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仲舫
六十年前,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中国工农红军爬雪山,过草地,强渡大渡河,勇夺腊子口;四渡赤水,七次会师,实行了战略大转移,完成了二万五千里长征壮举,雄风荡世界,浩气贯长虹。
六十年后,华夏炎黄子孙,踏着英雄的足迹,重走长征路,去寻找用“小米加步枪”对付飞机大炮围追堵截的感觉,去领略人类历史和军事斗争中的奇迹……为了缅怀先烈,继承和发扬长征精神,经宁夏区党委申报,******批准,在当年红军长征胜利会师之地———西吉县将台堡修建红军会师纪念碑,并在纪念碑落成之际举行庆典活动。为了使这项活动丰富多彩,我们三人(西吉县委宣传部副部长火仲肪、西吉县文化局副局长李西平、摄像记者王升)受****西吉县委的委派,并特邀宁夏区党委党史研究室征研处处长邢万莹同志,组成采访小组,带着各级领导和各族人民的重托,专程赴京采访有关老首长、老红军。
五月孟夏,暑热早早地笼罩着首都北京。我们24日到京,25日便进入工作程序。
我们在京二十三天,先后走访了中央党史研究室、******、中央军委办公厅、新华通讯社、全国政协办公厅、海军干休所、总参谋部和总参干休所、总后勤部和总后干休所、装甲兵司令部、中央军事科学院、军事博物馆等二十多个国家机关和军队机关,拜访了肖克、孙毅、杨秀山、廖汉生、王恩茂、傅崇碧等二十六位老首长、老红军和他们的秘书、参谋以及家人60多人,求到题词三十多幅。我们不仅亲眼目睹了许多德高望重、久仰盛名的老首长、老将军、老红军的尊容,聆听了他们的教诲,而且还合影留念,求到了墨宝。正是:北京此番行,胜干十年工!
一、“第一”的意义非同寻常。当我们拿到第一幅题词时,心中特别激动……
北京城很大,首长们居住又极分散。自从李沛瑶遇害事件后,对国家和军队机关特别是对首长的警戒很严。今年全国各地举行同类活动的达六十多家,请首长题词很不容易。进京五天来,我们虽然通过中央党史研究室,******等部门和冯征(原总参谋部政治部主任)、陈干群(中国老区建设促进联络部主任)等知情人士多方联系,给杨成武、耿飚、宋任穷、杨静仁等首长和领导呈递了请求接见和题词的信函,但首长们外出的外出,住医院的住医院,没有得到是否接见题词的通知。已经六天过去了,还没有求到一幅题词,不免心中焦急。
5月29日下午,我们接到卢仁灿接见的电话通知,心中十分高兴。于是我们“打的”(前几天一直乘地铁或挤公共汽车)直奔海军干休所。我们在门外传达室与卢老接通了电话。一会儿就有一位身穿军装的小伙子骑着车子从里边赶来,问我们是不是宁夏来的。我们说是,他就把我们一直带到卢老的家中。卢老和夫人已在客厅等候。他们对我们十分热情,秘书又是沏茶又是递烟。
卢老今年81岁,福建人。穿灰色半袖衫和长裤,个头较矮,但精神饱满。他离职前任海军司令部副政委,少将军衔。红军长征时任一方面军一军团四师敌工科科长。西征时在预旺堡奉彭德怀司令员之命为美国记者斯诺送过战马。提起长征和将台堡会师,卢老神彩飞扬,谈笑风生。他说:“将台堡会师我是参加过的,记得先到七营再到将台堡的。会师的人很多,很热闹。”又说:“宁夏是我战斗过的地方,我很有感情。”卢老在山城堡的一次对敌战斗中负了重伤,卢老指着头顶和胯部风趣地说:“有一颗子弹擦着头皮过了,好危险。现在这儿(胯部)还残留着弹片,六十年了,现在不取了,就让它继续留着吧。”卢夫人邵永力(原新华社主任记者)说:“卢老一提起当年就来精神,思路就特别清晰。”卢老指着我们几位说:“你们年轻人这辈子太顺利了,光享福,没有经过多少事,没意思;我们这辈子活得最充实。我认为我比你们幸福得多……”卢老将军对人生观、价值观的认识体会竟如此之高,使我们油然而生钦佩之意。当我们让卢老为我们题词时,他拿出已写好的两幅让我们看,如果满意就带去,如果不满意就改日另写。我们一看,一幅是:
长征壮举,历史丰碑———纪念红军长征胜利60周年。
另一幅是:发扬长征精神,再创时代奇迹———纪念红军长征胜利60周年。
这两幅题词字迹遒劲潇洒,内容也好,就拿上了。我们总算拿到了第一幅题词。
5月30日下午,我们受到了傅崇碧将军的接见。傅老81岁,四川通江县人。长征时在四方面军。曾担任过川陕省工作团团长,解放宁夏时任十九兵团六十四军副政委,解放后任北京军区副司令员兼北京卫戍区司令员,离职前任中顾委委员,少将军衔。傅老个头高大,头发全白,上身穿深蓝色半袖衫,下身穿一条黄色军裤。我们刚刚告坐,秘书就端上来西瓜。我们都不敢动手去接,不料,这位“**********”中所谓“杨(成武)余(立金)傅(崇碧)事件”的当事人,竟是那么和蔼、慈祥,和我们一一握手,我们顿时消除了拘束心理,采访,拍照、摄像,行动十分随意。客厅里,挂满了字画。傅老与******、******、******、李先念、叶剑英、江****等中央领导人的合影和工作照被放大后装在镜框里,恰到好处地悬挂在一定的位置上。正中下方挂着一幅舒同将军题赠的中堂,两边的对联云:
湖清霜镜晓,涛白雪山来。
在客厅采访完毕,我们翻拍了他与中央领导人的合影照。傅老就把我们带到二楼的书房里,为我们题词。傅老的夫人黎红阿姨折好了宣纸,摆好了砚墨,傅老就挥毫题写起来,他的题词是:
将台堡会师谱写了红军长征的新篇章
写好后,傅老嫌不好,于是又要写一副。第二副刚写了“将台堡”三个字,傅老又说不好,说今天手不灵便,要改日再写。我正在担心怕傅老不题,黎老却鼓励说:“好呢。这字很有特点,明天不一定就能写这么好。”于是傅老一鼓作气就题了这幅词。我见这幅题词写得不易,就要了支笔,以作纪念。我想,当年傅老在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时,不见得就比今天为我们题词艰难———年龄不饶人啊!
题完词下了二楼,傅老指着门厅的照壁,让我们观赏他用一百颗毛主席像章装缀成的一颗“红心”。我们大受感动,就在照壁前和客厅里与傅老合了影,我们要告别,傅老和黎老非让我们吃了西瓜再走。恭敬不如从命,我们每人就吃了一牙西瓜。没想到,1996年的第一牙西瓜竟是在北京傅崇碧将军的家里吃的。在这里,我们亲眼目睹了第一位老首长挥毫题词,拿到了第一支毛笔,也吃到了第一牙西瓜。
二、进中南海实在不易,可一星期内我们却进了两次
5月29日上午,我们乘公共汽车直奔中南海东门。中南海高大的红墙显得壮伟气派。门口三位警卫战士站岗,中间的一位站在一方台阶上,两边的两位站在地上,就像站在颁奖台上的体育健儿,但却没有体育键儿的激动与活泼,而显示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威武。邢万莹同志走上去向其中一位武警战士递上工作证和介绍信,要求找宋任穷首长题词。那位战士当即与宋办通了电话,宋办让进去两个人,于是小李小王只好待在传达室里等着,我与邢万莹处长就进了正门。走了一段路向南拐弯处,又有一所岗哨。警卫战士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我们。我们连忙打问宋老的办公室,警卫战士才客气地指了路。宽阔的马路,杂草、片纸全无,洁净得可以揉面,马路两旁绿茵茵的草坪上,等距离栽着茂盛的松树。院子里除了洒水浇树的几位战士外,别无杂人,给人一种空旷幽雅的感觉。走了一段路,终于到了。枣红色门板旁边的墙壁上挂着一块木牌,上书:“永福堂”三字,我们上前轻轻地叩响了门环。开门者是一位头发花白的高个中年人。他就是宋老的秘书史玉信。史秘书把我们让进办公室,他让勤务员给我们沏了茶水。我们一边喝茶一边说明来意。史秘书说宋老身体欠佳,到西山疗养去了,题词的事他可以转达。于是我们谈了题词的意向性内容,留下了地址和电话号码,与史秘书在宋老的办公室门前的草地上合了影就告辞,出了中南海。
6月3日上午接到了史秘书电话,说宋老已将词题好,让我们去取。我们从贺晋年将军家出来,就“打的”到中南海取得了题词。史秘书打开宋老的题词,内容是:
继承红军光荣传统,发扬长征革命精神
字迹尽管功夫老到,具有大家风范,但笔划有明显的战抖痕迹。史秘书说,宋老今年88岁了。这是他带病写的。宋老是原红一方面军二十八军政委。离职前任中顾委副主任。上将军衔。他能带病为我们题词,实在使人感动。
照样喝了茶。史秘书把我们送出门外,警卫战士似曾相识,点头与我们打招呼。我们表示了谢意,就离开了中南海。
三、首长们可敬,秘书们可信亦可敬
杨成武、耿飚、王平三位首长,我们虽然没见上,但他们却满足了我们题词的要求。不是首长们不愿接见我们,而是他们年事已高,生活起居都受秘书悉心照料,严格遵循生活规律。而今年上门求题词采访者颇多。老首长追忆起当年就会显得异常激动,常常会影响健康。他们能带病为我们题词,就很不容易了。杨成武首长今年83岁,福建长汀人。原红一方面军一军团一师师长兼政委,长征途经西吉时任红军陕甘支队四大队政委,随毛主席行动。后历任总参谋长、军委副秘书长等职务,离职前任全国政协副主席。上将军衔。我们最先联系的就是杨老,可他亦在西山避暑,秘书史新河于5月27日下午和6月3日下午两次约见我们,并联系杨老为我们题了词,杨老的题词是:
二万五千里长征路将台堡会师树丰碑
耿飚首长的情况与杨成武、宋任穷首长的情况相似。他今年88岁,很想接见我们,但力不从心,咽喉发痛,不能多讲话。5月28日下午,我们找到他家。耿老亦在西山疗养。秘书孙秀勤接待了我们。客厅很宽畅,挂的一幅中堂很有趣。中堂上画几只猫头鹰,两边的条幅内容是:
日食老鼠三千只,生来专做斩妖人
我们留下了地址、电话号码和要求题词的内容就告辞了孙秘书。6月1日早晨,孙秘书打来电话,约定十点钟到府佑街车站取耿老的题词。我们按约早半小时赶到,一直等到十一点钟,孙秘书才来。他骑着一辆掉了车瓦,连拾破烂者都不骑的破旧自行车,气喘吁吁地赶到。一下车子就连忙道歉:“今天早上参加一个会,原计划十点钟散会,不想拖到现在,让你们久等了。”他边说边给我们每人递了一支555牌香烟。他说他争取让首长接见一下我们,但首长的腿病和咽喉病犯得比较厉害,就只好表示遗憾。耿老的题词是按照我们的意向题写的:
群英荟萃,将台辉煌———纪念将台堡会师六十周年
字儿写得非常漂亮。我们十分高兴。孙秘书和我们握手告别时说:“以后你们有事,就尽管找我。”说完,骑着那辆破车子消失在人流中了。相府的丫环七品官。孙秘书是师局级干部、首长的贴身秘书,却这样随和、俭朴,待人接物一丝不苟,实在难能可贵。
王平将军是我们联系采访中年龄最长者。他是湖北人,原红一方面军三军团政委,解放后任炮兵司令部政委,中央军委副秘书长等职务,上将军衔。王老虽然90岁高龄,但仍然担任纪念红军长征胜利六十周年活动总顾问、总指挥,日常事务繁忙。他的秘书文仲夫接见了我们,并联系题了词:
长征精神永放光芒
我们当时虽然没有争取到中央军委刘华清、张震等军界首长的接见并题词,但军委办公厅秘书张存智却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6月5日张秘书在中央军委传达室接见了我们。我们说明了来意,并呈上请求******、张震、******、******以及******几位首长接见并赠墨题词的函件,张秘书说:“要求在职领导题词需要省(部)级打报告按程序办。不过,你们这么远专程来了,我可以尽力做工作,争取首长同意。”他拿去了我带来的一整套有关红军长征将台堡会师的文件、史料。他说借给他看看,捡重要的复印几份送给首长阅,过几天再还我。6月8日,张秘书来了电话,说首长们的意见省(部)打报告的规矩不能破,暂时题不上词,回去让自治区打报告。我们去到军委传达室,张秘书表示了歉意,归还了文件,还为我的文件合订本加上了一张漂亮的塑料封皮。我为我的文件集子能在中央军委办厅“旅游”并把将台堡会师的史实和意义宣传给中国最高军政界而自豪(9月24日张震重上六盘山后题了词;11月初,******、******、******也题了词)。
在以后的采访中,秘书们都尽了很大努力,支持关照我们的工作,我们才求得了许多墨宝真迹。贺晋年的秘书陈国庆,孙毅的秘书仝玉林,肖克的秘书张国琦,宋时轮的秘书穆俊杰,杨秀山的秘书卢玉驹,王恩茂的秘书宫兆强,汪锋的秘书马列晖,高锐的秘书聂文新,马文瑞的秘书忽培元,黄新廷的秘书夏利华,廖汉生的秘书李银选、参谋戴春生,钱忠信的秘书冯树生等都对我们的工作给予了热情的支持、关照。
四、肖克是一位外严内秀的老将军。他的题词劲遒洒脱,气势不凡,耐人寻味
5月31日上午8点半,我们在偏僻的大乘胡同找到了肖克将军的家。秘书张国琦接待了我们。我们从张秘书的言谈中意识到,肖老可能不见,题词也不一定能够落实。正谈着,突然一位老人走进了办公室。他中等个头,上身穿一件白底花格半袖衫,下穿灰白色长裤,脚穿圆口青布鞋,头发稀疏,脸上有老年斑。张秘书示意,这就是肖老将军。我们连忙站了起来,鞠躬、问好、握手,然后告坐。肖老不像其他首长那样神态随和,主动问话,而是一脸威严地坐着,给人一种不好接近的感觉。还是邢万莹同志有经验,他主动向肖老说明来意,请他题词并接受采访。肖老想了一会儿,突然问:“不是题过了吗,怎么还题?”我们佩服肖老的好记性。原来,早在一年前,西吉********王永忠在中央党校学习期间,曾要求肖老题过纪念亭的亭名:
中国工农红军长征纪念亭
肖老竟然还记得这么清楚。我连忙解释:“那是我们********找您题写纪念亭亭名。这次我们想请您老再题一幅词,挂在陈列馆里展出,以便向后人进行爱国主义教育……”肖老听了问:“题什么?”我们连忙呈上题词参考内容,心想让肖老题写: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写在红军长征将台堡会师六十周年。肖老又不言语了。半晌才说:“不一定写这个了,我自己想着题吧。”我们连声说:“请肖老自便,题哪幅我们都高兴。”正说着,有四川自贡电视台的人来采访,摄像车已停在院内,我们只好告辞。6月5日我们取到题词后,一看,无论是内容,还是字迹都使人拍手叫绝,他题了“红军会师大西北,将台堡中留胜迹”。看着这遒劲潇洒的题词,联系肖老的战斗生涯,我们才领悟到肖老自拟题目的原因。
肖老今年89岁,湖南嘉禾人,原任红二方面军副总指挥,会宁会师时他已调任红四方面军三十一军军长,他参加了会宁会师,而未参加将台堡会师,所以对会宁会师和预旺堡山城堡战斗记忆犹新,对将台堡会师他只是知道,但印象不深。解放后,肖老历任国防部副部长、中国人民军政大学校长、第三届全国政协副主席、中顾委常委等职,上将军衔。1986年肖老到过宁夏,并深有感触地题写了“红军长征到宁夏,就像回了家”的条幅(还题写了“人进沙退”)。
肖克将军既有叱咤风云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风度,又具备外严内秀的文人儒士气质,实在难得。
五、“文武全才”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他说:“我已经长寿了,再活就赚多了……”
6月4日,我们乘地铁到五棵柳站下车,去贺晋年将军家采访,陈国庆秘书到传达室来接我们。贺老的客厅兼书房十分宽敞,书房一侧摆着一张很大的书案,上面摆满了文房四宝,光是大中小各样狼毫就插了满满三只笔筒,笔架上像挂编钟一样挂了几十支洗得干净的各类毛笔。客厅另一侧墙壁上挂满了字画,有江****的题梅图,******的题竹图,胡耀邦题写的条幅,****的题莲图等。其中江总书记题写在一幅腊梅图上的词是:
俏也不争春,劲节满乾坤。
庚午初年
******的题画词是:
为贺晋年同志画竹题。一九九零年元月。
我们等了一会儿,贺老拄着拐杖颤微微地进来了。我们立即上前鞠躬、握手问好,陈秘书说,贺老近几天身体很差,今天早上稍好一点儿,刚刚服完药。贺老看上去比我们见到的其他几位首长身体弱一点儿,耳朵有点背,戴一副老花镜,脸上也有老年斑,陈秘书和一位穿红背心的小伙子(可能是贺老的孙子)以及小车司机三人连忙折纸、润笔,并把要题写的内容用碳素笔写在白纸上,然后让贺老照写,陈秘书说,字多了首长写不下来,就拟了“红军长征精神万岁”几个字。贺老写完一个字,陈秘书就扶助老人写下一个字,写到“万”字时,贺老问我们:“就这样写吗?”原来贺老写惯了繁体字,想将“万”字写成繁体。但陈秘书看到贺老写字实在太艰难,就对老人说:“就这样写吧,”给我们题完词,陈秘书又拿出写在纸上的十个字让贺老题写,贺老问:“又给谁写?”陈秘书说:“是******的。”于是贺老就慢慢地看,慢慢地写。内容是:
风雨枝不蔓,濯漪情更真
贺老题完词已是气喘吁吁,汗流如柱。他署完名,边放笔边自言自语地说:“写一次名字,就短一次寿命。”红背心小伙子就笑着问:“谁说的?”贺老说:“我说的。”红背心小伙子又说:“没有的事儿。”
题完词,我们扶贺老坐下,开始拉起家常来,贺老是陕西子长县人,陕北红军,原任二十七军军长。解放后历任装甲兵副司令员,中顾委常委等职,少将军衔。贺老将军之所以擅长书画,还有一段生死攸关的缘由。1930年在宁夏贺兰县搞地下兵运工作时,他曾被马鸿逵抓住,马鸿逵把他装在麻袋里准备杀害时,被马的继母白氏知道了。白氏让人打开麻包一看,见贺晋年生得眉清目秀,年纪很轻,顿生侧隐之心,就让马鸿逵放了贺晋年。白老太太喜爱书画,家中到处挂满了她亲手书写的字画。也许是为了表达一种对白老太太救命之恩的感激之情。从此,贺晋年开始习字作画,后来,他的书画越作越好,被人称为“文武全才”。
我们采访完毕告辞时祝他“健康长寿”。他风趣地说:“我大难不死,已经长寿了,今年87岁了,再活就赚多了。”
六、“宁夏地方小,六盘山区还很贫穷,但精神文明建设搞得好,对爱国主义教育抓得紧。”
我们联系比较容易的要算陈宜贵将军了。5月30日下午4时,我们从傅崇碧将军家出来时,见时间尚早,就按照傅老提供的线索,“打的”顺藤摸瓜地到西总布胡同找到陈将军的家。这是一所四合院,同其他将军宽敞的住所相比,显得稍有窄小。陈老很热情地接待了我们。陈老今年81岁,安徽人。他原在红四方面军担任第九军保卫部长,解放宁夏时任解放军六十五军政治部主任。离职前任北京军区副政委(正职待遇),少将军衔。陈老对题词的事很重视。他说:“要挂下来给人看,教育后人,就要写得象个样子,今天我身体不舒服,老颤抖,改日再写。”陈老患有多种疾病,胃被切除了五分之四,全靠药物和精神来支撑。我们让他在留言簿上题了“希望新中国接班人继承和发扬红军长征精神”一行字,并留下了宣纸和意向性题词参考内容,就告别了陈老回到住地。
6月2日是星期日,别的首长没有联系上,下午4时我们又直奔陈将军家,陈老格外高兴,我们进入他家时,他正在卧室的一张桌子上练习题词。他把题好的“长征浩气,日月经天”展现在我们面前,让我们提意见,我们觉得字儿不错。只是纸和字都显得小了点,而且没有反映将台堡会师的内容。在我们要求下,陈老又提笔挥毫,在整张宣纸上写了上述八个大字,又在旁用小字写上了“纪念红军长征将台堡会师六十周年”的副标题,生动多了。题完词,陈老把我们带入客厅,通讯员端上了一大盘切好的西瓜。我们又抓紧时间进行了采访。陈老说:“你们宁夏地方小,六盘山区还很贫穷,但精神文明建设搞得好,对爱国主义教育抓得紧,比我们部队搞得好。你们的党史研究工作也不错。”陈老还为我们四人的笔记本上题了字。离开陈老家时,已是华灯初上了。
七、美不美,泉中水;亲不亲,故乡人———北京的宁夏籍老革命也关心家乡建设。
杨桓,宁夏贺兰县人,离职前任第二炮兵司令部副司令员,今年68岁,少将军衔。6月4日我们在大拐梆胡同找到了他家。杨将军举止庄重而随和,一直微笑着和我们谈话。杨夫人给我们拿来了健力宝和椰子汁招待我们。宁夏人当然关心宁夏的经济建设,杨老应邀在留言簿上写上了“继承和发扬红军长征精神,把家乡建设好”一行字,接着就在整张宣纸上书写了“高举长征旗帜,胜利跨入二十一世纪———纪念中国工农红军长征将台堡会师六十周年。”盖了章后,他又嫌没有写好,要改天再写一幅送来,我们只好随他。过了几天,他果然派司机送来了两幅题词,当时我们不在,他让服务员交给我们。
我们采访的另一位宁夏籍将军是何明,他是永宁人。今年79岁,离职前任总参谋部副部长。少将军衔。他19岁时正值红军长征胜利到达延安之时,他就离开教师岗位,伙同九名青年南下上海,经徐特立介绍到延安参加了革命。他身经百战,出生入死。身上至今还残留着几处弹片。在抗日战争中曾带领一个连队的兵力在山西一个名叫高庄村的地方伏击了三倍于我的日寇队伍,创下了以少胜多的战斗奇迹。《中华老年》杂志(1995年10期)刊发了这篇报道。墙壁上挂着一幅放大了的照片;何老穿着军装戴着红领巾正在给孩子们作这次战斗的报告。6月8日,何老在家接见了家乡的采访者。他乡音犹存,时不时露出宁夏方言。他虽然戴着两只心脏起搏器,但精神很好,谈笑风生。谈到兴奋处,还大声朗笑。何夫人端来了西瓜招待我们。何老当即为我们挥毫题词:
继承红军长征传统
弘扬中华民族精神———纪念红军长征将台堡会师六十周年
离别时,何老和夫人一直把我们送下楼,送出大门。
八、亲眼观赏胡子将军挥毫题词,那简直是一种享受
我们在电视里常会看到一位身穿军装的白胡子老人,那就是有名的胡子将军孙毅,亲眼目睹了他泼墨题词,简直是一种享受。
6月6日下午,我们应约去找孙毅将军,到了门前,正巧碰上从不同方向来这里的孙将军秘书仝玉林,进门当然很顺利。进了二道大门,就看见孙老将军坐在树荫下的竹椅上看报纸;因有仝秘书引荐,我们也不拘束,就主动上前向老将军鞠躬、握手问好。仝秘书拿了四只小竹登,让我们围坐在孙老周围采访。
孙老是河北省大成县人。今年93岁。原在红一方面军任教育科长,后任一军团参谋长。历任冀中军区司令员、军事出版部部长,国家政协常委等职,离职前任总参谋部顾问,中将军衔。“胡子将军”是毛主席给他起的。
说到红军将台堡会师,孙老记忆犹新,他说:“记得当时在一个大广场会师,会师的人很多,贺老总讲了话,就演节目,直到晚上(凌晨)两点钟才结束,结束后我们就回去了,会师地点大约离我们的驻地七八公里路……”孙老是旧念书人,讲到激动时会眉色飞舞,极富表达力。当我们谈到为孙老有这么健康的身体而高兴时,孙老又来了精神。他把好的身体和充沛的精力归功于长征行军。他讲述了这么一个情节:本来在经过藏族地区后,组织上分给他一匹马,让他坐骑,但当时但任顾问的李德(德国人)嫌他是旧军人出身,就收回了分给他的坐骑,他没有怨言,而是靠着两条长腿一双脚板,一步一步地走完了漫漫长征路,他说:“走路全身活动,消化好。锻炼了意志,巩固了基础,因而身体就好了。我还是要感谢李德这个人。”话匣子一打开,就难以控制,仝秘书见下起了雨滴,就让孙老进书屋为我们题词。我上前去搀扶他,孙老推开了我的手,说:“没事。”书房在客厅的套间,四周摆满了书架,书架上面又堆满了报纸,杂志,桌上桌下,地上到处堆放着各类旧书报和各种礼品盒子。我们呈上《题词参考内容》让孙老选,孙老最后选中“不到长城非好汉”一条。他挥动大笔一气呵成了这幅草书,又在落款前用小字写上了“敬录毛主席诗句”几个字。接着写上“纪念红军长征胜利六十周年”字样。因纸有点小,字有点拥挤,孙老不满意,又让仝秘书取来了一整张宣纸,孙老换了一支更大的狼毫,挽起袖子,挥动如缘之笔,一鼓作气,题写了“不到长城非好汉”七个大字。又写上“敬录毛主席诗句”和“纪念红军长征将台堡会师六十周年”两行小字,在每次落款“孙毅”两个草体时,写到最后一捺时,孙老总是“嘿”地一声,给人一种刚劲有力,气势雄逸的感觉。给我们题完词,又给一家企业题了“励精图治”四个大字。我们见孙老耳不聋,眼不花,手不颤,写字的神情十分洒脱,我又以试探的口气要求为我们的留言簿和个人笔记本上题字。孙老爽快地答应了,在留言簿上用硬笔书写了毛主席诗词《忆秦娥·娄山关》中的两句诗: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写完后问我:“你知道这两句诗的含意吗?”我不好在孙老面前班门弄斧,一时语塞,孙老就在旁边写上了注释:①谦虚谨慎,任劳任怨;②战胜困难,完成任务。
我们在院中缠着孙老留言、合影,仝秘书把题词用报纸包好,还送给了我们一支写过的毛笔,我们如获至宝。告别了孙老及夫人田秀涓,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孙老的家。
九、求墨者像取经索宝一样挚著、虔诚;赠墨者也总是希望能把自己尽善尽美的作品留芳于世……
我们原计划要求四部分人的题词。一、红军长征途经西吉和参加过将台堡会师的老首长;二、首长的夫人及其子女、亲属;三、曾在宁夏工作过的老领导;四、书画界、文学艺术界的名流。当然,争取到在职的党和国家、军队有关领导的题词更是求之不得的。因此,题词忘不了妇女界有关人士。于是,我们联系了严波、白烈飞、薛明、邵华四位女士。
严波是张达志将军的夫人。陕西绥德县人,离职前任炮兵司令部组织部副部长。严老虽然年届古稀,但看上去有50多岁。6月3日我们找到了她,屋内收拾得十分整洁,书柜中的一块玻璃柜中装着一帧张达志将军受衔时的照片,十分威武。客厅里挂着一幅中堂,两边的条幅是:
两袖清风处世,一身正气为人
我们让严老在留言簿上题写了“红念中国工农红军长征将台堡会师六十周年”一行字,然后给她留下了宣纸和住址,让她有兴趣时再题一幅。6月8日,严老乘地铁后,又独自步行到我们的和平门住地,亲手送来了她的题词。有趣的是,她已经把我们送去的贺兰石印模请人雕刻后盖在了题词落款处。这幅题词真是不同寻常,隽秀而严谨,与她对待题词的态度一样认真、执著。
白烈飞老人也是这样。她是陕北烈士白明善的女儿,朱明的妻子,曾任宁夏第一任妇联主任。离职前任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副院长。我们6月5日走访了她,请她在留言簿上题了字:纪念长征,缅怀先烈;继承遗志,弘扬精神。81岁的老人,因常不写字的缘故,写起来不怎么得心应手。写错了几次字。但她后来仍为我们题了两幅词。词的内容是她自拟的。
其一:万里长征红旗展,革命英烈千千万;后人勿忘长征史,革命业绩代代传。其二:万里长征峥嵘岁月共甘苦;改革年代日新月异谱新篇。
薛明是贺龙将军的夫人。这位将军夫人本来是我们要采访的重要人物,不想我们与这老太太似乎缺少缘份,我们刚开始联系,她就住进了医院,直到我们离京,她还未康复,我们数次试图到医院探望,都被婉言谢绝。我们只好在电话上与她的家人取得联系,并呈上了《题词参考内容》。她家人答应等老太太出院后写好寄来。8月中旬,薛老果然把两幅题词用挂号信寄给了我们。其一是:红军精神,世代相传———纪念红军长征将台堡会师六十周年;其二是:红军精神永相传———纪念红军长征将台堡会师六十周年。邵华去了延安,数天之内回不来,我们只好通过有关人士转达了我们的要求,并托人带去了要求题词的函件和参考内容。她们究竟能否题词,下一步还得再写信联系(10月中旬,邵华终于寄来了题词)。
十、将台堡会师确实是一个重大历史事件,应该大力宣扬。
将台堡会师的历史地位,近年来通过《中国共产党的70年》《中国工农红军发展简史》《三军大会师》《红二方面军军战史》《聂荣臻传》《贺龙传》等史料已经确定,******对宁夏区党委要求修建红军长征将台堡会师纪念碑的批复也重申了这一结论。今年4月19日****中央办公厅在批转******、总政治部《关于纪念红军长征胜利六十周年的请示》中把纪念日期定在10月22日将台堡会师这一天,9月1日,江****总书记为中国工农红军长征将台堡会师纪念碑题写了碑名,也足以说明将台堡会师的重要性。但由于各方面的原因,将台堡会师的内容一直被包含在会宁会师之中(其实10月9日会宁会师之时,红二方面军还在路上行进),失却了它具有独特意义的一面。因此,加大宣传力度,恢复历史的本来面目就显得紧迫而重要。
孙毅、廖汉生,杨秀山、王恩茂等参加过将台堡会师的首长也提到这件事,曾在大西北工作,时常关心这块地方并对党史有过深入研究的马文瑞、郭洪涛等领导也是这么看待的,马老今85岁,陕西子丹县人,离职前任全国政协副主席,马老的住地大院可是不好进的。尽管如此,我们还是于6月3日和7日两次到他家采访。门上的警卫查得很严。进了门又接着是两道岗。第一次我们没见到马老,而是给秘书忽培元呈上了函件和题词参考内容,第二次是应约去取题好的词,顺便采访了马老并摄了镜头,合了影。马老也是戴着心脏起搏器给我们题词的,他的题词是:将台堡会师是形成抗日统一战线的里程碑、新起点———纪念中国工农红军长征将台堡会师六十周年。很有份量。字也写得漂亮、工整。
郭洪涛老首长资格很老。曾任过陕甘宁边区区委书记等职。郭老今年85岁,看上去比马老身体素质稍差一些。他是6月10日在国家计委239号房间接见我们的,题词是晚上他派司机专门送到我们住地的。他的题词份量也足,内容为:将台堡三军大会师奠定了全国胜利的基础!在他的办公室里,挂有一幅段云题赠的书法。我记得段云是我们固原人,可他们在场的五六个人都异口同声地否认,郭老和张秘书都坚持说段老是山西人。段云是全国有名的大书法家,本来要找他题一幅词,但因众说他是“山西”人而未去找。结果回来一查,果真是固原西郊人,使人后悔不迭。
十一、6月7日上午,不仅求到了十幅题词,而且受到了盛情款待
下面是我当天的日记。
6月7日星期五大晴
早晨起来,刚刚洗嗽完毕,还没有顾上吃早饭,楼下就打来电话,说是有人找我们,一接,原来是穆俊杰秘书(他是宋时轮的秘书)开车来接我们,昨天联系好要到中央军事科学院采访,今天虽然比往日起得早,但还是落后了。我们赶紧带上东西下了楼,只见一辆漂亮的小面包车停在门口,厅子里站着一位长相英武的青年人,他相貌有点像中央电视台的王刚。不用说,他就是穆秘书,穆秘书说怕上了班后车辆堵塞,才这么早起来接我们。
到了军事科学院穆秘书的办公室里,我们看了收集的许多宋时轮将军的手迹(其中一幅是邢万莹同志提供的)和即将交付出版的《宋时轮传》手稿。穆秘书换了军装就带我们坐车去高锐家。
这是一所风景幽雅的小院落,二层小洋楼座落在青竹绿树红花之中(据穆秘书说距邵华住处不远)。高锐首长是东北人。今处83岁。70年代曾任宁夏军区司令员兼宁夏区党委第二书记。离职前任中央军事科学院常务副院长(宋时轮任院长)。高老和夫人见到我们非常高兴,他说我们是他离开宁夏后第一批拜访他的宁夏人,他对宁夏的情况很熟悉,对西海固人民特别关心,曾提出过吊庄移民的构想。1988年,宁夏自治区成立三十周年大庆时到过西吉,参观过西吉何家店养兔厂和党家岔网箱养鱼。我们让他题词,他说要上楼收拾一下,让我们在客厅暂等一时,客厅很宽敞,正面墙壁上挂着一幅中堂,中堂草书着:“龙腾”两个象形大宇,两边条幅各是:
天上行云驱魃鬼人间作雨济苍生
墙角立着一块薄一波题字的“老有所为”的奖牌。
高老收拾好了,我们上了二楼书房,他已草拟了几幅题词,都觉得不理想,又题了一幅。我见他的字写得洒脱。精神又好,就抓住时机。请他题写“将台堡”“兴隆镇”“严峰镇”“公易镇”“单家集”五个红军经过的地名,他见我们十分喜爱书法,就又为我们在场的五个人每人题了一幅字。他对我说:“你是写文章的,应当题‘书香满室’。”正在题词之间,楼下电话催了几回,听得出是那边催着就餐。题完词,已是12点40分了。我们又到院子里的竹林边合了影,穆秘书和高老的秘书聂文新安排好了车辆,一同到军科院门前的餐馆吃午饭。我们去时,军科院宣传部部长雷渊深等几位已经等候多时,雷部长对我们的座位作了精心安排,邢处长和我分别被排坐在高老和夫人身边。饭莱很丰盛,酒是五粮液,饮料是椰子汁、露露等好几种,还有啤酒。上了牛鞭、馒鱼、烤鸭、烧狗肉和烤乳猪等二十多道名菜(问好了我们之中没有回民)我真是乡里娃吃挂面———头一回品尝这高档的菜肴。雷部长、穆秘书和宋时轮的厨师轮番向高老和我们敬酒。因天热,我喝了几杯就不行了,可高老一连喝了十多杯,仍然象没事人一样。高老说:“见了宁夏人我就高兴,今天要多喝几杯。”吃完饭,正好是下午两点半。我们又在军科院门前合了影,摄了像。我又邀雷部长(少将军衔)在留言簿上题了词,留了通讯地址和电话号码,之后,雷部长和穆秘书派车又把我们送到住地———今天上午收获不小。
下午略。
十二、“长征路上,我们很想念一方面军的老大哥,我们在将台堡见到了他们……”
原在二方面军担任中层首长的廖汉生、杨秀山、王恩茂等首长对将台堡会师记忆犹新。提起往事,首长们就显得特别激动。
6月10日下午3时,一阵冰雹过后,天朗气清,我们就步行到廖汉生首长家采访。原来廖老家距离我们很近,仅有三百米。到了门前,戴春生参谋正好也从家里走来,他就带着我们进去。办公室已经坐着一男一女两位青年军官,听谈话,他们是沈阳军区派来的。也是找廖老求字的,李银选秘书先安排他俩进见,我们只好等着,大约30分钟后,两位青年军官拿到了题词,欢天喜地地告辞了。李秘书工作很认真,很谨慎,他看了我们的介绍信身份证,又让我们写上了自己的名字、职务和工作单位,才带领我们穿越办公室后门;走过一片树木茂盛的草地,就到了廖老的客厅。刚坐下,廖老满面春风地进来了,我们连忙离坐鞠躬、握手问好。廖老今年85岁,土家族,湖南桑植人。原任红二方面军第六师政委。解放后历任青海********,军区政委,国防部副部长,军事科学院院长等职务,离职前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上将军衔。廖老身体状况良好,耳不聋,眼不花,思路十分清晰,他简述了将台堡会师和在宁夏地区作战的情况,他说:“将台堡会师我是知道的,那是和一方面军会合,我们很劳累,一方面军对我们很关照。”又说:“我们在那里擒回了马鸿逵部下的团长,外号叫‘野骡子’(邢万莹补充:名叫冶成章)很牛气,我们把他活捉了。”说到六盘山,廖老说:“六盘山很有名气,那地方我经过几回,长征时经过,后来去兰州、青海,到平凉都过六盘山。”廖老还询问了西吉县的扶贫情况。我们都作了客观的回答,李秘书在一旁作了记录,采访完毕,廖老到书房为我们题了词,这是李秘书拟写的题词内容:发扬长征精神,继承红军传统———庆祝将台堡会师六十周年,我们在廖老题词时,拍了照片,摄了电视镜头。
6月11日上午,我们应约到杨秀山家中采访,西吉人武部的两位同志也一同前往。杨老住在总后勤部干休所,环境十分雅静,“爬山虎”笼罩了整个大楼。大楼门前一方方小畦种了各种蔬菜和花草。卢玉驹秘书刚刚把我们迎进客厅,杨秀山将军就来接见我们。杨老满面红光,笑容可掬,一身白衣白裤烘托出杨老的洁净和清爽,用“鹤发童颜”来形容杨老实在是再恰当不过的。他今年85岁,江西人,原红二方面军四师十二团政委,离职前任总后勤部军官指挥学院院长,中将军衔。杨老抓住我们的手一边握一边说:“你们西海固的人,特别是回民对我们很热情。他们拿小米、黄米、荞面、土豆给我们吃。那里的窖水很宝贵,可我们来了就打开让我们喝,让我们饮战马。我们是南方人,灰服很单薄,群众烧热炕给我们住,他们的小孩却睡在地下的柴禾堆里。”谈到将台堡会师,杨老说:“会宁会师我们没有赶上,在后面(路上)走着。我们很想念一方面军的老大哥,我们在将台堡见到了。他们给了我们许多羊只,还有衣服,会师的人很多,聂荣臻讲了话,贺老总也讲了话。反正首长很多,你们将台堡可是一块具有光荣传统的地方……”
杨老到书房题词,我们跟着进去拍照、摄像。他题写了“发扬红军长征精神,建设好西海固”。书法龙飞凤舞,使人大饱眼福。题完词,杨老又为我们的笔记本上题了字。给我的题字是“静观慎独”四个字。然后我们在小花园里一同合影。集体合了影,杨老主动提出:“跟你们每个人合一张留念。”时近中午的阳光,强烈而耀眼。我们实在不忍心杨老在阳光下久晒,可又不愿意失去这难得的会见机会,只好带着兴奋与内疚一一与杨老照像。当我们告别时,杨老激动地大声说:“回去后向宁夏人民问好;向六盘山人民问好;向西吉县的回汉人民问好;还有将台堡,那可是个具有光荣传统的地方,要向那里的回汉人民问好!”杨老还让秘书卢玉驹把他们主编的《红二方面军军战史》送给我们每人一册。卢秘书就一直把我们送到公共汽车站。
十三、争取首长接见难,求墨也不容易
王恩茂首长给我们题了词,在我们搀扶下回客厅时说:“我的视力很差,本来是写不了的,但你们这么远专程来找我,又对红军的事这么看重,我说什么也得写一写。”
王老今年84岁,江西人。原红二方面军总务处处长,曾任南京军区副政委、新疆区党委书记等职,离休前任全国协副主席。中将军衔。6月12日上午我们从8点钟一直找到11点钟,才在海军干休所甲4号找到他的住所。到家时,王老正在接见五六位男女老年客人。我们的介入,使那几位求见者有点不愉快。王老身体状况良好,听力也好使,但眼睛能见度很差。我们求他题词是强人所难,但既然我们找上门来。就不能使机会失之交臂。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在抢救一笔墨宝。我们呈上了几条参考内容,秘书宫兆强都说字儿太多,王老写不下来。最后是王老自己决定,题写“红旗招展将台堡”七个字,宫秘书说要把文房四宝拿到客厅里来写。可王老说客厅写不好,执意要到写字室去写。我们原以为同其他首长的情况一样:王老的写字室不是在二楼,就是在套间,就没有参与意见。随王老出了门,才知道到写字室还要走一段路,于是我们只好搀扶他边走边谈。中午的阳光十分强劲,晒得我们都难以招架,王老更是受不了。他身边紧跟着两位小青年(据说是王老的孙子或外孙)要搀扶王老走快些,可王老见我们拍照、摄像,就挡开他们,自己行走。拐过一大段路,才到了老年人活动中心,进了中心的写字室,警卫、秘书和两个小青年立即动手,折纸的折纸,润笔的润笔,两个小青年在宣纸上放两把黑色枕尺,然后把润好的毛笔帮王老放在写字的位置上,王老才挥笔书写。就这样一笔一笔,一个字一个字的艰难地为我们题了这幅非同寻常的词。看到这种情形,我们心里实在难受。刚写完,就有武汉空军司令部的一位自称小肖(75岁)的副司员带着人进来求墨,王老夫人立即挡架:“今天不能再写了,明天再说。”因了这,搅扰得给我们的题词连印也没盖上。我们又一同边走边聊地回到客厅。武汉的同志抓住这个时机不放,谈话连贯如机关炮,我们连告别的话也插不上。正在这时,又来了两位远方客人求王老办事,我们就借机会告诉宫秘书和王老夫人,才得以与王老告别。
6月13日上午,我们又找到钱信忠首长的家,钱老长征经过西吉时任二十五军卫生院院长,1935年8月途经西吉兴隆镇时为一回民腹胀患者动过手术,所以对兴隆镇印象颇深。我们到他家时,他的秘书冯树生正在整理他的《回忆录》。桌子上摆着的正好是反映红二十五军到兴隆镇活动的情况。我们说明了来意,冯秘书就把钱老领到办公室里来了。这位老首长的打扮同杨秀山差不多,一身白素衣裤,年龄都是85岁,个头也差不多,只是杨老谈笑风生,满面溢笑,而钱老却显得特别慎重,说话慢条斯理。我们请他题写了“红旗漫卷六盘山,红星照亮将台堡”十四个大字。钱老的字清秀而飘逸,很有特点。于是我又请求钱老题写了“兴隆镇”和“将台堡”两个地名。临别时,钱老一直把我们送出办公室,又拉着我们的手送出大门,我们才挥手告别。
十四、进京找领导题词,不能缺了“贺兰山人”和“六盘山人”……
求原在宁夏工作过的领导的题词,是我们即定的内容。通过查访,原在宁夏工作过的领导在北京的还真不少。我们粗略统计了一下,他们是:汪锋、高锐、白烈飞、杨静仁、马玉槐、杨一木、马信、霍土廉、邵井蛙、胡启立、李学智、黑伯理、李国山、程法光等10多位。但因住地生疏,时间太紧,只找到了其中几位。我们最先联系的是杨静仁首长,结果他有病住院,我们只好给秘书郁德水留下《题词参考内容》,请他在精神愉快的时候题好寄来。杨一木老人在家中接见了我们,并合了影,也在留言薄上题了字:发扬红军长征精神,加快建设宁夏步伐。但因多年未曾动笔,担心一时在宣纸上写不好,我们留下了参考内容,请他题好寄来。胡启立,李学智外出考察未归。黑伯理、马玉槐、汪锋三位领导接见了我们并题了词。
黑伯理主席比较活跃,身体也好,担任中国清真食品协会会长等多种社会职务,他在家中两次接见我们。近几年他出访了阿拉伯和南亚的几个国家,并与马来西亚国王合了影。他给我们的题词是:不到长城非好汉,屈指行程二万———纪念红军长征将台堡会师六十周年。他有一颗图章上刻“贺兰山人”。他笑着说:“我对宁夏有感情,要常做贺兰山人。”我说“您还应当再刻一枚‘六盘山人’的印章,也关心关心咱西海固人。”不想黑主席却认真地说:“这个提议好,我一定再刻一枚‘六盘山人’,六盘山还要比贺兰山知名度高。”
6月14日上午从黑主席家出来,我们“打的”到马玉槐家。马老同其他“贺兰山人”一样,关心宁夏,关心西吉,他对宁夏的建设和西吉的扶贫与稳定讲了许多意见。为我们题写了一幅内容丰富,字儿最多的题词:红军的会师,长征的胜利,为打倒日本帝国主义解放全国各族人民奠定了基础。看来,马老为给我们题词,动了不少脑筋。即将告别时,马老突然问我们:“你们还找谁,汪锋就在我们这院儿里,你们找不找?”我们听了非常高兴。就说:“找了几天找不到,不想在这儿碰上了。不过我们事先没有打招呼,也没带礼品,冒然到首长家不礼貌。”马老看出了我们的心事,就说:“我领你们去。”就领我们到了汪老家门前。马老先进去通报,我们在门口等着。一会儿马老出来,招手让我们进去。汪锋老首长今年86岁,陕西人,身体很胖,听力似乎也不好,马老对着他的耳朵大声说话。汪老资格也老。原在红二十五军,后来是个“老西北”,曾任宁夏第一任党委书记,后又在西安市、甘肃省、新疆自治区担任党委书记。离职前任全国政协副主席。因为汪老没有思想准备,我们只好留下了《题词参考内容》和地址、电话号码,请汪老题好通知我们去取。直到我们16号上午即将离京时才到汪老处取到了题词。汪老的题词是:“纪念长征,建设宁夏”,字迹规范而有力。这幅题词出自86岁老人之手,实在不易。
十五、抢救墨宝,义不容辞,刻不容缓———我们虽苦犹荣。
综上所述,我们在京时间虽短,但收获还是不小。在采访过的二十六位首长中,年龄最长的93岁,最小的也已届古稀之年。许多老首长老领导年事已高,身患多种疾病,视力、听力和行动都很不灵便,生活规律一旦打乱,就会影响身体健康,加之今年此类活动很多,找上门来采访、录像、题词的人络绎不绝。许多老首长每写一个字,都要费很大的劲,有些首长每天能挥毫题词的时间只有早上8点半至9点半时。原装甲兵司令黄新廷首长原任红二方面军四师十二团团长,参加过将台堡会师,后来又四次转战西北。1986年还到过将台堡视察了当年的会师地点,他是我们重点采访的对象,原约好了6月11日下午3时半接见我们,可当我们赶到时,秘书夏利华不无遗憾地告诉我们:“首长刚刚住进了医院。”夏秘书见我们求见心切,只好把我们带到了黄老家里。客厅有些零乱,显然是刚才照顾首长住院时翻腾的。客厅墙壁上挂一幅中堂,两边的对联分别是:
诗情秋水远画意晓山明
夏秘书较详细地介绍了黄司令员四次到过西北的情况。第一次是长征时在离将台堡不远的地方(大概是界石铺)与马家军打了一仗,以一个团的兵力打垮了马家军一个师的兵力,保证了将台堡会师(这个情节在黄老的回忆录讲述)。第二次,第三欢都是剿匪,第四次是为了撰写回忆录于1986年重走长征路时专门到过将台堡。为了满足我们的要求,夏秘书让黄将军的儿子黄西平(也是一位军官)拿出黄老的相册,让我们拍照,其中有一张是黄将军授衔时的戎装照片,照片上的黄将军非常英武,光彩照人。夏秘书让我们留下了题词参考内容和宁夏的地址以及电话号码,等黄老出院后题好寄来。我们与夏秘书、黄西平合了影,怀着怅惘若失的心情离开了黄老将军的家和司令部大院。
求见张爱萍、薛明、刘澜涛几位首长的情况与黄将军的情况相似。张爱萍将军我们是通过中央军委办公厅联系的。他当时有病,未能题词。我们回到宁夏后,他将题词寄来了,实在令人感动。6月10日下午,本来已与刘澜涛的秘书李国平联系好了,可当我们赶到东郊民巷刘老的家时,保姆说刘老刚刚住院了,我们只好留下了信函和地址,无可奈何地离开了刘老的家。
为了多求一幅词,遵守约见时间,我们常常提前起床或推迟吃饭。有时饿得腹内难受,也只好忍着;有时困得在车上、饭桌前打盹,但只要接到首长接见并题词的通知。就精神百倍;为了多联系一位首长,多求一幅题词,我们每天平均行程六十公里。首长居住的地方多在偏僻小巷,我们只好步行问路。因我们带着摄像、照像器材和许多史料,走的路多了,晚上手和脚就会肿胀起来,但还不能及时休息。洗完澡,还要记好当天的日记,才能入睡。北京的天气燥热,我们住的房子价低,没有空调,有时是热得一宿难眠。由于时间安排太紧,旅游和逛大街的事我们连想也没有想。我们觉得,我们所从事的工作比旅游名胜风光要有意义得多;我们的工作是一般人干不到也难以干的特殊工作,我们大概这辈子也只能干这么一次,所以我们就以苦为荣,以苦为乐。啊,繁忙而令人鼓舞的北京之行!
注:自7月中旬以来,张爱萍、簿一波、李锐、李德生、薛明、邵华、黄新挺等几位首长把题词或寄或带到西吉县纪念红军长征胜利六十周年暨将台堡会师纪念碑建设筹委办。
张爱萍上将的题词是:
红旗漫卷六盘山簿一波为将台堡题写了地名。李锐(曾经当过毛主席的秘书)的题词是:将台堡会师庆落脚。重新出发转乾坤———纪念红军长征将台堡会师六十周年。邵华的题词是:继承红军长征精神,再造中华民族辉煌李德生上将的题词是:发扬长征精神,加快中夏建设———将台堡会师六十周年纪念。黄新挺将军专门题了一首《七绝》:长征远去一花甲青春少年染白发将台雄风今犹在激励后人兴中华
1996年9月1日是西吉乃至宁夏人民难忘的日子。****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中央军委主席江****亲笔为纪念碑题写了碑名:中国工农红军长征将台堡会师纪念碑!
(选自《朔方》1996年10期,获宁夏第五届文艺评奖二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