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奶奶知道这间残破不堪的房子在狂风里顶不了多久,而大地抖动的厉害,我们又无法逃出房门,情急之下只好把我抱在怀里,钻进了磨盘下面那个狭窄的缝隙。而就在这磨坊轰隆隆的倒塌的一瞬间,原以为我们会被掉下来的碎石和房梁埋没,可没想到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突然又安静了下来。
而当我和我奶奶睁开眼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我们身处一个幽暗的地穴之中,四面的墙壁湿漉漉的,脚下的地面满是圆滚滚的碎石,而就在我们的正前方,借着地穴里暗淡的微光,可以看到有一个深邃的通道,我们只能看到前面十几步远的地方,于是那通道黑洞洞的。
我们不知所措,只好沿着唯一的通道向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间前面传来一阵微弱的咚咚的声响。听上去像是两个坚硬的东西在猛烈的撞击,我们都很好奇,这加快了脚步,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而实际上这条通道没有岔路口,即便没有这声音,我们也只能向前走,只能寄希望于前面能有出口。
又往前走了一阵子,前面泛起阵阵红光,温度也在急剧的身高,炙烤着我们的脸。好事,前面是一一个巨大的火炉。
而我们在往前走几步才发现这通道已经到了尽头,走出通道才发现眼前是一片开阔的地方,抬头向上望去整个天空布满血红色的云彩,刚才看到的红光也正源于此。这样的景象十分的奇异,整个天空似乎燃着熊熊的烈火,空气十分的炎热,我和我奶奶很快便汗流浃背。
我们四外张望,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在我们前面地面有一块巨大的突起,像是一个巨大的土堆。我和我奶奶往前走,爬上那个土堆,这才发现声音就来自土堆的后面,而当我们循声望去的时候,惊讶的看到,前面站着三个人,抬着一块巨大的正方形的石板,那石板看起来总有几丈见方,他们三个人抬着石板的三个角,十分的吃力。而那个没人抬的一角,上下的颤动十分的不稳。而这一脚颤动的幅度越大,那三个人抬着就越吃力。
而那石板的下面,是一个像这天空一样火红的洞口,里面燃烧着熊熊的火焰,时不常的会有火球从里面喷射出来,撞在上面的石板上,散射成无数个通红的火炭,四外崩散,落在周围的土地上,嘶啦啦的冒起一阵阵的黑烟。
内三个人越是吃力的将石板向上抬起,那个火红的洞口里的火焰便长高一分,而当他们力气不支石板向下落的时候,下面的火焰便猛烈的欢腾跳跃,火炭向上喷发,像是要将这石板撑起。气氛十分的紧张,看得人胆战心惊。
与此同时,天上那红色的云彩开始盘旋,就在他们三个人的正上方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红色的云彩漩涡深处却是深邃的黑暗,黑红相间,十分的吓人。
我们又悄悄的往前走了几步,仔细的看去,更令我们惊讶的是,这三个人我们都认识。
一个是死在了自家屋子后面山楂树下的包画匠,一个是喝了卤水跳进自己家门前的枯井里的李小军,而另外的那个就是村子里的那个无亲无故的光棍儿三荒子。
我和我奶奶看到这一切,都止不住";啊";的喊出了声音。我和我奶奶清楚的知道,他们的死是因为他们都是十月初八的生日,命里注定,他们前世是和我一样镇压着四方煞的火神的四个儿子。
看见眼前的情景,我的脑海里又闪出而又陌生的记忆,仿佛眼前的一切我都曾经历过。那块巨大的石头,那个吐着火焰的洞穴,天上的血红色的盘旋着的云彩,好似上古时代那场大涅槃日的浩劫,又一次来临。
我开始觉得天旋地转,脚下的土地越来越炎热,我的身体里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横冲直撞,我的肉身我的躯壳仿佛已经无法再将它束缚,或许他再一用力便可以冲破我这世俗的皮囊,腾空而起。于是我身上的皮肤撕裂一般的疼痛,我不禁仰头大声的痛苦的喊叫
“啊……”
事已至此。其实我和我奶奶都明白,眼前那个石板下面洞口,应该就是封印了四方煞的炼狱之门,而他们抬着那块方形的石头,应该就是当年用来封住洞口的地皇女娲的神石。而与我脑海里的记忆完全不同的是,我们当时应该将那块石头盖住这个洞口,并死死压住四个角落,而不是像眼前这样叫他抬起任凭那洞口里的火焰四外的溅落。
难道这四方煞的封印,真的即将被破解?难道几千年前的那场大涅槃的浩劫真的即将来临?
此刻的我和我奶奶已经完全顾不得思考我们是如何来到这里,更顾不得思考地面上是否有我们的亲人在替我们担心,眼前的他们三个人在吃力的将这块大方石抬起,看起来这块石头特别的沉重,那个没人抬的一角上下摇摆,导致他们无法稳定。于是他们只能站在那里,上不去又下不来,抬不走又放不下。
我和我奶奶终于看明白了,眼前的的确像我们猜测的那样,应该就是炼狱的入口,而这块大方石便一定是四方煞的封印。想必那炼狱里的妖邪杀死了这三个十月初八的人,夺取了他们的魂魄,前世他们像我一样,用生命将这块石头镇压,用火焰融化了自己,封住了炼狱的入口。而今生他们的魂魄在妖邪的驱使之下,却又要把这块大石头抬起,将下面的妖邪重新释放回人间……
而他们之所以无法将对块大石头抬起,是因为缺少了我,缺少了我去抬那个剩下的一角,而假如我别被这妖邪想尽办法谋害致死,便凑足了四个十月初八出生的人,我们的魂魄便会在妖邪的控制之下去抬起这块大方石……
这段时间以来,我和我奶奶一直在担心着四方煞的封印,而这一次却第一次亲眼见到炼狱的入口以及封在上面的四方煞的魔咒。我和我奶奶被眼前的一切惊呆,站在那个土坡的上面盯着眼前的一切不知所措。
正在我和我奶奶站在原地呆呆的发愣的时候,咚咚的响声再一次响起,而那声音仿佛就在我的正上方的天空中,又仿佛在那盘旋着的血红色的云层的上方。我们不知道这声音到底预兆着什么,更不知道我们该何去何从。
突然,天空中的血红的云彩开始四外的乱窜,像是被什么东西来回的搅拌着一般,而他们来回盘旋的速度越来越快,突然,噗的一下,那些云彩突然凝固,一动不动,少顷,轰的一声炸裂开来,那声音巨大,让我想起了就在刚才那磨坊坍塌的瞬间。
当天上的那块云彩炸裂,整个世界在哪轰隆隆的声响过后,再一次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我奶奶在黑暗来临前的一刹那,一下子将我抱进了她的怀里。而我的心脏随着这声巨响,猛烈的震动的一下,仿佛五脏六腑即将从我的嘴里跳出,脑海里一阵眩晕,失去里知觉……
……
再说我爸爸,“打拾”测算出我和我奶奶,就在这废墟的位置,可却怎么也找不到我的踪影,而那个刚刚被我奶奶找回丢失的魂魄的刘老七,眼睛上抹的母驴的眼泪的效果还没散尽,听到村民们到处寻找呼喊我和我奶奶的声音,知道这里出了事,便在他的老婆的搀扶下,蹒跚的来到磨坊。
其实他仍旧可以隐约的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他来到那盘石磨旁边,用手指着石磨,告诉我爸爸,我和我奶奶,就在石磨的下面……
尽管我爸爸无法理解他的话,石磨下面一定是坚实的地基,怎么可能藏下一老一小两个人呢?可我爸爸更知道,刘老七一定能看见什么,更不会随便的说谎。
我爸爸犹豫了一阵,转身到一旁,拎起一个小分队员留下的镐头,来到石磨旁边,用力的挥起,瞄准石磨下面根部的土地,猛力的刨了下去……
咚……
镐头深深的陷入泥土当中,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爸爸继续挥动镐头,一下又一下的刨下去,地上的泥土被翻动起来,借着越来越明亮的晨光,我爸爸发现,翻出来的泥土,竟然是黑色的。
但我爸爸顾不得这些,仍旧一下下用力的刨。我爷爷也在一旁捡起一把镐头在另外一侧,使劲的刨了起来。不一会,在飞舞的尘土散尽,我爸爸和我爷爷分别在石磨的根部,刨出了深坑。
石磨的根基被刨松,于是当我爸爸和我爷爷一起摇晃它的时候,它开始晃动。于是我爷爷和我爸爸来到同一面,一起用力,把石磨向另外一面推。
刘老七就站在我们的身边,看着我爸爸和我爷爷在用力的推动石磨,试图将这石磨推到,他不禁低下头,流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