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监国利落的说:“臣领旨。”
我点点头,匆匆离去。
片刻,我便在赶往岩城的路上了,这次蝗灾,我是定然要去的。若是平时,派李监国或别人灭灾,都是可以的,但眼下水漓国正是缺粮的时候,再闹了蝗灾,还未解决的一大难题更是雪上加霜了。
为何今年灾情频出,莫非真是我发动战争的原因?老天的惩罚吗?皇甫炎失踪,泽病了,水漓国闹灾,天啊。
不,我随即否定了自已的想法,岩城的空气较干,在水漓国闹洪灾的时候,那里还有些偏旱,现在时值秋季,又是闹蝗灾的季节,没什么可意外的。
一个不稳,我未抓紧缰绳,身子不由偏在一边,马上就要从马上掉下来。
“王。”蓝艳惊呼。
一个有力的手臂揽住我的腰,迅速将我捞了上来,一个眩晕,我便落入了别人的怀中。
是个男人的胸膛,很温暖。我下意识告诉自已,随即,便被自己吓了一跳,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莫不是我渴望男人了?
“王,没事吧?”蓝艳焦急的开口问道。
“没事,刚才走神了。”我稳了下狂跳的心神说道。
“李寻,谢谢你,停下来,我们休息一下,继续赶路。”我有些疲惫的说道。
“女王不必多礼,不若……草民与女王共乘一匹马,这样女王也好想国事。”他犹豫着说道。因为我是王,他可能似乎觉得有些不妥。
我也愣了一下,倒不是因为这个。曾经,泽一向是这样的,我在他怀里走神,而他专注的赶路,温暖的臂弯为我构成一个安全的堡垒。
“不,不用。”我回过神,淡淡的拒绝。再没有一个人,能像泽那样守在我的身边。我不允许任何一个人,以着相同的方式来伤害我。
李寻什么都没说,勒紧缰绳,扶我下了马。我们三人饮了水,便又继续赶起路来。这次,我什么都没想,凝下心神快速向岩城奔去。
当我们到达岩城的时候,三个人几乎成了泥人,现实顾不得我们去清洗干净,眼前的景色早已令我们惊呆了。
只见黑压压的一片,像乌云一样,它们嗡嗡响着,所到之处,粮食皆成一片荒芜。我当场便傻了眼,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景观?我印象中的蝗灾,仅是许多虫子在田间跳动,从没想过会是如此规模的。
“天哪。”蓝艳不由自主的说道,言语之间,有着一丝恐惧。
不得不承认,我根本就没有治煌的办法,这不像打仗,这是一个对我来讲完全陌生的领域。
“王,我们先去找当地官员。”一旁沉默的李寻突然说道。
“对,抓紧时间。”我回过神,向城内奔去。
当我们进了城之后,微胖的城主正在分配任务,组织人们去抓虫。当他看到我们的时候,微愣了一下,说道:“你们是?”
蓝艳上前一步,出示令牌,城主看向我,大骇,俯身便要跪下。
“进去再说。”我低声道。
他随即领会的将我们让进屋内。眼下,还是不要分人们的心神,先让他们去抓蝗虫,待我们想出办法再说。
岩城城主府内,花草假山、朱漆粉浆、雕栏画杆,雅致朴素,却不显奢华。我的心里不由肯定,这是一个合乎要求的城主府,不管他是一个怎样的人,但从表面上来看,他还算是规矩的。
城主郭和翔小心地将我们引至前厅,下人马上将茶水端了上来。
那郭城主一看我坐下,便屈膝想跪下行礼。
“郭城主无须多礼,还是先介绍一下,这里的情况。”我淡淡的开口,声音有些嘶哑。
他一听我提起此事,忙站起了身,皱起眉头,一脸苦相,摇头无奈地说:“想必王也看到了,这些蝗虫,只要从地里一过,所到之地,必是空空如也。”
“那城主目前如何应对?”我想了一下,又问道。
“眼下仅是派人将蝗虫捕捉起来,然后统一烧毁。可是效果却不大好。所有的男人都参与捕虫,但这些虫子好似怎么也灭不完一般,岩城还从未有过如此大面积蝗灾,眼下,臣当真是毫无办法了。”他说的痛苦,就差老泪纵横了。
我转头看向侧立一旁的李寻与蓝艳,轻声问道:“你们怎么看?”
蓝艳眸中有些迷茫,轻轻的摇了摇头。我知道,她跟我一样,对这蝗灾,了解甚少。
“李寻,你呢?”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
他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依草民拙见,捕虫之法可继续沿用,蝗虫的天敌应是公鸡,将全村的鸡都放至田间,其余的,草民暂无办法。”
他半垂着头,使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声音依旧是他惯有的清冷平淡。
我转过头,看向郭城主说道:“先按李寻的说法做,我们再想办法。”
郭城主得令俯身退了下去,府中管家躬身走进来,跪在门口,脸几乎要贴在地上,声音微颤道:“禀女王,房间同沐浴之水均已备好,奴才派人带女王去休息一下可好?”
我站起身,蓝艳会意的说道:“带路吧。”
“女王,草民想再去田间观察一下。”身后的李寻突然开口说道。
“嗯。”我应了一声,没有回头,向门外走去。
由俯中丫环领到房间,蓝艳随后跟了进来。
“红阁在这里有人吗?”我突然问道。
“有。”她简洁答道。
“派人速寻治蝗办法,你也去清洗一番,我们再去田里看看。”我下了令,拿了套干净长裙,走进内间。
一开门,便见屋内水气氤氲蒸腾,刚刚引路的丫环跟在后面,要伺候我沐浴。
我撇了她一眼,说道:“门外候着。”
她极有眼色的退了一步,为我掩上门,垂首而立。
我绕至屏风后面,褪下已经满是汗渍尘土的衣衫,进了高大的木桶里。温热的水浸入我浑身各个毛孔里,我靠在桶壁上,想着那一幕骇人的场景。我这才意识到,我懂得还是太少了。不由想起那个将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的皇甫炎,他处理这样的事情也是游刃有余的吧。
倦意袭来,意识渐渐的不受我支配,眼皮沉重,还是没能敌过睡意。
这些时日,真的是太累了。直到耳旁传来了蓝艳的呼声,我才渐渐的找回意识,抬起沉重的双眼,淡粉的帷帐出现在我的眼前,原来我已经睡到了床上。
“王,您怎么了?”蓝艳在我身边轻问。
“没事,睡着了。”我的声音略带着一丝睡意。“我不是在洗澡吗?我怎么会睡在这里?你把我从木盆里捞出来的?”
“不是……蓝艳进来的时候,王就在床上躺着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我脑中顿时睡意全无,我清楚的记得,我是在沐浴的时候睡着的,若不是蓝艳,究竟是谁将我抱到床榻上来的?
“守在门外的丫环呢?”我立即问道。
“她晕倒在门外,是被人点了睡穴,我已经问了,她什么都不知道。”蓝艳的眸中掩过一丝担忧之色。
我摸了摸头发,问道:“现在距我沐浴,过了多久?”
“大约二炷香的功夫。”她虽是不解,便还是如实答道。
很显然,头发已经被人拭干了,我心里一动,又问:“守在门外的皇五皇七呢?”
“他们都说没见到人进来,只是听到一声异响,但什么事也没发生。”
这异响定是为了引开他们的注意,能够进门又不被皇五皇七发现,此人武功定然不低,他仅是将我从桶中捞出来,给我擦身,再穿上衣服,却什么也未做,还将头发拭干,我竟无任何察觉。我的功夫算是白练了?竟然如此就被人接近而且浑然不知。就是被什么高手取了项上人头难道……不过从这一切迹象来看可能此人没有恶意。
知道我沐浴时容易睡着的习惯,除了泽就是皇甫炎,若是皇甫炎的话,他大可以当着皇五皇七的面进来,哪里会避开他们呢?
莫非是泽?难道我的行动也一直在他的掌握之中?他也一直在我身边?不会的,应该不会的。
我心里一动,手臂从锦被中伸了出来,床帐落下,我坐起身说道:“待我更衣后,立即去田里。”
内着白色抹胸长裙,外披翠绿薄纱长衫,撩开帷帐,下了地,将微湿的长发挽于脑后,从蓝艳手里接过金钗,斜插两根,将长发固定于脑后。
“带我去找李寻。”我下令道。
推开门,只见伺候我沐浴的丫环瑟缩的跑在门外。
“这是怎么回事?”我皱眉问道。
“奴婢该死,没守好门。”她的身子将将趴在地上,声音发颤。
真是有些时日没有人对我怕成这样了,我几乎都忘了,我是那个传说中狠辣的女王呢。
“罢了,赦你无罪,退下吧。”我无奈而随意的丢下几句话,便带着蓝艳向外走去。
一路上人烟稀少,有那么零星几人,也是捕获了蝗虫,回来烧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