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镇这段时间来发生的所有诡异的怪事,其实都源于王革命的那次离奇的逃进了柳树沟。没人知道他的生死,也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但自从那天开始,刘家镇便经常发生大大小小的怪事。刘家镇的人们都知道柳树沟的凶险,但却没人知道柳树沟里到底有什么。
再后来刘家镇里闹了几次鼠患,这几次鼠患与正常的老鼠却不同,它们大的出奇,大的让人害怕。但这些老鼠却都源自王革命家的那个地穴。再加上这阵子我经常能看到王革命家被一团黑气笼罩,那团黑气便是人们常说的妖气,它来势凶猛,吞噬着王革命家的一切,最终直上云霄。
而深更半夜的我带着大黑狗再次来到东山的小阴坡,藏在灌木丛中,看到的那块大石头上,也升起了一团黑气,那团黑气越来越浓重,将大石头以及在大石头上纠缠的那两段血蛇藤化作大蛇一起笼罩其中。那团黑气迅速的旋转,巨大的吸力卷起了大石头周围许多枯烂的叶子,甚至我藏身的灌木从,都沙沙的向着那团黑气倾斜。那团黑气好似一条龙卷风,吸走了他附近的一切,包括空气。于是我感到一阵的恶心,憋闷喘不上气来。
就在这时,那团黑气向西移动,路过那汪泉水的时候,将泉水吸入其中。他继续向西移动了不远,嗖的一下,钻进了泉眼下游的那个小土坑,一下子便没了踪影。
整个小阴坡又恢复了平静,那些刚才被迫向那团黑气低头的枯草和灌木,再次挺直了腰身。飘在空中的那些烂叶子慢慢的落下。当一切安静,安静的如同淡黄色的月光一样,总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错觉就是刚才什么都没曾发生。
我再次向大石头上看去,那条纠缠在一起的大蛇却不见了踪影。其实我心里分明的知道,这团黑气一定与王革命家那团黑气出于一辙。果然不出我的所料你的小阴坡果然与四方煞那些妖邪有关。而那血蛇藤,竟然被这种黑风卷走,难不成这源于铁刹山的圣物,竟然也与那妖邪有关?
我又躲在灌木丛中悄悄的观望了一阵,确定这小阴坡的一切真的恢复了平静,这才带着大黑狗慢慢的走出灌木丛。我并不知道这黑气来源于哪儿,但我却清楚的看到他从泉水下游的土坑中消失,白天的时候我就清楚的觉得这个土坑不对劲,现在又看到这一幕,我便更坚信了我的想法。
我小心翼翼的来到土坑的旁边,那土坑如白天一样,里面装着些许的泉水,土壤湿润,看起来十分的松软。我在旁边捡了一根细长的棍子,学着白天爸爸的样子,试探着向土坑里刺探。果然棍子能插进很深的一段,再往下就插不动了。相信一定是遇到了坚硬干燥的土壤,,那么如此说来,这个土坑下面便不会存在我猜想中的地洞。
我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那阵黑风就这样钻到哪里去了,于是我站起身来,一只脚站在草地上,另一只脚试探着踩进土坑。而就当我的那只脚刚刚接近土坑的时候,似乎有种力量,一把抓住我的大腿,用力的向下拉,我大惊失色,可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大黑狗看出了我的窘境,跳过来一口叼住了我的衣襟。那股拉扯的力量越来越大,我几乎不能站稳,踩在岸上的那只脚也开始向前滑动,那土炕似乎有着巨大的磁力,要将我吸入他的腹中,成为它的美餐。
那股力量越来越大,我终于站不稳,噗通的一声倒在地上。我的两只脚都已陷入土坑松软的土壤之中,那泥土看似松软,却将我的双腿紧紧的包裹,他继续向下拉我的身体,我趴在地上,双手紧紧的抓住地上的枯草,而在拉扯的力量越来越大,那些枯草被我连根拔起。大黑狗咬住我的衣襟,想我拼命的向外拽,它的力量,却怎能与这土坑的力量抗衡?他的四只脚用力的蹬住地面,但却被拖拽的在地上趟出一道沟来。
大黑狗焦急的哼叫,我也想跟着大声的叫喊,,但我知道这是徒劳的。因为这是荒山野岭,又是深更半夜,怎么可能有人答应?即便是有人听见,等他们奔跑过来的时候,恐怕我早已被这泥潭吞噬,再也寻不见踪影。
我已经毫无办法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祈求,这真的只是我的一场梦。假如我梦醒,这一切便会终结。于是我用力的闭着眼睛,再使劲的睁开,幼稚的想,说不定哪次睁开眼睛,我便再次发现我躺在家里的炕上。可最终我却发现这的确是徒劳的,就算这真的是在我的梦里,我竟然也无法清醒过来。
无法醒过来的梦便如同现实一般的可怕,而最终我们挣扎的精疲力尽却无济于事,我的身体很快便陷入泥土当中,而那只忠诚的大黑狗死也不肯松开他叼着我一斤的嘴巴,最后和我一起陷入了泥土当中。
当我们整个被这泥土吞噬之后,却惊奇的发现我们似乎陷入了一个深邃的空间。我们的身体急速的向下坠落,四周的一切都是黑色的,我们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凭着耳边呼呼的风响来判断下落的速度。我试图伸手向四外抓挠,四外空空如也,我什么都抓不到。
过了一阵,下落终于停止,我的双脚踩到了一块坚硬的地上。四周一片漆黑,我什么都看不见。我不敢动,不敢迈步,因为我不知道前面到底有什么。这时我听见了大黑狗的叫声,果然他就在我的身边。
我蹲在地上顺着她哼叫的声音伸手去摸它,当我摸着它毛茸茸的头的时候一种安全的感觉油然而生,当然,我知道光凭这只大黑狗无法保证我的安全,但在这陌生的孤独的环境中,他就能给我陪伴的慰籍,这种安慰便足以让我感觉到我并不孤独,而安全感便源于这种陪伴。
我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不知该如何是好。我猜测我们已经身处一个深邃的空洞,而这洞到底有多大,有多深,通向哪儿,我们却一无所知。
我听到了滴答的水声,而那水滴一定就溅落在我身旁不远的地方,果然我白天猜测没错,在那个看似不大的土坑下面,果然有一个地洞。
我抚摸着大黑狗的头,我们安静的下来,侧着耳朵听。除了那水滴的声音之外,我隐约的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那声音很远,我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紧接着声音便很快的杂乱起来,有孩子的哭泣声,女人的哀嚎声,男人的叹息声,鸡鸭惊慌的叫嚷声,驴子跟嘎嘎的鸣叫声……
这声音特别的熟悉,让我想起了我刚刚被从柳树沟救出来的时候,便意外的发现我能听到别人听不见的声音,于是我们经常听到像这样杂乱的声音,我并不知道这声音的含义是什么,但这声音,却总能让我心烦意乱。
那声音此起彼伏,却让我越来越烦乱,但我仍旧看不见任何东西,仍旧蹲在原地紧紧的抱着大黑狗不敢乱动。大黑狗也异常的沉默,躲在我的怀里一声不吭。
愈演愈烈的烦乱让我的胸中升腾起一股怒火,似乎有一团火焰在我的胸膛里四处乱撞。我甚至都能听到噼里啪啦的燃烧的声音,这团火炙烤的我浑身疼痛,似乎我的血液即将被蒸发掉,我的骨骼,我的肌肉都将在这团火焰中化为灰烬。
我难受极了,终于忍不住大声的喊了出来,
“啊……”
这喊声在这黑暗的空间里回荡,突然,我的眼前一亮,
“大勇……大勇……醒醒……醒醒……”
这声音特别的熟悉,我知道那是我奶奶。我慢慢的睁开眼睛,挂在我家屋子里房梁上的那盏灯泡特别的亮,他的光芒,刺痛我的眼睛,我赶紧伸手遮住。这才知道原来刚才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
“是不是做梦了??”
奶奶把我从被窝里抱了出来搂在怀里,我点了点头,
“嗯,刚才做了个噩梦……”
奶奶把我搂得更紧,用手抚摸着我的头,轻声的说,
“不怕……不怕,摸摸毛,吓不着,奶奶在这呢,奶奶在这呢……”
在奶奶轻声的抚慰下,我刚才那被噩梦吓得狂跳的心脏终于慢慢的变得平稳,其实我心里清楚,刚才的梦里的一切未必真的只是虚幻的梦,或许那便是另一个世界里的现实。他只是以梦的形式向我传递这样的信息,当然,这并不是第一次,所以我宁愿相信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从奶奶的怀里探出头,四外张望,我在找那只跟着我一起经历了这场噩梦的大黑狗,就让我相信梦里的是现实,那么大一狗是否应该仍在我的身边呢?可我四外看了一阵,却没有看到它的踪影。
“大勇,你找啥呢?”
奶奶见我有些异样,关切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