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洗了个手就走到兰宁对面坐下,饭桌上两人没什么交谈,只专心吃自己面前的菜。兰宁虽然没问,但心里觉得这个蔬菜比她平时吃到的都要好,难道这里的蔬菜还是特供的?
这么想着她又决定多吃几口。
吃完饭后兰宁坚决不洗碗,既然饭是她做的,洗碗的工作自然应该言儒语来承担。
言儒语也没说不洗,只是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楼上走:“我早上开了几个小时的车,有点累了,先上去睡个午觉,碗放到那里吧。”
兰宁:“……”
好吧那就放到那儿,反正这又不是她家。
她提起自己的行李,也往楼上走:“我的房间在哪儿?”
言儒语侧头看了看她:“你随便选间自己喜欢的吧。”
兰宁哼了一声,随便打开了一扇门,是书房。
……
书房如言儒语所说,同样摆着很多的书架,但比客厅的要低调许多。
她朝里面环视了一周,把书房门关上。往里走了几步,她在另一扇门前停了下来,正准备把门打开,言儒语漫不经心的声音便从身后传了过来:“这是我的房间,如果你想跟我住一间房的话,我也没关系。”
兰宁:“……”
“不要脸。”她低声骂了一句,去开对面的一扇门。这次是卧室,没错。
“我就住这间了。”兰宁在门口看了一阵,就提着行李进去了。房间很大,采光也很足,里面还有一张看起来就超级柔软的大床。兰宁走到窗户边,往外眺望。
满山的树木一直绵延到远方,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一片鲜翠的绿。
“这里还真的不错。”她从窗口走回来,开始收拾东西。这里应该定时有人打扫,家具上都干干净净,见不着什么灰尘。
她简单整理了下行李,也有些疲倦地在床上躺了下来。早上起来得太早,虽然来的时候在车上睡了会,但还是有些困了。
就先睡个午觉吧,下午再来催老师写稿。
这一觉睡醒的时候,已经快要四点了,兰宁心惊肉跳地弹了起来。四点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再过一会儿就能吃晚饭了,吃了晚饭,休息一会儿就可以睡觉了,于是这一天,就这么荒废了!
她咚咚咚地从楼上跑下来,脚步声在过于宽敞的屋子里听来有些渗人。
到了客厅,她第一眼看到的,是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餐桌。中午堆在那里的碗已经洗了,没吃完的菜也被收走了。
看来言儒语是已经起来了?
她迈下最后一级楼梯,四处看了看。
言儒语坐在落地窗前的桌子旁,面前摆着一个笔记本电脑。落地窗外是一片修剪整齐的草坪,他的影子浅浅的映在窗玻璃上。
兰宁不可思议地张大了眼睛,他竟然在主动写稿?莫非他真的是来这里找灵感的?
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站在言儒语身后朝他的电脑屏幕瞄了两眼。
“你这样站在我身后,是想偷看我的稿子,还是袭击我?”言儒语没有回头,但很显然他已经察觉到了身后的兰宁。
兰宁撇了撇嘴角道:“我只是不想打扰到你罢了。”她说着又瞄了一眼他的电脑,确定上面打开的是word文档后,勾着嘴角道,“那你慢慢写啊,吃晚饭的时候我叫你。”
午饭她特意多做了一些,就是想着晚上可以直接热热再吃一顿。虽然言儒语在看到桌上的菜色后诸多不满,但终归是吃了下去。
收拾干净碗筷后时间还比较早,兰宁逼着言儒语继续去写稿,自己却有点无所事事。别墅里虽然有点事,但她也不知道有没有信号,而且电视好像也没什么好看的。
她逛了逛客厅的书架,在琳琅满目的书中挑了一本曾经没看完的,拿出来继续读。
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环境真的特别适合读书,兰宁挑战过几次的书,这次竟然顺利地读完了。夜幕已经完全降下,兰宁透过玻璃窗往外看了看,漆黑的夜空中,竟然能看见满天繁星。
城市里已经很难见到这么多星星了,她把手里的书放回书架,打开门走了出去。
四周的树林黑漆漆一片,看着有些阴森可怖,兰宁就站在别墅的落地窗前,不敢走出被光照耀的范围。
她在草地上躺下来,仰望着漫天的星河。
中学的时候星座在同学中狠狠流行了一阵,兰宁也跟风特意去记了各个星座的图案,可现在她仔细一回想,才发现只有北斗七星的图案在她的记忆里留下了浓重的一笔。
她还在努力辨别头顶的星星,言儒语已经不知不觉走到她身边,低头看着她:“你就这样躺在这儿,也不怕被狼叼走?”
他冷不丁传来的声音吓了兰宁一跳,兰宁“呀!”的叫了一声,从草坪上坐了起来:“这里还有狼?”
言儒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山里有狼很奇怪吗?”
“可这里是开发区啊,不可能还有狼吧!”
言儒语嘴角挂着点笑,也在草坪上坐下,然后躺了下去。
兰宁看着他优哉游哉的样子,警惕地环顾了下四周的树林。周围很静,只有虫鸣声和偶然风过的沙沙声,但刚刚被言儒语那么一说,她总觉的下一秒就会有狼从树林里冲出来一样。
“到底有没有狼啊?”她撞了撞言儒语的手臂。
言儒语看着头顶的星空,浅笑着回答:“你不说开发区里不会有狼吗?”
兰宁的眉梢动了两下,她觉得幸心老师这么人嫌狗憎的,有狼也一定是先叼他。如此宽慰了自己一番后,她重新在草地上躺了下来。
她的头就挨着言儒语的头,隔了大概两个手掌的距离。
言儒语微微偏过头,看了她一眼后,又收回目光。
“你会认星座?”兰宁看着夜空中的星星,问身边的言儒语。
言儒语反问道:“你会什么认什么星座?”
兰宁抬起手,指了指几颗星星:“北斗七星。”
言儒语笑了一声:“北斗七星东南方是牧夫座,南方是狮子座。”言儒语说着也抬起手,在空中比划了两下,“牧夫座、狮子座和室女座最亮的三颗星星,组成了一个三角形,就是春季大三角。如果再加上旁边猎犬座的常陈一,就成了春天大钻石。”
“噗,大钻石吗。”兰宁跟着他比划了两下。
言儒语收回手,淡淡地道:“因为连线之后的图形很像一颗钻石。”
“哦,好像是有点。”兰宁侧头去看言儒语,言儒语也正好侧过头,和她的目光相撞。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兰宁的手停在半空中,有些僵硬。
……卧槽这个距离,稍微把持不住就会亲上去啊!
兰宁猛地收回手,从草坪上坐了起来。
“咳咳。”她干咳了两声,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时间不早了,我去睡了。”
言儒语的目光慢悠悠地落在她的手表上,嘴角几不可见地翘了翘:“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想问了,你买的这个是和我的情侣手表吗?”
他说着把左手抬起来,微微抖了抖袖口。
同样的大表盘,金色表面,黑色皮带,连牌子都是一样的。唯一的区别在于,他的是男款,她的是女款。
兰宁:“……”
这绝对是一个巧合。
“这款是经典款,很多人都戴的,呵呵。”兰宁爬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我回房了,晚安。”
言儒语听见开门的声音,也对着头顶的星空道了声:“晚安。”
这个晚上兰宁睡得非常好,就连梦里都是满天的星河。
第二天清晨,她在鸟鸣中醒了过来。天空刚露出个白肚皮,晨光熹微。
兰宁打了个哈欠,爬起来去浴室洗漱。出来的时候,她把束发带摘下来,顺手想拿起放在一旁的手表,手却在碰到手表以前,停了下来。
“你买的这个是和我的情侣手表?”
言儒语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兰宁恶寒般的打了个抖,还是把手表戴上了。
这块表她很喜欢,而且也是她花了不少钱买的,不能因为他一句话,就束之高阁。
收拾好自己后,她便楼下走去。客厅里空无一人,言儒语似乎还没有起来。兰宁想了想,推开门走到了别墅外。
外面还带着些凉意,但空气十分清新,兰宁深深吸了一口,感觉整个人都被洗涤了一样。她伸了个懒腰,做起之前学会的伸展操。
言儒语下楼的时候就看见她正在外面做操,她不上班的时候头发都是披下来的,修剪得整齐的及腰长发,从后面来看还算是个有杀伤力的背影。
他也推开门,走到她身边,配合着她的动作开始做操:“原来你也会做这套操?你不是说这是广播体操吗?”
兰宁侧弯腰的动作卡壳了一下,差点没把腰闪到。她看着身边正在做操的言儒语,微微蹙眉地道:“你怎么走路老是没有声音,你是属猫的吗?”
言儒语一边做操一边回答她:“是你做操做得太专心吧,话说回来,你真的不是暗恋我吗?和我买同款手表就算了,连做操都要跟我学。”
兰宁:“……”
老师你的自我感觉太好了吧,你是真不知道自己多遭人嫌吗?
她在心里呸了一声,又跟上言儒语的动作,继续做操:“那款手表是在认识你之前买的,我还怀疑是你故意和我买的同款呢。还有这个操,你不是说在网上很红吗,我难道就不能学?编辑的工作也需要每天对着电脑,更惨的是还要遇上你这种糟心作者,不跳个操来缓解情绪,就要出去报复社会了。”
言儒语一笑,问道:“你不是在打沙包吗?打沙包都不能缓解你的情绪?”
“健身房我哪有时间天天去,这个操随时都能做。”
“哦,既然我推荐给了你这么好的东西,待会儿的早饭就你做吧。”
兰宁:“……”
这个操又不是你发明的!待会儿她就算回房间吃饼干,也不会去做早饭!
一套操做完后,两人都没有立刻返回屋里,似乎是留恋外面清新的空气。树林的鸟片刻不停地鸣叫,叽叽喳喳交织在一起,仿佛一首春天的奏鸣曲。
兰宁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挽到耳后,转身准备往屋里走:“我先进去了。”
“等等。”
言儒语叫住她,兰宁的眉头一跳,转过身来恶狠狠地看着他:“我是绝对不会做早饭,你自己看着办吧。”
言儒语看着她沉默了片刻,轻笑出声。
兰宁被他笑得莫名其妙,笑什么笑?老师你的笑点也太独特了吧。
言儒语嘴角仍是抿着点笑,沉默地走近她,慢慢抬起右手抚上她的头发。
这个动作太过暧昧,仿佛下一刻他就会顺势把她揽进怀里一样。
兰宁的心猛地狂跳起来,每一声擂鼓般的心跳声,仿佛都清晰可闻。
风又从树林深处吹过来,带起一片沙沙的声音。言儒语额前的黑发也被风吹动,他微微勾了勾嘴角,从兰宁的发间拿起一小片树叶。
“有树叶掉在你头发上了。”
兰宁:“……”
就一片树叶你需要搞得这么唯美吗!
“可是你脸为什么这么红?”言儒语打量着她的脸色问。
兰宁:“……”
她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回屋了。
言儒语跟在她后面进了屋,见她气冲冲的样子,好心情地笑了笑道:“行了,我做早饭就是了,何必这么小气。”
兰宁:“……”
我[哔——]。
言儒语说做早饭,就真的走进厨房开始准备了。兰宁见状也从楼梯上下来,走到沙发上坐下,等着吃饭。
言儒语用面包片和蔬菜、火腿,做了好些三明治,全都是一口大的,接下来就煎了两个鸡蛋,铲起来放进盘子里。
“你要牛奶还是果汁?”他抬起头,问坐在客厅的兰宁。
“果汁。”兰宁回答。
言儒语转过身去榨果汁,装在杯子里刚好两杯的量。
“好了,过来吃吧。”他把早餐端上桌,招呼兰宁过来吃饭。
兰宁看了看盘子里的小三明治,有些惊喜:“哇,这个好可爱。”
言儒语道:“不用这么惊讶,金牛座就是这么心灵手巧。”
“……金牛座不是好吃懒做吗?”
“这矛盾吗?高手总是不轻易出手的。”
兰宁:“……”
她还是安静地吃饭好了。
早饭过后她主动承担起了洗碗的工作,言儒语被她赶到窗边,对着面前的word出神。
“老师,你别发呆了!我明天必须拿到稿子!”兰宁洗完碗见言儒语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连头发丝好像都没动一下,气急败坏地朝他嚷了一声。
言儒语侧头看了看她,气定神闲地问:“明天周一,你不用上班吗?”
“明天主编给我放了一天假,当然,如果我明天收不到稿,这个假期可能会无限期延长。”兰宁说到此处,不免有些心疼自己,“所以拜托你快点写稿好吗!”
言儒语微微扬眉:“你拜托人就是这种语气?”
“这是贬义的拜托!写稿是你的分内之事,你的工作!”
“如果中午的菜色让我满意,我的工作热情可能会高一点。”
兰宁:“……”
她好生气哦,但还是要保持微笑:“知道了,午饭我会做,你可以开始写稿了吗?”
“好吧。”言儒语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模样,终于开始写稿了。
兰宁:“……”
她忍。
言儒语写稿的时候,兰宁就一直坐在旁边看书,这里的书很多,总能找到一两本感兴趣的。看到十一点,她就轻手轻脚地开始做饭,生怕大声一点就会吓跑言儒语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灵感。
她还是做了三菜一汤,但没有一个跟昨天重样的。而且做的时候也比昨天花了更多的心思,卖相上来说也更上一层楼。
“老师,你的工作热情高一点没有?”兰宁朝言儒语笑了笑,不是她王婆卖瓜,她认真起来做的东西,她还是有点儿自信的。
“嗯,看上去比昨天好多了。”言儒语拿起筷子,尝了尝,“味道还不错,不过大半是因为食材很好的缘故。”
“呵呵。”兰宁回了他两个字,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吃饱喝足之后人就开犯困,言儒语和昨天一样回房睡午觉了,兰宁洗好碗,也跟着回房午睡。怕自己睡得太久,她今天特地设了闹钟,两点的时候准时爬了起来。
她先去敲了敲言儒语的门,发现里面没反应,才朝楼下走去。
和昨天一样,言儒语已经坐在桌前写稿了。看来灵感来了,真是挡都挡不住啊。
她依旧轻手轻脚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准备找吃的,然而自己特意留到下午吃的布丁,不见了。
她又在冰箱里扫视了一圈,确认她没有看漏,布丁真的不见了。
兰宁的心情顿时不美好了,这个屋里只有她和言儒语两个人,现在布丁不翼而飞,凶手肯定是言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