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经济穿越镀金时代
45231600000027

第27章 全球宏观(9)

货币竞争和联刘抗曹

美联储公开市场委员会(FOMC)的现有12位成员中,11位为鸽派和中性偏鸽派,他们对宽松政策的转向持较为谨慎的态度。11人中有7位美联储理事,4位地方联储主席。剩下一位鹰派人物,是来自堪萨斯的乔治,他一直反对当前的量宽政策,担心其对长期经济增长带来威胁,增加金融市场风险和影响未来通胀预期,使得未来政策操作难度加大。

影响2013年政策的三位核心人物:伯南克(纽约联储主席)、杜德利(FOMC副主席)和耶伦(美联储副主席)的政策取向基本一致,其中伯南克和耶伦对美联储内其他5位理事的影响较大。伯南克本人应该是位中性偏鸽派,而杜德利和耶伦是鸽派的核心人物。

目前要求联储退出QE的声浪主要来自于FOMC外围,特别是三只铁杆鹰的呐喊——费希尔(达拉斯)、普洛瑟(费城)、洛克(里士满)。费希尔和普洛瑟将在2014年成为FOMC成员,洛克则在2015年成为FOMC成员。这意味着2014年FOMC中鹰派声音将显著增强,而由于伯南克2014年初将离任,鸽派力量将被严重削弱。我们认为,伯南克22日前后不一致的表述可能暗示着他本人也在考虑退出问题,或者至少部分地受到来自鹰派声音的影响。

再结合上述对美国经济增长状况和就业调整节奏的分析预测,我们目前对QE退出的时点及策略做如下判断:

2013年6月18—19日、9月17—18日、12月17—18日美联储政策会议后伯南克有新闻发布会,考虑到可能的QE退出宣告史无前例宽松政策的转向,对金融市场、实体经济都影响巨大,需要及时向大众做政策解释和说明,所以这三次议息会议需要重点关注。

6月18—19日:从公布的褐皮书和可得经济指标看,经济温和复苏,不过二季度步伐有所放缓,5月就业较前期有所改善,但失业率仍较高,特别地,非农就业扩张低于20万。预计本次退出QE的概率不大,为30%。

9月17—18日:这次会议极为重要,联储是否选择在该时点退出,取决于三季度美国经济的状况及就业改变程度,如果二者均呈现持续改善势头,联储很可能选择退出。另一方面,如果此时退出,很可能是部分退出,比如削减200亿美元左右的购债规模,因为此时失业率仍处于7%以上,全面退出带来的扰动过大。至于是削减国债,还是削减MBS,取决于地产复苏的状况,如果地产复苏态势较好,削减MBS的概率较大,退出概率60%。

12月17—18日:2013年底,失业率有望调整至7%左右,全年经济增速预计2.2%,在增长预期稳定的情况下,来自鹰派的要求政策退出的声浪将会比较强烈,联储退出QE的概率很大。至于是部分退出还是全部停止需要视情况而定:如果各项经济指标都比较强劲,可能会全部退出;如果经济指标表现参差不齐,联储将选择部分退出,并在2014年上半年的政策会议中继续退出,直至全部停止QE,本次退出概率80%。

此外7月30—31日、10月29—30日也同样值得关注,如果前面的会议宣布退出,需关注这两次会议是否继续压缩购债规模,如果前次会议没有退出,在这两次会议上宣布退出的概率为30%—50%。上述讨论主要集中于每个月850亿的购债规模退出还是不退出,部分退还是全部退的问题。对于目前宽松政策的另外一个重要组成部分——0—0.25%的超低利率,其调整时间窗口的把握也同样非常重要。根据对联邦基金利率调整新规则——伊文思规则的研究,我们认为,加息预期增强的时段,或者加息窗口很可能在2014年下半年,因为此时美国失业率将迈过6.5%的门槛,通胀预期可能有所增强(1.5%—2%),离目标也很近了,适宜的联邦基金利率为1%左右,显然高于0—0.25%。

可以预期QE的退出,短中期内对全球风险类资产来说肯定不是什么好消息。特别对于中国而言,如果叠加持续整顿影子银行体系或(和)出台更强力的房产(税)政策,就可能导致刺破泡沫的着陆行为。这时决策者必须特别小心,因为当系统性风险来袭时,其实是没有B计划的。现在给市场的忠告就是:保持阵型,守住底线,希望最好的结果,做最坏的打算(Keepformation,holdline!Hopeforthebestandpreparefortheworst)。是的,音乐还在响,派对依旧热闹,但务必留意那个随时准备拿走酒杯的黑衣人。

日本:从僵尸经济到货币凶灵

安倍三箭开始出现,G20以不同观点看待这一变化,发达经济体大多支持。但如果仅仅用大量货币刺激一个潜在增长率为0的经济体突破自己增长的极限,其后果可能是灾难性的。

如果仅仅用大量货币刺激一个潜在增长率为0的经济体突破自己增长的极限,其后果可能是灾难性的。日本正在这样做,这个经济体每年要绝对消失20万人,而且趋势会越来越快。

或许用“老化无动力”这个词来形容日本的基本面过于悲观,但日本的实际情况确实如此,现有劳动力的不足严重制约了GDP的增长。日本的失业率也一直保持着较低的水平,并且都是结构性失业,政府通过财政刺激也很难再在提高劳动力参与度上有所成效,这也大大降低了财政政策的有效性。延长工作年限或许能够暂时缓解劳动力短缺压力,但是在日本的年功序列制和累进的工资传统下,这一做法是企业和政府都不愿意看到的。除此之外,老龄化还加速了日本本土产业空洞化,虽然日本的工资水平停滞不前,但其劳动力成本在亚洲甚至是全球都处于高位。这一方面导致日本第二产业和某些产业中的低附加值环节向海外转移,另一方面使日本本土经济不得不更依赖不断扩张的第三产业。此外,人口老龄化另一个直接后果就是家庭部门储蓄率正急剧下降。1990年代前,日本的家庭部门的储蓄率一直维持在15%的水平之上,这也让日本成为了世界上最大的净储蓄国之一,并提供了政府部门巨额财政赤字的资金来源。然而在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之后,日本家庭部门的净储蓄水平一路下滑,到2008年下降为最低的2%。储蓄率的下降和产业的空洞化造成投资缺乏资金支持。从资产泡沫破灭的1991年开始算,总储蓄水平占GDP比重下降了12%,同期投资占比更下降了12.5%。尽管央行印刷大量钞票,结果被用来换为国外货币进行套息交易,无法进入实体经济中。

除了人口结构,日本的企业制度也老了,难以适应内外环境的变化。日本传统企业制度具有法人相互持股、主银行制、终身雇佣和年功序列制等特点。企业之间的交叉持股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了效率低的企业,扼杀了优胜劣汰的竞争机制的发挥。同时,由于企业相当大部分的股票为法人股份,这使股票市场通过“用脚投票”方式对企业形成的监督功能丧失。在主银行体制下,由于主银行不仅是企业的大股东,而且与企业保持着长期稳定的交易关系,这在一定程度上把企业与外部市场隔离开来,导致企业的经营效率下降。而终身雇佣、年功序列制等企业内部治理制度不仅导致了管理者官僚化倾向以及企业家精神的衰减,也导致了日本劳动力市场缺乏灵活性,这些因素在很大程度上阻碍了日本经济结构的调整和改革。总之,日本已经演变为一个老人社会,基础设施建设皆已完善,经济增长缺乏动力,资源资金掌握在老年人的手中,年轻人缺乏机会,长此以往难免会使整个社会走向懒惰和萎靡。

目前的日本处于“高收入陷阱”中。高收入陷阱最显著的特点就是增长乏力,从泡沫破灭开始的1990年到全球危机前2008年的19年间,日本实际GDP只增长了25%,明显落后于其他同处高收入俱乐部的欧美经济体。从生产端分解可以发现,一方面,泡沫破灭后日本的人口红利期也宣告结束,劳动力供给降低导致了实际生产中的劳动力雇佣量收缩。另一方面,70年代以来,亚洲“四小龙”、东南亚和中国等经济体的相继开放、起飞和追赶,一来为日本提供了巨大的市场、理想的投资和产业转移场所,二来也对日本产品的产能和国际竞争力提出挑战。随着日本国内生产成本提高和周边经济体的加速发展,日本将更多实体产业转移到海外,使得国内资本存量提升缓慢。要素投入降低再加上难以提高技术水平,导致了日本经济增长缓慢。

从外部政治环境看,尤其近年来随着中国的发展、俄罗斯的复兴,日本在美、中、俄三大国的夹缝中,更难有伸张大国之志的空间,同中国争夺钓鱼岛、同俄罗斯争夺北方四岛,以及同韩国争夺独岛,都是日本试图维系大国意志的最后努力,却将自己变成了东亚地缘政治的重大威胁。美国也始终不愿放松对日本的控制:2010年日本对美国在日军事基地的迁移动议就以失败告终。另外,日本对自己侵略历史淡化处理的方式损害了亚洲人民的感情,日本提升政治地位的愿望即使在亚洲也没有得到支持,代表性事件就是日本2005年加入联合国常任理事国的尝试失败,这打击了日本的信心,其大国意志有可能进一步衰微,这将阻碍日本实体经济的复苏。

这就是陷阱中的日本——人口老龄化导致内需下降以至饱和,财政负担增长,赤字高企而无法进行进一步的财政扩张;尽管定量宽松,但货币扩张因资产负债表衰退无法刺激贷款供求,因汇率升值无法产生足够量级的通货膨胀进而消化国家债务;也无法承担利率小幅上升而出现的清偿困难;加入TPP也无法明显加强在贸易和制造方面的竞争力;而进一步扩大海外市场有赖于区域一体化,而日本的地缘政治地位受到历史的影响和暧昧政治态度的纠结,远远被中国甩在了后面。而经济上的无为,导致政府更迭频繁,中美都不愿看到一个政治强大的日本。所以维持现有状态可能是最好的,也别无选择。这就是老人眼中的世界——富裕,无害,安度晚年。唯一的问题是,不断的定量宽松带来的日元,可能引起全球流动性的新一轮浪涌。

日本并非没有选择。2012年5月,中日韩三国领导人同意启动自由贸易区谈判,从而为亚洲形成一个能够在规模上与欧盟和北美自由贸易区相匹敌的经济一体化地区提供了可能性。自由贸易区的建立将有助于激发东北亚地区的经济活力,并促进该地区经济一体化进程。三国领导人还正式签署中日韩投资协定。这是三国合作在经济领域制定的第一个重要法律文件。但这意味着跟历史的彻底和解,以及同美国关系的重新定义,可以预料的是在右翼政治势力的主导下,推进是十分艰难的。这么多年来,日本仍旧无法面对那个历史的命题——欧还是亚?

日本最新的动向是右翼自民党再度掌握政权,其核心的施政纲领是促进日本政治完整化,包括加强军队和展现更为强硬的地缘政治态度;在经济方面则是把通胀目标提升到原来的一倍——2%左右,迫使央行进行更为激烈的货币创造,人为压低日元汇率,以获得出口竞争优势。市场现在还无法预计这除了带来流动性宽松、日元暴跌和股票市场大涨的结果以外,是否也会引发对于日本债务恶化的全面担忧(特别是考虑到目前连续的逆差、储蓄率的快速下降,以及GNP迅速向GDP趋近)以及东北亚出口经济体的“汇率反击战”。日本经济僵尸化已久,但这次变化可能会使其借尸还魂,变为“午夜凶灵”或者化身黑天鹅,对全球金融、经济和地缘政治带来极大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