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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一步一生莲

伯尔尼

你是披着雾霭的少女,秋日黄色的落叶是你玲珑耳垂上的精致装饰,高矮错落的房屋是你活泼灵动的身姿,典雅的尖顶教堂于整点敲出的钟声是你虔诚心脏的跳动。那一刻,我于玫瑰园俯身轻嗅,脑海中兀自留恋你水绿的裙裾和五彩斑斓的眸,萦绕鼻尖的是终将与你相遇的,宿命的芬芳。

有着火焰般颜色的红鬃烈马兴奋地嘶鸣,四只有力的蹄子在石板路上踏出清脆的咔嗒声,提醒主人赶快出发。

他说今日我猎取的第一只野兽的名字将成为这座城市的名。

后来踌躇满志、意气风发、风华无两的扎灵根公爵猎到了一头凶猛的熊,从此这座安宁静谧的城市便有了个阳刚气十足的名字——熊城。

熊城,即伯尔尼,瑞士首都,爱因斯坦相对论和万维网的诞生地,令很多名人高士流连忘返的地方,平和的中立国中最为静谧安详的存在。

Have a happy day(愿享受快乐的一天),刚出车站迎面就见几个穿着白衣的志愿者举着挂了彩色气球的标语,笑容不觉就爬上了唇角。不知这句最简单的标语打动了多少来去匆匆的旅人,慰借了他们疲惫压抑的心神。

又走了几步,赫然看到上书如下字迹的白色牌子:Today we want to be the change you want to see,do you? (今天我们想为您希望看到的改变而改变)

某公司或者组织的广告语也好,这座城市专门为旅客准备的心灵鸡汤也罢,还没见其真容,我就已经成了这座城市的俘虏。

攻心为上,貌似这个他们实在在行。

城市并不大,以阿勒河为界,西岸为老城,东岸为新城。

我们从东一路往西走,穿过上空布满缆线的大街,穿过带着尖顶绘有时钟的漂亮建筑,邂逅一座又一座熊与鲜花的雕塑,还在某个商场的入口处碰上一个着性感金色长裙,华丽的银色外衣慵懒地挂在双肩,头戴两朵鲜花正对着麦克风忘情歌唱的非洲女郎,当然,只是雕塑。

建筑物渐渐由新变旧,风格由时尚变古朴,不长的街道,处处不算景却又绝对处处都是景。

身处横跨阿勒河的大桥,我俩俯在围栏上观望,前方山坡上林草丰茂,草地上依旧是怡然自得的牛羊,极高处茂密的绿色掩映下红顶白墙与山下密集的红色建筑相映成趣。

我们所在的高度几乎与桥下河边那些高楼的屋顶齐平。它们都不再年轻,每一座都很明显地带着岁月的痕迹,掉落的红瓦,斑驳的墙壁,灰色的烟囱,纵使如此依然散发着令人迷醉的气息,这是一种古旧残破的美。那种感觉就像是梦里回到家乡的老房子,轻轻抚过落满尘埃的门窗板凳,恍惚间便是曾与小伙伴打闹过、玩过捉迷藏过家家的后院。

枯荣的是草木,沧桑的是砖瓦,沉淀的是岁月,只有那些欢乐沉重的记忆历久弥新,不管过去多少年总会在午夜梦回时分清晰地呈现眼前,多想沧海逆流,时光倒转,只是伸手却抓不住,只余心底钝钝的痛,以及不可遏制的想念。

这是一座跨越了前世今生的城市,隔着一条河,过往在西新生在东,太阳东升西落,旅人来来去去,只有它们永恒地住在彼此触手可及的地方,带着圆满的美好。

这世界自古以来弱肉强食便是金科玉律。熊这种存在向来高高在上地站在食物链顶端,甚至连作为万物之灵的人类势单力薄的时候都只能在它们面前瑟瑟发抖。

只是突然有一天,这个令人闻而生畏的名称不知怎么就变成了一口乡下腔、贪吃无脑的熊二以及也聪明不到哪儿去的熊大,从此熊之风在中国小孩口中长期风靡,到现在依然是风头正劲。

虽只在动物园里远远见过,实在欣赏不了喜羊羊和熊出没的我仍旧对这种生物怀有一颗敬畏之心。

那是力量与征服的象征。

只是去过熊园之后,这种心情就怎么都凝聚不起来了。看那些蜷起四肢婴儿般仰卧的、趴伏在地上昏昏欲睡的,还有人立而起眼神纯真迷蒙的,在高高的空中姿态翩跹的熊的雕塑,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萌。

正如这座熊之城一样,丝毫不见凌厉冷冽,只觉安宁静谧,俨然一个美貌少女,所过之处步步生莲,美不胜收。

即使熊园里果真养了真熊,远远望去,也是懒洋洋软绵绵的样子,绝对不会让人心生恐惧。

惧由心生,这是一座有安抚魔力的城,没有战争、没有暴力、没有血腥、没有争执,它的安宁美好就这样落在旅人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不管你曾经历了什么,也不管即将经历什么,请在心底为自己建立一座熊城,把它一分为二,一边承载悄然流逝的过往,一边描绘呼啸而至的明天。

在心底建一座熊城,建一座专属自己的美好和退守。

那里永远天高云淡,永远红砖碧瓦。

那里没有悲伤,没有落寞,没有失意,没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也没有会让你伤心落泪的他或者她。

从熊园离开,我们眼前再次出现一片落叶满地的林荫道,仿若时光骤然倒流,回到了马德里的丽池公园。

为不辜负这浪漫,我和Helen手拉手缓缓走过。她身上总有说不完的浪漫传奇,我心底总有写不尽的海角天涯。

一路走过,我俩谁都没有讲话,金黄的落叶在我们脚下发出细碎的断裂声,

她在笑,我也在笑。临近尽头,找了个椅子坐下。

看着眼前满眼清翠,她说,我再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说,好,待会儿再跟你说下我的新灵感吧。

当时我俩都觉得两人在一起做的浪漫事太多,很容易变成拉拉。

又聊起这茬,我说,你桃花朵朵盛开了一路,我这么缺乏安全感,怎么可能呢。

她笑,都算不得爱情。

是啊,惊鸿一瞥算不得爱情,最多只能算心动。要下多大的决心,付出多少努力才能将心动变成爱情,这个没法计算。

对一朵花,一株草,甚至一块破碎的屋瓦你都能够心动,但是这些都不是爱情。

我对走过的每一座城市甚至见过的每一个画面都心动过,只是没有什么能够让我抛下所有毅然守候在它身旁。

浪漫也不是爱情。浪漫的事情可以跟很多人一起做,就如我和Helen手牵手走过这段美丽的林荫道,若是在这里她牵着别人的手走过把我丢在路边不管,也许我会委屈会嫉妒甚至会生气,但是不会绝望,不会感到心痛欲死。

那么到底什么是爱情呢?

我可以在其他很多方面感到骄傲,独独是感情上的失败者,所以抱歉,我能够否定诸多错误答案,却实在无法告诉大家确切的正确答案到底是什么。

有人说爱情是轰轰烈烈、有人说爱情是柴米油盐;有人说爱情是打打闹闹争争吵吵,有人说爱情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有人说爱情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携手到白头;有人说爱情是他幸福就好,哪怕要我做路人。

如果亲爱的你,曾经遇到过或者未来的某天邂逅了爱情的样子,请一定不要忘记与我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