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柳飘飘,这次比试,她输了。她输在,不应该用这样的琴,去弹淡然的曲子。还有,她入了宫,心里有了皇甫炎,她不在是从前那个无所求,心如止水的女子了。有了爱,她再也无法弹出那种眼高于世、云淡风清的绝世佳曲。
我看,“琴仙”这称号也就止于此了罢。人不能太过贪心,想有皇甫炎,就得放弃从前努力得到的一切。
“抚琴,要将自己融入到曲子中,去体会这曲子的意味。同一首曲子,用不同的心情弹出来的效果完全不一样。”这是老家伙曾跟我说过的话。
在经历了与简玉的感情纠葛之后,我更加能够体会那女子的心情。可以说,我跟她一样,爱情,只有唯一,若不能如此,宁愿不要,也绝不妥协。
“据说,后来那位丈夫,终没纳了妾,出家了……”皇甫炎若有所思的说。
皇甫炎如此之快便找回了思绪,他的武功,还真是名不虚传呢。
“看来,此琴更适合由女王来弹,如此,便赐于你罢。”他淡淡的说,仿佛十分疲惫一般。
“心绝女王还真是名不虚传呢。”那绿衣女子赞道。
我有些诧异,她竟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照此说来,只有两种可能:其一,武功极高,与皇甫炎不相上下。其二,她心中无爱。凭我的感觉来看,更加倾向于第二种可能。皇甫炎的魅力也不过于此,他身边也有不爱他的女人。
权力,是一种能跟爱情同样有杀伤力的东西。
“琴,我就收下了。”说着,抱起琴转身离去。不错,我可一点都没客气,如此好琴,不收的话,那是傻子。更何况,有了这架琴,能将我的功力,发挥到极致。
“皇上,这……”后面传来柳飘飘的声音。
她这才回过神来吧。是了,像她,也是爱琴之人,今日割了爱,怎么会甘心?
我的耳朵灵敏,却没听到皇甫炎的回答。
柳飘飘,如同别的女人所希望一般,失宠了。
皇甫炎,第二回合,我又赢了,看你手里还有什么牌,来与我斗?
当晚,我抚摸着飞烟,爱不释手。
坐在树下,看着天上的繁星点点,这样的夜晚,自然也需要应景的曲子了。
我的表情,变的温柔,半垂着头,微扬起唇角,泠泠的曲声,如同夜晚点点星光的荧火虫。流淌的曲声,犹如草丛后,夜中私语的情人。想毕,她与他的丈夫,也一同有过这样美好的夜晚吧。
想起皇甫炎说起的那个丈夫,最后选择忘却红尘。
是了,这天下的男人,在娶妾时,都认为那糟糠的妻子,自己早已不爱了,他们却不知道,那不是不爱,而是曾经浓烈的爱情,已经转成了更加深刻,再也抹不去的亲情。他们,为什么总是这样,在失去了以后,才悔恨当初的不珍惜。
琴声停了,却更添了一份忧愁。
我叹了口气,冷然道:“阁下,还不现身吗?”
“没想到,一向冷艳的女王也有着如此的温柔,是动了春心吗?”一个人影从暗处走了出来。
他那有些慵懒,又有些戏谑的声音,不用看,也知道是那个讨厌的北宇殇。
“我劝国主还是自重一些,不知夜中光临此地,有何贵干?”我倚在榻上,淡然问道。
“不是本王要来,而是女王的琴声打动了本王,想来一探究竟,不知是何人所弹?”他不紧不慢的说。
“国主如今也看到了,恕不远送。”我语气不善的说。
北宇殇走近了,在我面前停了下来,微弯下腰,盯着我的脸感叹道:“啧啧。如今终于看到女王的真颜,果真美艳无比。”
听了他的话,我不由的挑起眉,抬起眼,只见一袭红衣的他,在摇曳的烛火下妖冶无比,我冷然说道:“国主是在调戏本王吗?莫不是本王比国主您还要美艳?”
“呵呵,瞧瞧这张嘴,一点都不饶人,不过没关系,我比较喜欢这种类型。今日听说,女王一曲惊人。”他若有所指的说。
“国主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呢,我看,您从谁那儿听说的,就去问谁吧。恕不奉陪。”说罢,我站起身,扬场而去,进了寝殿。
这北宇殇再怎么无赖,也不能进女子睡觉的地方吧。
在飘音阁弹奉的那一曲,还真是烦人,这不,第二天一早,便被太后召了过去。
“心儿,听说昨儿个弹的那曲子十分不错呢。竟连那名动天下的柳飘飘都不是你的对手,哀家果真没看错你。”她由衷的夸道。
我心里一阵发麻,她不会还想让我弹一遍吧,那曲子很累的。
“太后,我不过是想起那女子,有感而发罢了。”我轻描淡写的说,想把此事带过。
“唉。心儿,哀家知道你心高,只想要唯一的感情,哪个女子不这样想呢?当年哀家刚嫁给先王的时候,日子过的也是恩爱有佳,后来他不是还纳了妾嘛,不仅如此,还娶了一个又一个,比平常家还多。传说毕竟是传说,现实中的男子,有哪个不纳妾?只要他心中有你便好嘛。”太后语重心长的教育道。
我半垂着头,说道:“太后,心儿明白这些,可是,心儿实再忍不了与其她女子共侍一夫,心儿已经想好了,若是寻不到那人,就守着水漓国一辈子。”想来想去,还是让她知道我的真实想法吧,虽然免不了听一顿唠叨,总比她好心硬将我嫁给皇甫炎要好的多吧。
“哎呀,心儿,一个女子不成家,没有孩儿,不算是一个完整的人生,你可不能糊涂啊。”太后惊叫道。
“太后,心儿不会后悔的,心儿也坚信,世上定有那样一人,视我为唯一。”我微笑着,坚定的看着太后说。
“真可笑,男人不纳妾,还是男人吗?”皇甫炎略显戏谑的声音传了进来。
我不禁有些头大,怎么哪里都有他?
“我水沁身边没有男人,照样能过的很好。”我昂起头说。
“相传,冷艳的心绝女王,狠辣无比,弑父夺位,怕是没有男人敢要吧。”皇甫炎奚落道。
“皇儿,休得胡言。”太后一看他说话太伤人,不由训斥着说。
我不以为意的笑了一声,说道:“如此说来,传说中的帝也不过如此,竟连个女人都不敢要。”
“胡说,朕有什么不敢的?”皇甫炎立即维护自己的尊严道。
“照您之前所说,敢要的,似乎就不是男人了呢。帝还是想好了再回答吧。”我悠悠的说。
皇甫炎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一时无语……
太后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指着皇甫炎说道:“皇儿,今天你可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叫你不可一世,这下没话儿说了吧。”太后的语气中,竟有着兴灾乐祸。
“不过是强词夺理。”皇甫炎冷冷的说。
我转头望去,只见得那泛着银光的面具,却看不见表情,还真是有些无趣。
“罢了罢了,你们去玩儿吧,老婆子我也累了。”太后故伎重演。
我叹口气,她还是不死心,执意想将我嫁给皇甫炎。
“女王,还敢比吗?”一出了门,皇甫炎便问。
这次倒是直截了当。
“有何不敢。”我答道。
“好,随朕来。”他说着,向前走去。
我移步跟在他的后面。
一路二人无语,不一会儿,便见到亭中一名紫衣女子,俯身执笔,专注之色像是作画。待我们走近一看,果真是作画。
“如何?”皇甫炎侧头询问我。
“可以。”我利落的答道。
等了一会儿,那女落了笔,皇甫炎跨步走到亭中,执起画,赞叹道:“丞相之女果真名不虚传,此画甚好。”
原来这位不是他的女人,那女子听了皇甫炎的赞扬,脸上立即飞上两朵红云。也许,很快她便是他的女人了。
我也走上前去,原来所画的不过是院中景色,倒是十分逼真,也很传神,算是佳作。
“现在还比吗?”皇甫炎问我。
“自然要比。”我毫不犹豫的说。
皇甫炎一挥手,下人立即换了支笔,铺好白纸。
画什么呢?我心里想着。有了。扯起唇角,皇甫炎,你不是又想得一美人吗?你不是以为全天下的女子都应该衷情于你吗?这次,我就让你知道,全天下不只你一个男人。我都能想到,那银色面具下被气得七窍生烟的脸,不由执起了笔。
这次,不必一边跳舞一边画了,又没什么阵形可研究,再说了,对付这么一个小女子,岂用费那么大的力气?
看着眼前的景色,想着那人的印象,专注的绘于纸上。而皇甫炎与那丞相之女,在亭外候着。
百花、柳条、微抿的薄唇、若有所思的眼神、神情的冰冷……
所谓画上的催眠,有针对一人催眠和针对多人催眠,不同之处便是用药的多少跟画中的玄机。这针对一个催眠,主要点,便是眼睛。观察一个人,先从眼睛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