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说道:“康得十五年,先王在位的时候,有过一场大的洪水,那一次,死了不少人。”
“那次是如何处理的?”我迫不急待问道。
他想了想,说道:“先王进行祷告,感化了上天,洪水方渐渐退去。”
我一听这话,心里凉了半截,又问道:“那你们这里做了什么措施没有?”
他点了点头,说道:“是有些。”
我心里大喜:“快说出来。”
在老城主回忆中,结合了现在的具体情况,很快便制定出一套方案,此方案派人抄出各份,送至有可能发生洪灾的地方,然后又派了五百兵,赶过来支援。
一切吩咐妥当后,我与城主又冲到了现场。
这里的百姓暂时被移到安全的地方,只见河堤旁,士兵们正忙着加高堤坝,水势仍在上涨。狂风大起,一个巨浪打来,几名士兵被卷进浪中,挣扎几下,竟不见了踪影。我心中大骇,忙冲上前去,跑到那几人位置,加高河堤。
“王,太危险了。”蓝艳在我后面喊着。
我不理她,兀自垒着麻袋。旁边的士兵看到我的举动,愣了一下,便要过来帮忙。我看着他们吼道:“守好自已的位置,不要掉以轻心。”
他们这才作罢。
天暮沉沉,狂风肆虐,那泛滥的水翻腾着想要溢出,那巨浪,时不时的偷袭一番,士兵们都累了,我下令,换上一批精力充沛的士兵。
受灾的百姓们,被集中到一起,统一发放粮食,省得难民流入别的城中。这一切的一切,均被实时记录在案,誊写数份,送至各城,令他们加以借鉴,万一有了灾情,也不至于手足无措。要知道我的精力有限,不可能各处都能兼顾。
傍晚,雨终于停了,人们均露出了笑脸,可是我看了看天,并未放晴,远处乌黑的云层正随风向这边移动,我叹了一口气,看来后面的任务还很艰巨。
令大家不要掉以轻心,趁现在,赶快加高河堤。
我又去向那老城主请教,他听了我描述的情况之后,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这比起那年洪灾,严重了许多,老臣……实再无力。”
这个答案,令我沉默了一下,对于治水,我并不在行,当看也仅是粗略了解了一下,因为水漓国很少有灾难,所以这些并不是我学习的侧重点。
入夜,果真如我猜测一般,大雨如注,豆大的雨滴已经开始夹杂着蚕豆大小的冰块,打在人的身上,有些疼。我草草吃了几口饭,又冲入雨中。
河堤已经加得很高了,如此下去,总不可能无限的加高,这可怎么办?
在我呆愣之际,又是一个巨浪,离我不远处,卷走两人。看那里有破堤之意,我顾不得多想,冲上前去,抬起沙袋便垒了上去。后面的蓝艳忙调配士兵前来支援。一个巨浪迎面扑来,我来不及反应,便在旁人的惊呼中将我卷了起来。
那一瞬意,凉意扑面而来,冰水夹杂着泥土的腥气灌入我的口鼻、耳中。我只觉得身子已离地,根本就来不及挣扎便被卷入其中。我这才发现,不论你多么强大,在自然灾害面前,都显得无比渺小。那扑天盖地的阵式,让人无法抵御。
外面的嘈杂声隐约透过水传入我脑中,一个有力的双臂迅速揽住我,以无法撼动的力量,生生的将我从这水中拽了出来。他用着自身的坚定信念,告诉自已绝不妥协,没人能从他手中夺走他认定的人儿,除非他自愿放手。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当你临死之际,有那么一个人,将你从阎王殿中拉了出来,让你产生一种全身的依赖,仿佛是你的巨大靠山。对于你来讲,这个人在这个时候就是神。帮你和死神抗争的神。
意识渐渐回到我的脑中,刚刚所经历的都那样真实,无孔不入的寒水仿佛还在袭来一般,我的身子瑟瑟发抖。
“沁儿,别怕,朕在身边。”一个温暖的低语,有力的灌了进来。
我睁开眼,先入目的便是银白色的面具,这一次,我竟发现这面具闪头温暖的光,在烛火的照耀下,让我寒彻的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冷么?”他看到我醒来,低声问道。
我这才发现,锦被下的我们,未着寸缕,他紧紧的抱着我,不容我挣扎,温暖的真气,缓缓的流入我体内。原来,他是用着自已,来给我取暖。
“够了,不要再消耗你的内力了,我不冷了。”我说道。
他起身,端过桌上的一碗药,递到我嘴边。我听话的张口一饮而尽,体内的寒意又驱散几分。他的手臂紧揽着我又躺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我意外的问,他现在不是应该在圣国吗。
“得知你这里下暴雨,我便赶了过来,待到了王宫,才发现你跑到这里了,就马上赶向瑟城,到了瑟城,城主说你在堤坝旁,所以我又赶了过来。这次,一赶过来,便发现你不要命。”他一反之前的简洁,啰嗦了一大堆。
我抬眸看看他,软声说道:“我知道错了。”在这个时候我才真正的意识到,一向坚强的我也是多么的惧怕死亡。
他瞪我一眼,问:“你还知错?你可知刚才的危险,若朕晚来一步,你的小命就没了。”他说着,不由的收紧了手臂。
我咬咬下唇说道:“是我没注意,下次肯定不会掉以轻心。”
他低吼道:“笨蛋,这根本就不是注意不注意的问题,而是你的方式,就不对。”
“不对?”我抓住关键的词,自动忽略最开始的那两个字。
“你这堤已经加到如此高度,已经不牢固,若水势再大些,整个堤便会被冲垮,大家一起完蛋。”他没好气的说道。
“那怎么办?”我有些傻眼。
他对着我的红唇咬了一口,无奈说道:“真是令人放心不下的小东西。”
他松开我,坐起身,拿过一旁的衣服穿了起来,极度优雅,令我不由的想起那令人绝望的痛苦场面,他也是这样优雅的穿衣,不过现在的心境之于那次,却完全的不同。从未想过,我们的关系,会成这个样子。
锦被向下滑落,我下意识的向上拽了拽。
他哑然笑道:“你身上的哪一处朕没看过,现在才来害羞?”
我不悦的瞪了他一眼。
他拿过一旁干爽的衣服,看架式好像要帮我穿一般。我忙伸出一只手,将衣服抢了过来。
他但笑不语,突然点了我的穴,我便浑身发麻,一动不动。
“沁儿乖,就这一次,让朕感受一下为夫的滋味。”他轻哄着,拿起一件衣服,将锦被缓缓的揭开。
这个家伙。亏我刚才那么信任他,我咬牙切齿,在心里早将他千刀万剐。
衣服穿戴整齐后,我的脸早已成了一个红透的苹果。他大笑,将我拉到桌旁,指着上面的一张纸,说道:“现在商讨一下吧。”
我看向桌上的纸,原来是一张瑟城地图,甩开心中杂念,抬头问:“你有什么好办法?”
“如今之际,也唯有引流了。”他看了我一眼说道。
“引流?”有什么东西快速在我脑中闪过,却抓不住。
他点头道:“以你的办法下去,如果雨不停,破堤是早晚的事,所以还不如给堤开个口,将多余的水放出来,如此,损失的不过是一块地方。”
我看了看地图,说道:“我们要讨论,牺牲哪个地方是么?”
“不错。”他中肯的说。
“可是,哪有地方承载得了那么多水呢?”我担忧的问。
“看此风向,雨不会照此一直下,再说,当水泄到堤坝下的时候,便不会再泄了。”他简短的说。
我瞬时明白了他的意思,看向地图,只见堤坝南侧的一个村庄,地势成一个盆状。我马上指向这里看向他。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这个地形,水流进来后,不会轻易再流向别处,真是好计。”我喃喃自语。
“沁儿果真厉害,一点就通。”他拍了拍我的肩。
“马上开始实施。”我两眼放光,顾不得他话中的意思,站起身向外走去。
迅速派人转移那村中百姓,然后领了三百士兵前去破堤。
当城主将百姓移完后,已经是第二天的正午。我与皇甫炎已经一夜未睡。我却并未感到一丝疲累,只觉得精神异常,是啊,终于看到希望了。
大雨仍是没有一丝要停的迹象,劈啪的打在我们身上。一颗绳索拴在了破堤处的沙袋身上。皇甫炎的九大侍卫这次破天荒的没有隐在暗处,而是护在了我的周围。
所有人都远离堤口,只待一声令下,便可以拽动绳索,引流而下了。
就在此时,离我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惊呼。我们回过头,发现堤边高浪迭起,已经有三人被卷至水中,那里的沙袋,就要破口。
坏了,若是那里成了口,再引流可就没用了。而我们这些人,全部要丧命于此地。来不及多想,我飞身便赶了过去,按住那将倒的沙袋。皇甫炎随即将沙袋向上垒了一层。我回头吩咐派兵在这里守住,却不妨身后一个巨浪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