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将士们情绪极其高涨,我所到之处,都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不得不说,这战场上的血性男儿,他们的热情,感染了我,让我看到在宫中绝对看不到的率真。
就在他们庆功的当晚,我与泽派走了去北国的人,我们的反间计,还得进行呢。明天,是关键的一日,简玉要么妥协,停战要回这五万人。要么就是拼个你死我活,这五万人全部牺牲掉。
若是以前的简玉,或许他会,妥协,现在的简玉,我一点也不敢说。
第二天一早,便有兵来报,说敌方有异动。
“看来他是打算不顾一切了。”我叹道。
“我们就应该当着他们的面把那些俘虏杀掉。”严将军红着眼说。
“那样的话,他们肯定就杀红了眼,我们必败无疑。”我站起身,冷冷说道:“准备,迎战。”
回到房中,拿起长桌上的金色面具,覆于脸上。
“今天你要带兵?”身后跟过来的泽问道。
我点点头。
“那你的身体?”泽有些着急的问道。
我转过头,看向他,说道:“泽,若是没了水漓国,身体再好有什么用?”
泽一下子沉默了,只有片刻,他将已经清洗干净的战袍递到我的手中。
金色的阳光洒在大地上,照亮了多日来战争的斑斑血迹。对方的战马咆哮着奔腾而来,扬起阵阵沙尘。
中间那个穿着白色战袍的人,就是简玉。
他终于,出现了。
只见他头戴白色头盔,微狭的眼睛射出铮明璨亮的目光,紧抿的薄唇为他更添了一丝狰狞。
两旁的士兵都已出列,唯有我这一支,仍在原地待命。我却知道,我是唯一能够迎战简玉的人。我也相信,泽不会因着担心我,而不让我与他对诀,他必定是有着更好的指挥计划。
两队人马相遇,激烈交战,场中飞沙走石,只见我方士兵将敌方包围起来,从两边攻破。而敌军中间人马,继续向前挺进。简玉手持白刃,所到之处,倒下一片人马。
一声号响,我领兵出列,照着泽的指示,向正中的简玉冲去。前面迎来了敌军,他们冲在简玉的前面,而这一队,很显然是精良部队,应是简玉身边的亲卫兵,无论是战斗还是防守,都比一般的兵要训练有素。
我挥动长剑,投入敌军阵中,敌军一名先锋将军,眼若流星,捻抢来刺,我扬起手中长剑,挡下他的长枪,他生得彪腹狼腰,力大无比,剑与枪碰撞的刹那,只觉得虎口一阵,长剑差点从手中脱开。
拼力气,我不是他的对手,拼身手灵活,两边都是交战的士兵,我也没那么多时间与他周旋。我提起内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刺去,就算他曾英勇无敌,几个回合下,他便败下阵来,我并未犹豫,果断的斩下了他的人头,一股温热腥臭的血喷溅在我那金色的面具上,更为我增加了一分狰狞。
虽然,我知道后面的战争会很辛苦,不应该在战场上先耗费内力,可是这样的武将,也仅有严将军能与之抗衡,可是眼下,严将军领兵在右侧,根本不可能来支援我。若再耽搁下去,还不知道有多少我的兵死在他的手下。
敌军一看自己的将令被斩,惹怒了他们,纷纷飞马挺枪向我攻来。我军一看敌军将令被自己的王斩杀,顿时更加振奋,手持长枪,护在我身边。
战场上弥漫着血腥与沙土混合的味道,耳边全是震耳的撕杀声,眼前只分的清两兵颜色,这里的人,都杀红了眼。
一袭白衣的简玉离我越来越近。我与他之间的士兵们也越来越少,我们的马踏在已经殉了国士兵的尸体上,拉近彼此的距离。
一袭红衣的我,看不清血的颜色,而一袭白衣的他,却不再干净,那战袍上溅满了滴滴血迹,那全是我水漓国战士一条条的生命,此时的我,心里五味杂尘,不知道他面对现在的我,有没有熟悉的感觉,我只知道,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我与他,是绝计不可能的了。我们不仅仅背负着彼此各国的使命,现在,横亘在我们之间的,还有两国数万条士兵的性命。
面前的简玉,微微扬起薄唇,仿佛在说,终于在战场上相见了。
我也微昂起头,身下的马沸腾的跳跃着,用红色绸带束起的黑色长发,飘动起来。
两柄泛着银光的长剑,终于碰撞在一起,激起一阵火花。他提起内力,聚集到剑尖上,向我刺来,我也运了力,将那凌厉的剑花化开,马上手腕一动,挽出一个新剑花来,刺了过去。
马上的简玉仍身姿灵活,十分轻松的躲过了我的攻击,他没给我喘息的时间,起了身立即刺来。
两边的士兵,一见我俩撕杀的激烈,他们也都不顾一切的要拼个你死我活,这场战争,在此时,达到了最为激烈的高潮。
两方将士都杀得天昏地暗,我与简玉,在大战了三百回合后,仍未分出胜负。只是我俩的动作,都变得有些迟缓,而我们的身上,也不约而同带了伤。只是,这些并未让我们变得仁慈,在找一切机会致对方于死地。
若是以前,简玉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可是现在的简玉,武功大大提高了不说,也因着我之前身体的损耗,和杀那将军动了内力,所以现在,我与他胜负难分。
简玉似乎与我打的有些不耐烦,抑或是想尽快结束这场打斗,他凝起内力,挽起一个大的剑花,快速攻来,我一看此招极为阴狠,也用尽力量抬剑去挡。
“咛”的一声,我与他的马均被震的退后两丈余地,两方正交战的士兵又快速的阻隔在我们之间。
简玉趁此扫了一下四周,身子蓦地顿了一下,竟下了退兵令。
他勒马便回,身后一声号响,泽也下了收兵令。
我扫视了一下四周,微微有些怔忡,两方的人马,早已折损了大半。
我下了马,只见这战场上尸横便野,有的尸体还叠着。
这一场仗,太惨了,可以说,简玉并未得胜,我们是两败俱伤。
城墙上的泽,已经冲了下来,奔到我的身边,一看见我的样子,并未做声,而是默默的跟在我的身后。
我摘下覆在脸上的金色面具,那上面已经被染的红迹斑斑。
仰起头,看着天边残阳似血。
忽然狂风大作,那充满浓烈的血腥味与刚刚平息的尘土迎面扑来,我眯起眼,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手中的面具,掉在地上。迎着风,发丝被吹散,随风飘起。
身后的士兵们,虽是打的退了敌,却没有喝彩,而是齐齐的站在城墙前,低着头,为他们逝去的战士们——默哀。
这场惨烈的战役,后被人们称作“双王之战”,也是这场战役,让各国不得不放下对水漓国的看法,重新评估水漓国。
也是这场战役,让我水沁,这位颇受争议的女王,变得更加耀目,一时间成为各国议论探究的焦点。
当天,我昏倒在满地的尸体上。心力憔悴的我,再也坚持不住,昏死过去。
据说,离我有一段距离的泽,疯了一般冲过来,将我抱起来。
那次,泽为了检查我身上的伤势,他第一次为我沐浴更衣,上了药后,将我放在床上,而他则守在床边,对我不敢有一丝的亵渎,等我醒来。
那一次,我足足睡了三天三夜。
醒来后,第一眼对上的,是泽充满血丝的眼,而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泽向公主请罪。”
“发生什么事了?”我惊问,莫非简玉又攻过来了?
“泽冒犯了公主,为公主更衣。”他垂下头,不敢直视我。
我低下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已不是战场上的那件血衣,而且,他不仅仅是更衣罢,还有沐浴,要知道,这军营中不让女子进来,我是唯一的例外,这等事,也只有泽能做,他当时,怕是急疯了,才这么不顾一切的。
“泽,这不怪你,我明白,当时你是担心我的安危。”我说罢,停了一下,说道:“此事以后休要再提,战事如何了?”
一听我问起,他仿佛是想起什么一般,递过来一卷白绸。
我接过来,打开一看,是冷国的停战书。粗略的看了一下,我才问道:“我睡了几天?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是第三天了,这战书是今天早晨送来的。是派到北国的人,有所动作,让冷国以为北国有异动,所以简玉才匆匆退了兵。”泽忙将经过说给我听。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另外,战争期间,周边几个小国有所异动,五灵国主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誓与我们站在一边,这样,那些小国才没敢趁火打劫。”
我点点头道:“五灵国这是在报我们那次帮他之恩。”
“也多亏那次帮了他一次,这场战争才少了许多麻烦。”泽也有些感慨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