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九、荒唐亦可爱
“原文”
诗不能作甘言，便做辣语、荒唐语，亦复可爱。国初阎某有句云：“杀我安知非赏鉴？因人决不是英雄。”《咏汉高》云：“能通关内风云气，不讳山东酒色名。”“英雄本不羞贫贱，歌舞何曾损帝王？”可以谓之辣矣。或赠道士云：“炼成云母堪炊饭，收得雷公当吏兵。”或《自述》云：“我向大罗看世界，世界不过手掌大。当时只为上升忙，不及提向瀛洲卖。”可以谓之荒唐矣。
“译文”
诗不能表达甘甜的意味，便可以作辛辣、荒唐的意味表达，也显得可爱。开国之初，有位阎某写诗说：“杀我又怎知不是欣赏我？依赖别人决不是英雄好汉。”《咏汉高》里有：“能够贯通关内那风起云涌的气势，不避讳在山东时饮酒好色的声名。”“英雄本来不应该以过去的贫贱为羞，唱歌跳舞又何曾会损害帝王的英名？”这些诗可以称得上辛辣。有人赠诗给道士说：“炼成云母仙丹真可以用来生火做饭，把雷公收服当作小兵使唤。”有《自述》诗写道：“我面对大罗看这个世界，世界也不过手掌大小。当时只忙着向上界飞升，来不及把它拿到瀛洲去卖。”这可以称作是荒唐之语。
一六〇、即席赋诗
“原文”
乙卯春，余在扬州，巡漕谢香泉侍御移尊寓所，有梦楼侍讲、香岩秀才、歌者计赋琴。门下士刘熙即席云：“谢公清兴轶云霄，宾馆移尊慰寂寥。地足骋怀宁厌小，客仍是主不须招。无边烟景刚三月，盖世才人聚一宵。定有德星古太史，千秋高会续红桥。”“一枝玉树冠群芳，入座题襟兴倍长。从古佳人是男子（见《东汉书》），于今问字有歌郎（计郎学诗于随园）。酒倾长夜真如海，灯照名花别有光。细数平生游宴处，几回似此最难忘？”
“译文”
乙卯年春天，我在扬州，巡漕侍御谢香泉来到我的寓所请客，聚会的人有梦楼侍讲、秀才香岩和唱戏的伶人计赋琴等。谢公门下士人刘熙即席作诗道：“谢公的清情雅兴直冲云霄，宾馆请客打发寂寥。地方足可以驰骋不要嫌它小，客人就是主人不须人招呼。3月扬州无边的烟花美景刚刚开始，盖世的才士欢聚良宵。一定有文德星为太史所占，真是千年的盛会续写红桥佳话。”“一枝玉树使群芳失色，入座在衣襟题诗使酒兴更浓。从古代以来佳人就是男子（参见《后汉书》），至于今天求字问诗的还有歌唱之人（计郎正跟随园老人学诗）。长夜漫漫酒如海，灯光名花两相映。回首平生游宴的地点，有几回能像今夜最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