，紧紧地拽住她道。
“放开我！”蔷薇死命地挣扎着，一巴掌响亮地打在临风的脸上。大吼道，“我叫你放开我！”
“我不会让你过去的！”说着他很快地用两只手死死钳制住蔷薇，不让她靠近地上的尸体。蔷薇用憎恨地眼神盯着他，闪着痛苦。临风也知道心疼，只是他更知道让她靠在一个已故人的身上是不好的。
直到肩上突然搭上一只手，和慕子宸的声音响在身后：“让我来吧！”临风那么听着，也就真的放开了蔷薇的手。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慕子宸走过去安慰蔷薇。看着她倒在他的肩头，愤恨的目光再也不见了，有的是决堤不完的泪水。
他很想装作看不见，悄悄地走到一旁。其实也是为了掩饰住心里的酸楚。从小时候起，慕冰盈习惯依赖的就是慕子宸。而他也总是像个小丑一样，懂得适当的退到一旁。
身旁袭来的阵阵尸臭萦绕在鼻尖，可以暂时抵御住心里的闷闷不乐。在目光游离间，他忽然瞥见地上女子的嘴里好像含着奇怪的东西。并不像是想说话造成的。
临风急忙蹲下身寻找到较硬的东西去撬开她的嘴，忽然惊呆了。那里面果然含着一个硬木片，更为骇目的是……
“你在做什么？”慕子宸看见临风用东西撑开烟儿的嘴，惊问道。在他怀里哭泣着平缓了好些情绪的蔷薇也抹着眼泪，送去惊异的目光。
此时临风早已在众人不经意间将那块小木片藏在身上，收拾了一下心里的情绪。站起来说出令他看了惊愕的事情：“她的舌头，断了！”
听着临风的话，蔷薇来不及恐惧地冲上前去。说是舌头断了，其实是只有半截舌头。蔷薇终于明白为什么这阵子烟儿都没有讲话了，因为她根本无法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