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终于扑灭,可我家的房子已经变成了一堆废墟。当院子里的那些帮忙的人们,看见我们一家四口安然无恙的从废墟里走出来的时候,不禁发出一阵欢呼声。几个与我爸爸相熟的村民们赶紧围上来问长问短。这场大火起得突然,燃烧得如此的猛烈,也很稀奇。不过幸好我的家人都安然无恙。
人群里议论纷纷,尤其是看到我爸爸怀里的我竟然毫发无损,人们都说大勇这小子一定是有神仙护体,他们家接连出了几辈子的出马仙,不但能保一方的安宁,还能保护自己的家人,逢凶化吉遇险为安,这一定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房子彻底的烧毁了,闻讯赶来的张会计说
“老二啊,不如你们一家四口先去村部住吧,回头再组织村里的青壮劳力,帮忙把房子修起来。破财免灾,火烧旺运,事情已经出了,你们也别太着急……”
我把我点了点头,看来也只好如此,张会计赶紧安排几个小分队员分别回家找来家里多余的行李,直接送到村部去。一些,前几天得了病施法治好的村民,心怀感恩之情,纷纷跑回家去卸了自家的门板,又用竹筐装了一些平整的砖头,连拖带拽地弄到了村村长办公室东面的那两间闲屋子,摆上砖头,架上门板,搭出了简易的床铺。我们一家三口住一间,我爷爷独自住一间。
等一切折腾完的时候,天光已经放亮,尽管这一晚上折腾得疲惫不堪可是家人却哪有心情睡觉?我妈妈到院子的压水井里打了盆水,洗了把脸,村部大门响动,住在附近的一些妇女端来了做好的饭菜。我们一家人十分感动,连声道谢。那几个送饭菜的妇女说,
“不必和我们客气,你们一家子为村子里做了这么多的好事,我六姑活着的时候,谁家有个大事小情儿的,求到她的头上,她从来不说一个不字,大勇,这孩子虽然只有八岁,前两天也救了那么多村民的命,我们家的爷们儿要是没有大勇的话也早就病死了,我们感恩还找不到门路,送点饭菜那算个啥……”
天光大亮的时候,我妈妈去村里的小学上班,她的工作一向认真积极,天大的事他也不会请假。我爸爸和我爷爷回到西面的家里,去废墟里翻动一些仍旧能用的东西,昨天还是好好的一个院子,如今却满目疮痍,到处都是焦黑的烟熏的痕迹,房子已经坍塌,院子里弥漫着一股草灰的味道。
其实回来寻找东西是一方面,我爸爸绕着房子前前后后的勘察了一番。因为他觉得这火起得太过突然,一定是有人捣鬼。
其实我的心里隐约的觉得,这事肯定跟李文学有关。如果不是着了这场大火,我还一时半会儿都无法想明白,昨天白天的时候在李文学的屋子后面的窗子底下,听到了白胜利和李文学的说的那些话的意思。可大火就这么突然的来了,让我心里一直猜疑的那些事儿一下子明朗起来。
“难不成,这火是李文学放的?”
我心里暗自嘀咕,但是其实我心里清楚的很,李文学与我们家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甚至我们还多次帮他,救了走失的他,他的媳妇白小娟那几次无缘无故的生病,若不是我奶奶和我前去帮忙,这对甜蜜的小两口,恐怕早已阴阳相隔。所以李文学完全没有放火烧毁我们家的理由。除非……
“除非…除非他是想存心弄死我。。。”
冒出这个想法,我把自己吓了一跳,当然,我也不愿意相信我的想法就是事实,不过只有这样白天我在窗跟底听到的那些才能捋顺逻辑。那么假如一切真的如我所猜想的那样,他们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白胜利到底对我家有怎样的仇怨才能值得他怂恿李文学痛下杀手?而李文学为什么如此听他的?
若想知道一切的真相,就只有找到李文学问个明白,想到这儿,我谁也没跟谁打招呼,独自一个人往村子东面走去。我要去找李文学,当面问问他到底是不是他干的,又是为了什么?
当我来到李文学家小卖店的时候,才发现李文利坐在屋子里的柜台后面,我心里知道,自从李文学和小娟结婚以后,李文利就把这个小卖店交给他们来打理,李文利坐在这里卖货的时候,大都是因为他们俩不在家。于是我往前走了两步,抬头问道,
“文利大伯,我文学叔呢?没在家啊……”
李文利见是我,便赶紧从柜台里走了出来,蹲下身子捧着我的小脸儿,
“呦,是大勇这孩子呀,哎,你这孩子果然是有福,听说你们家着了那么大的火,房子都塌了,你们一家人全都安然无恙,别人不知道,大伯我心里清楚,你一定是继承了你奶奶的本事,保佑你们一家子人呢……”
我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我这样一个八岁的孩子说起这些,但我看的出来他有心事,于是我看着他的眼睛继续问道,
“文利伯,我文学叔呢?去哪了?”
我的话音刚落,李文利的眼神有些躲闪。言语变得支支吾吾结巴起来,
“啊……文学……他……他们俩早上的时候就回下队娟的娘家去了,说是……说是要回去住几天……”
我点了点头,心里有了数。如果是往常说来,前阵子村子里闹病,老白在那场病中死去,只剩下白小娟儿她娘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所以他们俩常回去住两天陪陪她的老娘,也是理所当然的。可如今不同,在我看来,这是一个节骨眼儿。我们家昨晚遭了那场大火,李文学是我第一个怀疑的,他在这时候去下队住,要么是在躲避着我,要么是想离那白胜利更近一些,方便他们再谋划事情。
我辞别了李文利,沿着小路一路往西,打算去下队的小娟儿她娘家。一路上心里思绪万千,其实顺着村部往西走,沿途的三荒子家、王革命家都已物是人非。而当我走到我们家东院李华山家的时候,突然恍然大悟……
三荒子、包画匠、李小军,这三个人已经死了,他们都是十月初八的生日。在年前的时候,我曾多次遭遇危险,差点送了小命儿。后来这些危险的事情转移到白小娟的身上,他也经历了各种坎坷,遭遇了几次生死,若不是我和我奶奶出手相救,恐怕现在早已和李文学阴阳相隔了。而我和白娟也都是十月初八的生日,按照四方煞的传说,那些被镇压在下面的妖邪,只要凑足了四个十月初八出生的人的灵魂,才能启开四方煞的封印,重新闯入人世。而且镇的村子里一直闹百鬼夜行,阴气四溢,我们知道是王革命企图吸取大量的阴气,增加自己的力量直接冲破四方下的封印,将那些妖邪从炼狱里释放出来,我们便一直费尽心思的与之争斗,却一时间忘了,冲破四方煞还有杀死最后一个十月初八的人的方法。
这样想就明白了很多,难不成李文学放火只是想烧死我,而我死之后,凑足了这四个十月初八的人,那些妖邪便不会再盯着白小娟了……
虽然疯疯癫癫的好几年,但这大半年里人人都能看得出他对白晓娟一往情深,为了白小娟她肯做一切事情,如此说来,他这样做,便合乎了逻辑。可问题是这四方上封印的传说他是怎样知道的?他是如何知道需要四个十月初八的人死去的灵魂才能化解呢?难不成是白胜利告诉他的?那白胜利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带着这些疑惑,不知不觉之间就到了白晓娟的娘家。大门并没有关着,我迈步走进了院子。白小娟她娘正在院子里端着簸箕,稀里哗啦的簸着苞米粒,见我来了,赶紧往出迎了几步,
“是大勇啊……你咋来了,快进屋……”
……
走到屋子的时候发现,果然炕上躺着正在睡觉的白小娟,她头上扔就粘的那块纱布,纱布上面隐约殷出血迹。可屋子里却不见李文学的身影,我转身问白晓娟他娘,他娘说大早上,李文学和小娟回来之后,小娟躺在炕上睡着了,李文学说要去白胜利家买些药回来,这一去就是小半天儿,到现在还不见踪影。
我暗自点头,心里明白,果然这事情与他们俩有关。我转过来,我看了看躺在炕上的白晓娟,他的伤口就是那次大客车翻车的时候撞的,按理说早应该好了,可现在仍有血殷出来。
我抬头看了看小娟,她娘说,
“大娘,我想看看我小娟姐头上的伤,行么?”
小娟她娘听说我要看小娟头上的伤口,便十分纳闷儿,不理解我其中的意思。但在他以及很多刘家镇村民的心里,我和我奶奶一样,神通广大。所以我要给小娟看伤口,是一件好事,没准儿就像我那天晚上在家里用银水桶驱散阴邪毒气,给村子里人治病一样,治好他的伤口呢?
想到这儿白小娟她娘连忙点头答应,走到熟睡的小娟在跟前,轻手轻脚的,揭开粘在他头上的那块小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