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硌城血战 (3)
虎吼若狂,踏声如雷,不过数十弹指之间,青虎与聚灵石卫已踏平四分之一的营帐,歼敌数千,如加上东鲁军的自相践踏,只怕一时半刻之间,已令崇侯虎折损过万,等敌军开始反应过来的时候,怕已有两万之众为殷商尽忠。
耀阳事先怎也想不到青虎与聚灵石卫的偷袭效果会那么强劲,那么疯狂,区区数百头青虎与数十名聚灵石卫,竟可以在一刻之内踏破八万敌军的半边营防,伤敌过万。
按耀阳的估计,死伤在自己人手下的崇****绝对是青虎与石卫杀伤的数倍,因为青虎与聚灵石卫的战力再强,也不可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斩杀数十倍的敌军,以偷袭制造恐慌确是比正面交锋划算大多。
看到战事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变化,耀阳不由暗暗后悔,若早知道青虎与聚灵石卫的偷袭能产生这么辉煌的战绩,就不应只带三千车兵,起码要多三倍,在这样的混乱时刻,一万车骑绝对能一口气歼灭崇侯虎的崇国大军。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耀阳真的带一万大军来劫营,只怕崇****早就有了防备,那么等待他的就将不是袭击战而是正面强攻,如此一来,只怕他纵有一万兵马和青虎、石卫助阵,也未必就奈何得了八万倚寨而战的东鲁军。
但到此时此刻,悔而无益,最重要是抓住战机扩大战果,耀阳察觉崇****慢慢向中间大营结集,猜到是崇侯虎的出现安定了军心,如果给他稳住阵脚,不单自己的孤军身陷险境,只怕硌城那边的计划也要遭受至命的打击。
轩辕剑斜指前方,九龙绕缠下的耀阳仿似灭世魔神,张狂而不可一世,大喝一声:“勇士们,成败在此一举,随我冲锋!”
一团张狂霸烈的金光,带动着一道暗黑的钢铁洪流,以雷霆万钧之势涌向东鲁中军帅帐所在地,如一支致命的利箭般插入刚刚开始安定下来的东鲁军中,一闪而过,泛起万道血光。
这记穿透完成得极其飘亮,但耀阳觉得很没意思,因为崇****们远远望到轩辕剑的金光便开始四散逃命,他真的到达之时,除了一些走避不及的残兵之外,就只有无数空虚的帐营。
由东鲁军的大营西面杀到东面,死于耀阳之手的不够一百个,可他身后的车骑们反而大有斩获,只因那千乘战车竟排成线阵进行扫荡式突击,连绵半里的平压而去,将所有闪避耀阳虎威的残军消失得一个不剩。
望着如烈阳般的金光狂冲而至,转眼又扫荡而去,崇侯虎双目欲裂,特别在看清耀阳浑身染血如魔鬼般的身形时,硬是气得吐了一大口鲜血。
可是,他没有办法,手下兵马散乱混杂的阵营根本挡不住聚成一团的战车,加上还有无数的野兽和刀枪不入的石人助阵,如果不是自己及时出现,不是对方的人数实在太少,只怕此时已炸了营,一败涂地。
望着渐渐远去的金光,崇侯虎也稍稍安下心来,心下确定对方来的兵马不多,只要自己能迅速镇定收拾部队,并非无一战之力。
可就在崇侯虎的努力刚刚有点成效的时候,耀阳竟又率着他那队几乎毫发无损的战车绕到南面杀了个回马枪,在人群最密集的地方横扫而来。
蹄声如雷,杀意冲天,曜扬军的千乘战车在突入营地后马上一字排开,在他们看来,东鲁军人数虽众,却残乱不堪,根本不可能形成战力,只需再施一指之压定可令其溃不成军。此时耀阳虽察觉到不妥,但也无可奈何,唯有拼命催促车夫快马急进,希望能在崇侯虎反应过来前再次突穿而过。
时间在此时显得尤其重要,曜扬军的道法青虎与聚灵石卫虽勇不可挡,可惜数量毕竟太少,区区数百之众断难对数万大军形成毁灭性的打击,在崇****反应过来后已陷入了困战,因此,只要崇侯虎能敌住耀阳那千乘战车的冲锋,便可夺得重整阵营,甚至反扑的战机,反之,则是全军尽殆的败亡死局。
对这一点,不单耀阳与崇侯虎明白,一众曜阳车骑与崇国将官也清楚得很,是以,双方皆出尽全力,拼死奋战。曜阳车骑们挟胜而来,为的是无上功勋,而崇国战士凭众死守,为的是继续生存的权利,所以此战已注定是两败俱伤的困局。
耀阳纵车驰骋,手中的轩辕剑爆烈如阳,手下绝无一合之将,连敌军的第一高手刑天放也要急避其锋,可惜的是,他身后的车骑们并没有这样强横无匹的战力,在数倍到十数的东鲁军的围击下,纷纷车毁人亡。
所谓危难方显英雄志,而对咄咄逼人的敌军车骑,崇侯虎指挥若定,在这千钧一发,生死存亡的一刻,亲身上阵狙杀挟千斤重撞而来的曜阳车骑,其英勇行为,大大地振奋了东鲁军的士气,并慢慢结聚起强大的军力,下一刻,战场形势必完全逆转过来。
以快袭慢,以锐击钝,崇****虽奋力反击,给予敌军极大杀伤,奈何先机尽失,再次被曜阳车骑杀了个透心凉。反观曜扬军的突击车兵,虽说扫荡是扫荡过了,杀伤的人数也不比上一轮少,但自身也出现了惊人的折损,到耀阳杀出崇****营地的时候,三千车兵只余四分之一,且人人带伤。
耀阳明白东鲁军已发觉己方人数过少的问题,开始由原先的慌乱到慢慢组织起防守,而下一步就是反攻了,为避免无谓的伤亡,耀阳决定撤军,反正已超额完成了原先的目标,就多留一会儿崇侯虎的狗命吧。
崇国大营横尸满地,火光冲天,崇侯虎欲哭无泪,此时他虽已结集成三万残兵,却也只能眼睁睁地望着耀阳率军远去,在刚刚受了雷霆万钧的侵袭后,再给一千个胆子他也不敢领军追击,只因谁也不敢肯定前方有没有耀阳的伏兵,若再来一阵恶战,只怕东鲁就真个是匹骑难回,尽丧一役,唯有匆匆收拾一下便全军撤回鲁城。
按下这方崇侯虎大败撤军不说,在同一时候,硌城之下也火光冲天,曜扬军大营在耀阳偷袭东鲁军大营的时候也遇到了‘偷袭’,连绵数里的军营有一队队车兵的冲袭下变做了火海炼狱。
接报敌军炸营的荼安匆匆赶上城楼,放眼望去,但见城下火光遍地,浓烟盖天,隐约可见一队队的崇国战车纵横驰骋,无数的曜阳兵士嚎哭悲呼,好一片凄凉景象。
就在荼安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一乘打着崇国旗号的战车冲近城墙,人还未到便已听到车上战士的呼喝:“奉侯爷战令,特来通报!”
转眼间战车来到城墙之下,车上的战士也不多言,一边大声叫道:“曜扬军袭营,已被侯爷击退,现为我军反攻而败,请荼安将军出兵配合。”一边挽弓搭箭,向城楼射出一封信帛。
闻得崇****反攻而胜,荼安心中又惊又喜,急忙使人取下信帛,打开一看,内中只有寥寥数字,上面写着:“曜扬军深夜袭营,为我击退,欲乘势反击,望将军配合。”
望着手上血迹斑斑,明显是由战袍上撕下的信帛,再望了一眼城下火光冲天,杀声震野的军营,荼安豪气顿生,立刻整点马兵,率军杀出城去。
接近曜扬军大营,悲呼喊杀之声更是充斥不断,浓烟也大火正合力蹂躏着军营所在的十里地面,远远那一队应是派出来警戒曜阳步兵,看到硌城兵马杀出,竟不敢交战,呜呼一声,四散而逃。
荼安以八百乘战车做先锋杀入大营,一路如入无人之境,直到闯近中军重地时才开始遭遇小股抵抗,但这种混乱而无力反抗,在挟万钧之势而来的战车面前,犹如激流中投入的小石块,眨眼已被淹没于硌城战车的洪流之中。
如此缓得一缓,身后的三万步兵也跟了上来,一路纵横的荼安更是豪情冲霄,心中暗道:“当真天助我也,如此大好时机,定要这等贼兵死无葬身之地”,手中长戟一挥,领军狂攻而上。
一路轻轻松松地踏平了敌军的中军营帐,但荼安的心情反而沉重起来,这并不是说敌人的抵挡太过顽强,自军损失惨重,刚刚反过来,是因为敌人太少,少得不合情理,弱得令他暗自心慌。
直到这时,荼安才察觉可能是中了曜扬军的奸计,但同时他也知道,如果这时退兵,只怕军心大乱之下,能平安撤回者十不余一,倒不如一鼓作气地贯穿而过,再者,就不定是东鲁军战力惊人,已成功击溃了敌军,正在追逐屠戮。
人就是这样,喜欢自欺欺人,越着紧在意,便表露得越明显,此刻的荼安便是怀着这种万一的侥幸,企求心想事成,却忘了事实绝不以个人意志而转移的道理,因此,他闯入了一条绝路。
绝路是火海,一道前后不见边际的火墙封死硌城兵马的去路,大火映照下的浓烟中,一队队披戴整齐,刀锋矛锐的曜扬军由两翼杀出,一言不发就投入战斗,如两座大山般同时挤迫挟压着陷入绝境地的硌城兵马。
前无去路,后是残兵,左右两侧箭如飞蝗,刀锋剑锐,一股激愤的热血冲上脑际,瞬即又化为悔恨的寒冰封塞了血脉,直到此时此刻,荼安才不甘心地承认自己中了敌人的奸计,但到这时,悔也无用,怒也无用,唯有死才是真正的解决办法。
战斗在一开始便已结束,胜败则在荼安决定的那一刻便被注定,三万三千名最精锐的硌城兵士,在发觉原来自己已落入敌军的陷阱后,原先积聚的士气与战意一扫而空,想也不想就拔脚逃命。
敌逃我堵,敌退我追,硌城兵马早已没有了战斗欲望,但曜扬军则气势如虹,高举着屠刀斩杀一切可能存在的威胁,对他们来说,敌军是溃逃是不可饶恕的罪行,硌城兵马只可以在死或降中选择一样,不,其实降也是一种比较麻烦的事,还是手起刀落的来得干脆。
没有战斗欲望的战士,其实比绵羊还要驯弱,在曜扬军枪矛并举,刀剑齐下的屠戮中,除了白白流趟干净一腔热血,便宜城下的荒草外,再无其他作用。
在这种全方位的杀戮下,硌城兵马中的老兵们很快就明白了原来逃命是等同于自杀,想通了这一点,他们马上摆正自己的位置,跪地而降。可惜到这时候,也不过是短短的数十息之间,硌城的三万三千兵马,只余不足八千之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