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不用解释。”的确,我怎会不知,他有着他的立场,毕竟我们从前打过仗。是敌人呢。
我站起身,看了看有些发呆的简玉,说道:“明日还有场硬仗要打,待你忙完,早些歇着吧。”说完,我转身向门口走去。
“心心。”他猛地叫出声。
我停住,没有回头。
“你现在,心里可还有我?”低声中,压抑着激动。
“那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淡淡的说着,走出门去。
我并未听到,简玉在屋内的低喃:“心心,你从不知道,现在的你,身上那种浑然天成的贵气,根本就无法遮掩,你早已不是一般人所能匹配的女人,我只恨自己不够强大。”
走在曲折的长廊上,远处备战的声音在这里都能隐隐听到。我从未想过,我与泽的再一次相遇会是在战场之上。也许我们最甜美的相处就是他病的那段日子了。以后可能永远都不会再有了。想到这,我的心真的疼了一下。
命运,太会跟人开玩笑了。
远远的,一处光源前,一袭紫衣的蓝艳立于门口,正等我回来。那脸上,有着些许落寞。她一看到我的身影,立即挤出一抹笑,迎了上来:“王。”
我点点头,进了屋。
褪去外衫,躺在了床上。
本来身子就还未恢复,再加上一路的舟车劳顿,更加有些体力不支,未待多想,沾上枕头便睡了过去。
初晨的阳光还未升起,隆隆声便由远及近逼了过来。
这云酬国,还真是忍不住了呢。
大军渐渐逼近,领头的将军一看到城门大开,一个手势,令前行的军队停住了脚步。
城门口,并无冷国士兵。
那将军似是想了片刻,调出两队兵,杀了进来。
这两队,虽然人数不算太多,但也算是精锐部队。
两队人马尽入城中,却无任何动静。待进完后,城门忽然大关。
一时间,金鼓齐鸣,喊声如江翻海沸。
城中各巷,均快速窜出冷国士兵。一时间,喊杀声响成一片。
可谓是,城内的乱了阵脚,城外的大惊失色。
顿时,云酬国下令攻城。
密密麻麻的敌军逼了过来。此时,才是直正紧张的时候。
不错,意识到的确有诈,那领兵的将军急了。他不会容忍自己中了这等低劣之计,凭着云酬国的实力,就算是踏,也能将冷国踏平。
然而,事实并非如他所想。
过不多时,城内敌军悉数被灭,而城墙外,正杀得激烈。城下的兵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纷纷跃上城墙,支援上方,与敌人撕杀起来。
小九在城墙上指挥。我与简玉则在高处冷眼观看这场斗争。
两兵合至数万,混战于城墙之上。
这一场,颇有拉锯战之嫌,敌方打,我方挡,前方人死了,自有后方填上。拼的就是一个人多,一个韧劲儿。
敌方将领显然对此速度有些不耐。举臂挥手,大部分敌兵涌至城墙。只见那将领身边,仅留小部分人马。
我与简玉相视,点了点头。
等的就是他的这个命令。
简玉拉起弓,三支箭架于其上,手一松,箭没了阻力,以极速向前冲之。
我随即拉起弓,三支金箭快速飞去。
只见那将军,毫不在意的将简玉那三支简扫于地上。却没料到我那三支,紧紧跟在后面。不由的大惊失色,忙伸手将金箭挥去。
然而,关键的那支,却正中胸膛。只见他轰然坠马倒地。
要知道,金箭的速度要比普通箭速度快些。通常战场上哪有用这昂贵的金箭,所以将士们误计算箭的速度,也是可以理解的。
趁着混乱之际,简玉迅速拉弓,那旗杆,也被射得断成了两截。巨幅的战旗,瞬间倒在土中。
战场之上,人在,旗在,人亡、旗亡。
在这旗倒的一刹那,也就是收兵的时候。
看着敌军落荒而逃的样子,我压下剧烈跳动的心,缓缓的笑了。
我与简玉,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俯瞰着壮烈的场面。曾几何时,我幻想着,有那么一个男人,与我并肩战斗,与我共同俯瞰江山。然而,时机不对,一切都错了。当我爱他时,我们不能携手战斗。当我不爱了,却给我们这样的一个机会,共同完成这场战争。
命运,有时无疑只是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闹剧。
简玉拉起我的手,轻轻滑过脉门,和煦的笑脸顿时大惊失色,迅速捏住我的脉,转头问道:“你的身子还没好?”
我虚弱的笑了笑,说道:“无妨。”
他一把抱起我,向城墙下走去,质问道:“拉个弓便成这样,你的身子到底是怎么弄的?”
我垂下眸,明白这其中详细情况,外人是不了解的。
“过去了,不要再提。”我轻轻说道。
“唉。”他长叹一声,径直将我抱进屋内。
然而,紧急的战争并不允许我过多休息,躺了不到半天,我便开始与他们一同研究布阵。
泽布的阵,我是再清楚不过了。他是我一手交出来的,他那阵中的缺陷,我也十分明白。
有时候,我对自己的感情也十分迷惑,明明对泽是多么的不舍与怜爱。然而,到了战场上却不肯有一丝的心软。哪怕是拼个你死我活。
我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能让我如此的凶残。心爱的人就在对面,却要用冷冷的兵器将他打倒,并且在下手的一刹那丝毫不会手软。
也许,我天生就是个冷情的王。
第一场战争的胜利无疑振奋了军心,也使得冷国的将军们对我刮目相看。那么这次布阵的讨论,他们并不擅长,更是对我言听计从。
也许,前一天的战争失利,使得泽终于出现了。
他只是站在远远的高位,我也仅能看到他的一个身形,却看不到表情。虽然,我看不见他的脸,但我知道他一定是泽,那种熟悉的感觉,是别人给不了的。
我们都挥动手中的旗子,开始布阵。
曾经,我不知道,当我们再一次见面时,他会不会有着一丝异样感觉,毕竟,他以前对我倾尽生命的爱,是不容置疑的。而现在,我忽然觉得,我那个想法很可笑,我之于他来讲,根本就像是一个陌生人。
就如同现在,我们面对面,他却没有一点感觉。
这一瞬间,我有了一种想法,他是不是在报复?用那样的武功来使自己强大,从而报复我假死之仇?
我自嘲的笑了笑,现在,一切都是未知数,我再也不可能知道他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态,去练就那样的武功。
敛下心神,看向场中,两方大阵已经尽数摆出。
只见敌方两队大军出列,直攻过来。我挥动白旗,龙头一扬,将两列军拱入阵内。瞬间,阵中之兵,齐齐攻来,敌军顿时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敌方一看形势不妙,立即又派出两队大军,从尾部包抄。
我扬起黑色旗子,只见尾部一扫,那两列军也被扫入阵中。立即陷进前后夹击之中,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
三队大军只打中段。我缓缓一笑,等的就是这招。
只前龙头一摆,龙尾一扫,那大军竟连招架之力也没有,便被卷了进来。
敌方的一半兵力已经被卷入阵中。
我不由暗喜,这龙门大阵果真厉害。
要知道,这个阵,我可是从来没露过,就连泽也不知道这阵的存在。
并不是我有心要隐瞒,而是这个阵形极其复杂,且全部兵力都要用在这上面。稍有不甚,就满盘皆输。
更何况,一般的两军交战根本不用此阵形。
而相较于这种实力悬殊,又想速战速决,这样的阵,是再恰当不过了。
只见对方做了一个收势旗,我明白,这一场,算是结束了。
这一场的战争,我是有着绝对的自信。因为对于战场布阵,几乎没有比我更在行的了。但是皇甫炎自然例外。他那个人,被百姓们称之为战神,是战场上一个不倒的神话。
我在台上用旗杆支住疲惫的身子,站的挺直,不让自己倒下。
一袭白色战袍的简玉,飞身跳到台上,直捏我的脉门,他脸色微变,不顾下面欢呼的将士,打横将我抱起,飞身下了台。
“心心,明天不要参战了。”他满眼的担忧。
“明天是最关键的一仗了,怎么可以不参加呢?”我微微笑着,却笑的虚弱。
“可是你的身子?”他看了看我,不放心的问道。
“放心,不过是虚了些,打仗还是没问题的。”我淡淡的说道。
“那,你先睡会儿罢。”他别过头,低声说道,极力压抑自己声音中的痛楚。
我垂下眸,眼波流转,复又睁开,轻轻说道:“明日一战,必定凶险,我们必须备有后招,方可安然渡过。”
“心心可有想法?”他为我向上拉了拉锦被问道。
双方已作战多日,俗话说:“功高莫过救主,计狠不过绝粮。他的粮草必定不多,现在马上派人去将他剩余粮草烧掉,就算他再想打下去,也不能了。所以,只要是成功,我们坚持住明日的那一仗,必可无忧。”后面的话,我并未说出来,不是一早不用这样的计。而是这计用早了,云酬国士气正盛,就算想办法筹集粮草,也不会退兵。就是要打得他们有些退意的时候,粮草再一出问题,士气便会更加低迷,退意更甚。这样,就算最后两败巨伤,赢得了战争,也得不偿失。所以,在战场上,好的计策,也要用到适当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