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动了动身子,还是受了风寒的酸软无力,不由有些懊恼,这场病来的不是时候。就算皇甫炎想对我说战争的事,也会被这病打消念头的。
而冷国,我是必定要帮的。
泽布阵,简玉根本就破不了。当初两国交战的时候,泽指挥,冷国实力比水漓国要强,都能打个平手,更何况,现在云酬国比冷国实力要强。
若是真的让云酬国胜了,那下一步向水漓国逼近,我是如何也抵挡不住的。到时候,我总不能求皇甫炎出兵吧。
现在,也只有我能够阻止泽了。
低叹一声,我还真是放不下水漓国呢。
那是父王以生命为代价留给我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不管?
皇甫炎下朝以后,我已穿上衣服,倚在榻上。
他大步跨进来,先是用手摸了下我的额头,然后坐到我身边,似笑非笑看着我。
很显然,他在想昨晚的事,我当然不可能装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很奇怪,我俩早已行过周公之礼,昨晚明明什么事都没发生,我竟会觉得不自在。
莫非,我的心态已经开始发生变化了?我不由的皱起眉头。
“沁儿。”他轻叫一声。
“皇上下朝了。”我垂着头,敛下双目,不敢看他。
“哈哈。”他爽朗大笑,一把将我抱起来,放在他怀里。
“沁儿是在害羞?”他问道。
我咬咬下唇,不做声。
“有没有感觉好点?”他看我窘迫的样子,也没再继续下去。
我点点头。
他抚摸着我的头,有些沉默。我乖乖的靠在他的怀中,也不吭声。我在等待。
“沁儿。”他叫的似乎有些艰难。
“嗯?”我轻哼一声。
“云酬国向冷国宣战了。”他说的突然,没有带任何的情绪,也没有任何征兆。
饶是我知道他会跟我说,可是当他真说出来,我还是愣了一下,身子不由自主的僵住了。
“沁儿?”他见我没做声,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是么?”我呆呆的应了一声,再无其它反应。
“目前的形式,不用说你也清楚,冷国根本就不是云酬国的对手。下一个,应该就是水漓国了。”他淡淡的陈述出事实,只是这次,语气中,有些复杂的情绪。
看来,这个事实,不仅我清楚,他也清楚,那他是什么意思呢?我不由的暗自揣测。
“沁儿还是在意水漓国?”他试探性的问。
我该怎么回答?说不在乎吗?我已经在他身边了,再说这样的话,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
思忖再三,我有些惆怅的说:“那是父王留给我的。”
“沁儿是不是想带兵打仗?”他又接着问下去。
“我,可以吗?”抬起头,明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他,里面有着无限的期盼。
他别开头,似是不敢看我的眼睛,轻道:“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我心里一沉,我还有什么能给他的,也只剩水漓国了,莫不是他想要水漓国?
“朕让你去打仗,只是,打完之后,你要回到朕的身边。”他一边说着,揽在腰间的手不由的加大了力气,使我与他靠得更近了。
“你是想,禁锢我一辈子吗?”我的神色黯淡下来,莫不是,我只能以留在这儿,才可以保水漓国的安全?
“不,朕不是要你单纯的留在这里,朕是要你试着爱朕。”他转过头,直视着我,目光睿智深沉,语气威严慑人,霸气尽显。
我轻咬下唇,垂下眸,目光有些迷茫,似是无意识一般问:“若是,爱不上呢?”
“朕有这个信心。”他说得毫不犹豫,斩钉截铁,那种自信,浑然天成,尽显帝王之气。
轻蹙眉头,这个提议,的确符合他的性格,我抬起头,澄澈的双眸看向他,扬起唇,缓缓的说:“好,我答应。”
他也扯起唇角,说道:“现在,你没有后悔的可能了。虽然朕应了你去打仗,但你得先把病养好才行,这是前题。”
“嗯。”我点点头。
他将我放在软榻上,站起身,一步步沉稳的向殿外走去。
我看着他气宇轩昂的背影,世上唯一的帝,这是一个威风凛凛、纵横天下、令凡人不敢倾慕、畏惧,不敢亵渎的帝。
我轻轻扯起唇角,陷落吧。
我就这样
看着你一点点的陷落
带着一丝得意
我不相信
你能逃开我精心纺织的网
没有人
会用生命去赌你的一个念头
也没有人
将自己改变成另一个人
竟连自己也会迷惑
陷落吧
这场斗争
也该我胜一局了
若是我
那么容易向你妥协
便不是我。
由于心中挂念着战争,我开始十分小心的养病,每一口药,都不会浪费掉,也不再随意的出寝殿,生怕病再变得严重。
既然话已说开,皇甫炎也不再瞒着我。相反,有什么消息,他都会让我知道,甚至会让我看他的那些从战场上传来的密折。
我明白,我与皇甫炎同样都是心高气傲之人,他更是不屑于,也不满足于只将我禁在他身边。他要挑战更高的难度,他要让我爱上他。
所以,他改变战略了。
由于战争紧张,我的身子并未好彻底,便踏上了去冷国的路。他唯一的要求便是要我坐马车,并且也如我所愿的派小瑶,也就是现在的蓝艳,随我一同去冷国,照顾我。
皇甫炎,仍是呆在圣国。他甚至没提出要帮我。其实我以为他会利用这次出兵帮我来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至少对于征服我是个可遇不可求的机会。但是他却丝毫没做出任何反应。
我想了很久才清楚,他明白我,我虽然眼下处于弱势,但我有着我的傲骨。就算他对我再好,对于我来讲,仍是一个敌人,我根本不屑于他的帮助。
外面阳光明媚,顺着车帘刮进来的暖风,让我感觉到,夏天似乎快要到了。
“王,如此不眠不休的赶路,您身子受得了吗?”蓝艳担忧的问。
我倚在软垫上,半躺在马车内,一袭嫩绿衬得我脸色发白,微眯着眼,缓缓的说:“战事如此之紧,简玉又处于弱势,去晚了,就怕有再大本事,也不能力挽狂澜了。”看似懒散的语气中,却有着焦急,有着担忧。
“王,恕蓝艳直言,您为什么不跟泽主说明呢?非要选择这样的方式?”她说的有些急切,曾经,他们是共同奋斗的伙伴,曾经,他们生死与共。如今,却要斗个你死我活。
“蓝艳,你要明白,他是一个王。我能说什么呢?难道,我还要他做我身边的一个侍卫吗?他为我已经付出过太多,甚至是自已的生命。我怎么可能自私的让他做一名普通的侍卫?他有着他自已的路要走,他要一统江山,做一个优秀的王。”软软低语,娓娓道来,里面有着心酸,有着无奈,声虽不大,却是肺腑,令人无法抗拒。
蓝艳别过头,眼中流露出无限的哀伤,她掀开车帘,努力的看着外面的景色,似乎承载不了这份忧伤。
我敛下眸,眼底浮起一抹水气,我没跟她说,其实我亦怕泽用那种陌生的眼光看我,用着王所特有的冷傲态度对我,像对一个不相干的人一般冷漠。这些,均是我承受不了的。
若是如此,我宁愿同他在战场上一较高下,似乎,也只能用血腥杀戳来平息我心中的抑郁。
三日后,当我疲惫的抵达到冷国时,已经打完两场仗。这两场,冷国均是在守,并且守得越来越艰难。
简玉在看到我的那一刹那,眸中尽显复杂之光,有着惊喜,也有着担忧。
“心心,你不该来的。”他疲惫的坐在椅子上,并未起身。
“是不是等着他攻完冷国,再攻我水漓国?”我冷笑,走到他面前。帮他,并不是为他,为的是我水漓国,这点,我还是不希望他误会。
“传说你病之事?”他上下打量我一翻,眼中眸光关切。
我微敛下颔,说道:“是真的,现在已无大碍。”
“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得知你被帝囚禁,我无一点办法。”眸中哀意更甚。
我抬起眸,目光冷清,淡然道:“简玉,忘了当年你认识的那个小女孩吧。那个,并不是真实的我,你也无须为了我的事而伤怀,那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
简玉听闻我的话,身子一震,眸中闪过各种神色。我定定的看着他,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过,那个白衣翩翩、玉冠丰姿的他,还有那个随郁偏执的他,都仿若昨日发生一般。只是现在,我们都变了。简玉如今也渐变成一个成熟的王,感情并不是他的唯一。
“泽王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他转开了那个令我们都敏感的话题。
“你对他现在的表现还抱有希望吗?”我反问。
“可是,若在战场上……”简玉有些为难的问。
“放心,我不会有什么放不下的。”这关乎着无数人的性命,我不可能因着自己的喜好,去手下留情。哪怕这场战争,是我死亦或他亡,也全当是命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