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爸爸猜的特别准,爬进王革命家地穴里的正是赵村长。可赵村长为什么大初六的去爬进了王革命家的地穴,恐怕这得从年前他们那是下了地铁穴之后说起。
年前那次赵村长跟着下了这个地穴,在里面经历了一场生死之劫,回家之后找村长一直在琢磨,难道这真的只是场幻觉?可自己为什么要产生这样的幻?如果这真的只是幻觉,这简直太真实了,他推开水里那扇门清清楚楚的看,看到了老宋。而那间房子他是从来没有见过,他是从来没有见过的,那么怎么会如此真实的出现在自己的幻觉里?如果这真的都是幻觉那么真实的地穴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城里的警察一直没有打电话来,那个骗子老宋还拿着一万多块钱逍遥法外,多等一天,老宋就有可能把那钱挥霍掉,即便以后抓到了他,但要是钱真的没了,那又能怎怎样?
这几天照村长一直在纠结,一直没睡好觉,早晨跟老班扯了个谎,说是村部有活要干,便在仓房里扛了一捆绳子,直奔王革命家。
他记得上次老郑说过,这个地穴有四丈五尺深,自己抗的这梱绳子也不短,应该足够用。于是,他掀开地铁上盖的木板,把绳子的一端拴在王革命家屋里的柱子上。转了转,觉得足够结实以后,便把那捆绳子,直接扔进了地穴里。从怀里掏出一副手套戴上,防止往下爬的时候绳子勒手。拉着绳子,深呼吸了几次,一咬牙,便爬了下去。
刘家镇最深的井也不过三丈,四丈五尺深的深井足足让赵村长爬了老半天。年纪大了不服老不行,终于爬到井里的时候,他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满头满脸的汗水,浑身颤抖着几乎不能站稳。
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慢慢的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手电向四周照射。果然像上次一样,身边不远处边有一处幽暗的隧道口。
轻车熟路,用不着多想,赵村长便进了那个隧道。手电筒的电池是新换的,在隧道里照出一片明亮的光斑。经过几个熟悉的弯道,前面的又是那个宽敞的地方。
照成长记的很清楚,上次就是在这儿,让他产生了幻让他产生了幻觉。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往前迈了两步。
走了两步之后他站住脚,用手电筒照射着四外张望,这次他十分的清醒,在手电筒的光里清楚地看到,在前面有两个黑漆漆的洞口。上次的幻觉来得太突然,她对这两个洞口毫无印象。
他从口袋里拿出半截蜡烛,掏出火柴点燃,蜡烛的火苗,被一阵细微的风吹歪,火苗所指的那个洞口,应该是有通往外界的出口,于是赵村长收起蜡烛继续拿着手电朝着那个洞口走去。一边走,一边侧着耳朵,仔细的听四下里的动静。
隧道里的空气很潮湿,水汽在冰凉的墙壁上凝结成水珠,偶尔会滴落在地面上的石头上,发出清脆抖滴答声。这声音让赵村长想起了年前的时候,自己进城找老宋他们这几个骗子,结果被他们扔进了细河,幸亏张志成把他救了出来。自己刚从冰窟窿里出来的时候,浸透全身的河水便哗哗抖流在地上。在张志成家住下的那天晚上,作梦里都上自己身上在不住的往下滴水,就发出这样的滴答声。
这声音让赵村长有些紧张,但他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便是要寻找跟那次进城有关的蛛丝马迹,他不相信,上次下地穴产生的幻觉是孤立的,即便是孤立的也是这件事目前唯一的线索。他甚至希望再次产生像上次那样的幻觉,他希望从幻觉中,找到一些征兆,更希望这些征兆能给她指引方向。
赵村长慢慢的往前走,在手电筒的光线里四外张望。那水珠滴落的声音越来越急促,仿佛就在赵村长的身边有一条暗流的瀑布,或是下着一小雨。赵村长甚至能听见,脚下有水涓涓流过的声音。
眼看的就要来那个洞口,突然间听见身有人喊,
“爸……”
那声音不大,听上去像是一个孩子,赵村长一愣,赶紧转回头寻声望去。
身后一片黑暗,赵村长用手电筒向后照射,却没发现一个人影。可能是自己听错了,赵村长便转回身打算继续向前走。可刚要迈步,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爸……”
那声音特别的清脆,听上去一定是一个特别机灵可爱的孩子。赵村长再次转身,就在手电筒惨白的光亮里,赵村长对面十几步远的地方,站着一个孩子,看上去特别的小,只有两三岁的样子。
那个孩子圆圆的脸蛋儿,头发乌黑,眼睛又大又圆,两腮上还有两个酒坑,看上去十分的可爱。见到赵村长转身看着他,他咧开嘴,笑了。
这一笑可不要紧,赵村长突然觉得一股冰冷的风从那跟孩子咧开的嘴里吹了出来,直冲他的面门,就在一瞬间便把他脸上的血液冻结,他张着嘴巴,瞪着眼睛,僵在原地,一动不能动。这种僵硬,这种由突如其来的极度寒冷引发的僵硬,一下子便让赵村长想起了泡在冰封的细河里的感觉,这种寒冷让他感到绝望,那是生命渐渐逝去的绝望,那是被一切抛弃的绝望,这种绝望让赵村长感到无尽的孤独,这种孤独让他寒冷,于是寒冷、绝望、孤独,开始无限的循环开来。每循环到一处,并将那里的血液凝结,他甚至听到浑身上下结冰的声音,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因为她已完全麻木。
而眼前那个孩子,却慢慢向他走来,走到他的眼前仰着头看着他。脸上依旧洋溢着微笑,突然他举起一把锋利的刀,那把刀在手电筒的照耀下闪着寒光,那光芒让赵村长感到愈加的寒冷,刺痛他的双眼,仿佛要撕裂他浑身每一寸皮肤。
那个孩子就在赵村长的注视下慢慢地举起刀,慢慢的刺向自己的腹部,赵村长可以清楚的听到,刀尖割破了孩子皮肤的声音,鲜血从他的伤口处流出,滴滴答答的滴在地上,那声音就像刚才赵村长听见的,水滴的声音一般。很快血越流越多,在地上汪成一片红色的湖泊。
那孩子把刀一下子拔了出来,血便喷涌而出,地上那片红色的湖泊迅速的扩张,像是一只肆虐的猛兽,张牙舞爪的抓住赵村长的脚,顺着他的腿向上攀爬。赵村长仿佛听那献血在吱吱的嘶嚎,他们撕扯赵村长的身体,啃嚼着赵村长的血肉。
那个孩子仍旧微笑,伸出另外一只手,塞进那个伤口,在自己的腹部来回搅拌,猛地向外一拽,竟然从中拿出一个血肉模糊的胎儿。那个胎儿还没有断气,闭着眼睛哇哇的哭,他的手脚无力的抓挠着,挣扎着,仿佛要抓住一丝生的希望。那个孩子讲这个胎儿高高的举起,鲜血掺杂着胎儿身上的粘液,是那孩子的胳膊向下流淌,散发着阵阵腐败的恶臭,与地上那个鲜血凝练而成的洪水猛兽,一起撕扯着赵村长,到村长感觉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突然,四处的就角落里传来一阵吱吱的声音,一群老鼠从四外涌来。之所以用“涌来”这个词,是因为它们数量之多,动作之快,像是涨潮的海水,又像是大雨过后,刘家镇东面的山沟里奔涌出来的河水。它们迅速的冲到赵村长的脚下,贪婪的舔食者地上的血液,并且发出兴奋的叫声。
这些老鼠前窜后跳,在那鲜血的湖泊里上下的翻滚,欢快的打滚,并且在迅速的长大,很快,它们一个个的,便很快的从一只只小老鼠变的巨大。它们从地上一跃而起,跳到那个孩子的身上,一瞬间便将这个孩子淹没,最终变成一个由老鼠组成的长满灰毛的肉球。向远处滚去,一转眼便消失在黑暗里,不见里踪影。
地上的以及赵村长身上的鲜血向后退去,也随着那团肉球消失不见。赵村长身上的寒冷也渐渐褪去,他的心脏再一次鼓咚咚地跳了起来。浑身肌肉渐渐的柔软,慢慢的恢复了知觉。而当四肢失去里那阵僵硬的支撑,便一下子瘫软下来,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手电筒从手中滑落,叮叮当当的滚远。那束白亮的光线,便在黑暗中来回翻腾了几个跟头,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那群老鼠和那跟孩子混在一体,变成的毛乎乎的肉球早已消失不见,黑暗中传来一阵声音,
“求求你,让我……让我留下这个孩子吧……求求你……留下这个……这个孩子吧……”
“不行,这个孩子要是留下,我就完蛋了……我会……我会蹲监狱的……我……不行,你必须打掉他,必须……”
这声音再一次冲撞着赵村长的心脏,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好似刚才那孩子手里的锋利的刀,赵村长再一次感到浑身上下撕裂一般的疼痛,让他感到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