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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闭眼遮耳跟心走

旅行社位置偏高,眼前一条整洁的小路笔直向下,可能由于还是早晨的缘故,也或者因为狂欢节过后的疲惫,路上行人并不多见,间或某地聚集了不少各种肤色的游客,待走近前来,才发现,却原来是家精致的小酒吧。

朱红色的鲜艳大门内琳琅满目地摆着各色酒瓶,店面虽小却并不显得局促。小小的吧台后面,老板泰然自若地为顾客倒一杯盛满西班牙风情的美酒。

美景醉眼,美酒醉心,反正总是要把你迷得七荤八素从此对这个国家魂牵梦萦才行。

路上我们在一面绚烂至极的涂鸦墙前停下来,不禁为那大胆的色调和传神的画技吸引。其实后来才发现很多地方都有涂鸦,不仅在墙上,还有很多在卷闸门上,风格或简约或繁杂,色调或简单或繁复,图像或中规中矩或天马行空,每一幅都美到让人不禁感慨:真是艺术!

涂鸦墙前我们与两个正在捣鼓照相机的当地人攀谈起来,让人惊讶的是,其中一个竟然讲得一口很好的普通话,虽然他从没到过中国。

从他们口中得知有一个叫black bar的地方很好玩,漫无目的的我们便确立了第一个目的地。

迷宫一样的街道中我们围着同样的建筑物转了好几圈,第三次回到原点的时候我心中终于有了两个深刻的认知:第一,西班牙的指路人果然不靠谱;第二,我亲爱的伙伴,我心中伟大的资深旅行家Helen其实是个路痴。几个小时过去,被描述得让人心向往之的black bar依旧遥不可及。

最终,一筹莫展的两人决定索性收好地图吃个午饭然后闭上嘴巴遮上耳朵跟着感觉走。

从一个游客的角度讲,能生活在这样的城市应该很幸福。一草一木俱是风情,一街一巷都有惊喜,也就是这样的城市才能够孕育出高迪毕加索之类的天才吧。

秋日的午后,我和Helen在异国他乡走街串巷,像是两个久别重逢的好友,一路笑谈,步伐缓慢。

我本话多,只是在Helen面前也只有乖乖做个听众的份儿。她是个有故事的姑娘,而我打小又喜欢听故事,是以走了大半天也不觉得累。

如是走着转着路痴着迷离着,绕过一座灰黄色的只有几个门洞的奇异建筑之后一所大学出现在眼前。

大学旁边是个小型的博物馆,博物馆门前宽阔的台阶上三三两两的男女坐在一起,有的侃侃而谈眉飞色舞,有的与恋人相互偎倚。博物馆后僻静的地方有个男孩不知疲倦地练习滑板,恣意张扬、倔强不肯认输是年轻人的特权。

午后的阳光轻轻抚摸着每个人的容颜,他们就此成了我眼中的一幅画,安宁美好,幸福绵长。

不知道席地而坐享受生活算不算西班牙的特色,至少这样的景象在上海我没怎么见过,是以刚来在地铁站看到站台边席地而坐与朋友调笑的年轻少女时不禁有稍稍的错愕。

她们明明妆容精致,打扮得一丝不苟,却毫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坐在地上。

先前我忽视了心底某种特殊的情绪,只当那是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专有的张扬,此刻再次见到这样的画面,终于了然——

随心所欲。

在我们成长过程中有太多人说过这样那样的不要,不要跟坏孩子们一起玩;不要一个人去太远的地方;女孩子不要大声说话调笑;吃饭时不要发出声音;不要过早谈恋爱;不要顶撞师长;不要质疑长辈;不要放弃安稳的工作;不要任性,不要张狂,不要……

久而久之,我们在这诸多“不要”的教导之下成了爸妈的好孩子,成了老师的好学生,成了丈夫的好妻子,成了儿女的好母亲,却独独成不了一个好的自己。

光阴变换,童年时期,我们毫不知情地用完了天真;少年时代,我们迫不及待地挥霍了青春;而今,步入青年时期的我们都已清楚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痛和迷茫,午夜梦回,总觉得自己好似丢了什么,好似缺了什么。

人生就是一场无休止的找寻,找寻友情,找寻爱情,找寻生命的真谛,却不觉挥霍了本心,弄丢了自我。

你是谁,又满怀期待邂逅谁?

蜉蝣人生,何不闭上眼睛不要看别人的脸色,何不遮上耳朵不要听别人的指摘,何不跟着自己心底的声音一步步向前,不要在乎时间地点人物是否合适,不要去管天时地利人和是否满足,只要阳光正好,只要心情正好,只要脚下有一方土地,放下枷锁席地而坐,做一回随心所欲的自己。

仔细看一眼小广场上某个石台上的字迹,原来我们苦苦寻找的black bar到了。

先前我以为是一个人声鼎沸的酒吧,不想却是听错了,原来是发音相似的西班牙语,不知道是这个小广场的名字还是广场上那个小型博物馆的名字。

不过,都已经不重要了。

心里的black bar我已找到。

那天在博物馆一楼的大厅里,我们于孩童们中间找回了遗忘已久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