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奶奶知道小娟的肚子里怀的不是凡种,但却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于是她在小娟的肚脐眼上拔了火罐,一股红色的烟雾从肚脐眼里喷射出来。于此同时,小娟的肚皮开始一块块的凸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玩命的折腾,小娟这单薄的身子哪受得了这个,早已疼的失去了知觉,双目紧闭,面无血色,奄奄一息。
小娟的肚皮里面的东西,越折腾越厉害,终于,火罐从小娟的肚子上滑落,掉在地上摔碎。而就在大家伙都手足无措的时候,我慢条斯理的捡起一块锋利的玻璃碴,将左手的手掌心划破,献血流了出来,我平伸着手来到小娟的身边,手腕一番,手心向下,捂在了小娟的肚脐眼上。
只见我的手掌和小娟的肚皮之间发出一阵呲啦啦的响声,冒出一股白色的蒸汽,就好似将一块烧红的铁块,扔进雪堆一般。
过了不一会,吱吱的声音消失,那缕白色的蒸汽也渐渐的消散,小娟的肚皮也渐渐的变得如刚才一样平坦。他拧着的五官,也恢复了平静,浑身放松,躺在炕上昏睡过去。
我把手从她的肚子上拿开,我奶奶伸手把小娟的内衣和外衣整理好,让李文利的媳妇抱住小娟的头,李文学抱住小娟的腿,我奶奶拽开已经被鲜血染红的褥子。在炕稍的被褥垛上拿下一条褥子重新铺在炕上,再让他们把小娟放下,扯过一条毯子,给她盖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屋子里的人仍旧在惊讶之中,若是这些事情我奶奶做的,大家都不会如此的惊讶,因为毕竟我奶奶在刘家镇做出马仙这么多年,在大家伙的心目当中,我奶奶神通广大,做出什么样的事来,都很正常。但我只是给八岁的孩子,况且刚才我做的一切,的确离奇。当然李文利的媳妇不敢多问,我奶奶却心知肚明,但惊讶的只是,自从从铁刹山回来之后,我似乎变了一个人,了解东西越来越多,掌握的本领也越来越强,尽管外表还是稚气未退的孩子,但实际上,却像是一个成熟稳重的成年人。
小娟安静的睡着了,李文利千恩万谢,不知道怎么感谢我和奶奶才好。
傍晚的时候,大夫刘振纲坐着大客车从县城回到刘家镇,李文利又请刘振纲给小娟检查了一遍,刘振纲说暂时来看小娟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但毕竟昨天出了那么多的血,要是不放心,最好明天去县城的医院检查一下。李文利点头,有了大客车交通方便,去县城也不是什么费劲的事。
……
再说我和奶奶离开李文利的小卖店回到自己的家。一路上我奶奶都沉默不语,其实我知道,我奶奶已经感觉到,那直至试图破解四方煞魔咒封印的妖邪,已经急不可耐,准备对最后一个十月初八生日的人下手了。那么今天小娟所遭受的,绝对不是最后一次。并且以后的每一次,都只会比这一次,来的更凶猛,更难对付。
可面对这妖邪,我们仍旧知之甚少,只知道它和老鼠有关,至于它什么时候会冲破封印来到世间,会用什么样的办法,如何的祸害刘家镇,这些都是未知的。
“既然每次都有老鼠,这事就该跟老鼠有关,老鼠位列灰仙,不如问问三太奶,求她老人家指点迷津……”我对我奶奶说道。
奶奶点了点头说,
“我也想过了,这几天也一直给三太奶烧香,就想得到一点讯息。但三太奶却没像往常那样,给我一些回复。有可能……她老人家,最近么没在她的仙位上……”
我点了点头,突然我想起了常银花,可转念再想,每次都是常银花施展法术,弄一阵风把我卷走,可现在要主动找她,却不知道该通过什么样的途径。
既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那也只好作罢。不管我们要面临怎样的未来,时间总是一天天的过,却永远不会因为谁或者什么而减慢一秒钟。可虽然我们无法改变时间的进程,却可以改变在这一去不返的时间里,一些事情的因果循环。
邪门的事越来越多,我们都已经分明的感受到了这事情的凶险,不管我奶奶是何等神通广大的出马仙,我的前生今世又有什么样的注定,但这些问题我们的能力总是无法解决的,三太奶可能最近不在她的神位,那么找到常银花来求助,或许是唯一的途径。
我突然想到了那匹驮着我们往返铁刹山的枣红马,我觉得它应该能带着我再次腾空而去,去找常银花。当然我知道它是我的四姨奶送给我奶奶的那个破旧的马鞍幻化而成的,现在就放在我奶奶的柜子里。
我跟奶奶说了我的想法,奶奶也点头答应,因为除了这个,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我奶奶转身到炕稍打开柜子,拿出那个马鞍,上面包裹着的金甲蛇皮上的鳞片,辉映着从玻璃窗投射进来下午的阳光,闪耀着柔软的光芒。
可是,这个马鞍,该如何的菜能变幻成那匹能够腾云驾雾的枣红马?我和奶奶,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仔细把这个马鞍看了个遍。却仍然没有想到任何的方法。奶奶叹了一口气说,
“看来这件事是可遇不可求的,还是算了吧,应该是我们的缘分未到……”
……
吃过晚饭的时候,爸爸和妈妈去了上队东街的姥爷家。村里要筹备一个米面加工厂的事儿,在过年之前就开始张罗,村里有好几处功用的磨坊,里面有石墨和碾子,多年来大家伙磨米磨面,都是用这个公用的磨坊,建起一个机械化的米面加工厂,磨米磨面要收费,恐怕村民们不能接受。所以这事赵村长张罗了半年,却没人敢承包。不过我姥爷对这个米面加工厂,有自己的看法,他觉得这些机械,早晚会取代那破旧老套的磨坊,如果承包下来,必然很有发展。所以今晚他找我爸爸妈妈去,便是商量这件事儿。
于是家里只剩下爷爷奶奶,我们三个人。爷爷是个闲不住的人,整天拎着他那把大镰刀,屋前屋后的干活,一会砍砍蒿草,一会捡捡树枝。年轻的时候,给地主放羊种地,后来又给日本鬼子抓去当劳工,解放以后挨过饿,逃过荒,但无论怎样的日子,都改变不了她喜欢劳动的本性。
我站在院子里,望着西面山头上仅剩的那一缕橘红色的太阳的光,任凭它照在我的脸上。傍晚的阳光已没了日里的温暖,若是在丰收的秋天,这一定是文人墨客们笔下赞美的场景。尽管看上去这红色的夕阳的光,给整个刘家镇镀上了一层金色,可或许这便是一场大的灾难来临之前的唯一的美景。
突然大门响动,我爸爸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进来,我奶奶正端着盆,从仓房里舀了一盆豆子,准备上屋子里挑拣。
“妈,,妈,快点儿,大事不好了,我大舅他……”
见到我爸妈那一脸慌乱的样子,我奶奶便知道出了事,赶紧放下手里的盆,连腰上的围裙都来不及解下,四外看了一眼,没看到我爷爷的踪影,对我爸爸说,
“你爹没在家,不能让大勇自己在家,你背上大勇,咱们赶快……”
其实我奶奶都不必问到底发生了什么,看我爸爸的样子就知道赵村长出了事。于是我爸爸背起我,跟我奶奶一起,一前一后的往东跑去,直奔赵村长的家。
自从前几天刘家镇,被一场冰雨,封冻之后,赵村长出门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年纪大了,骨头不结实,,这一摔不要紧,赵村长便一直躺在炕上,不能下地。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两天可把赵村长憋的够呛。于是看今天天气不错,趁着老伴儿没在屋,他便悄悄的穿鞋下地,在灶坑里拎起一根烧火棍,拄着棍子一瘸一拐的走出了院子,顺着村里的小路一步步的往村部走来。
刚到村部门口的时候,正好碰见我的爸爸妈妈往东街走,他原本想伸手跟我爸爸妈妈打个招呼,可没想到一抬手的时候,突然喉咙发紧,脸上的皮肤紧绷,火烧火燎的疼,呼吸越来越困难,张大着嘴巴,一句话没说出来,仰面朝天的栽倒在地,双手抓住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但他的喉咙似乎被什么堵住,穿不上气来,脸憋的通红。
这可吓坏了我爸爸妈妈,赶紧跑到近前,我爸爸见状,第一反应就是什么东西塞住了赵村长的气管,所以他才呼吸困难,于是他单膝跪地,伸手把赵村长扳了起来,脸朝下,腹部垫在自己那个支撑着的膝盖上,用力的拍打赵村长的后心……
拍了几下,赵村长一阵猛烈的咳嗽,从嘴里吐出一个褐色的东西,我妈妈低头一看,是一个坚硬的土块……
吐出来之后,赵村长终于能呼吸了,紧闭着双眼,大口大口的喘气,我爸爸赶紧把他背起来,来到村部小分队的值班室,放在了那张单人床上……
原本以为只是不小心被什么噎住,吐出来便没什么大碍,可没想到,赵村长刚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