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派人去寻了吗?”他软下声来,安慰我。
“她一个从未出过宫门的公主,到了外面怎么避开我派出的精兵?定是有人帮她逃走,那人应该就是晴儿的心仪之人。不知那人是否可靠,否则晴儿若是遇到坏人,可如何是好?”说着说着,眼底隐有泪意。由我自己说出来,也好过他怀疑我。
“沁儿不必担忧,若是一般的人,哪敢与公主私奔。”皇甫炎敏锐的直指重点。
他的这句话,无疑是给我提了个醒,那个人至今未查出身份,看来,定要找人看紧了。以防他对沁儿不利。我心中暗想。
“王,不好了,王太后昏倒了。”门外响起侍女焦急的声音。
“什么?”我站起身,疾步向殿外走去。
“快撑上伞。”皇甫炎无奈的跟了出来,吩咐道。
我顾不得许多,夺门而出,侍女匆忙撑了伞跟在身后。一路上,脚步杂乱,踩得地上积水飞溅起来,不一会儿,裙裾便湿了半截。
到了抚云殿,太医已经诊断完毕,王太后也已缓缓转醒。
我忙坐到床前,抓住她的手,说道:“母后怎么如此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
那张精致的脸儿,如今历经岁月,已经变得沧桑。而往日的精气神,如今也不见踪影,变得萎靡起来,就像是一个迟暮的老人一般。这一刻,我有些心酸,其实她也只是个心理不平衡的老人,我没必要跟她较什么劲儿。
“晴儿她,我最疼的晴儿。唉。”她颤抖着,难以表达清楚。
“母后放心,我定会派人寻回晴儿的。”我轻声安抚着她。
“她不知道,外面有多险恶,而男人,根本就是不能相信的东西。”一脸怒气,咬牙切齿。
这一瞬间,我疑惑,莫非是父王让她变得如此痛恨男人?可是父王待她不薄啊。
“母后,事情已经发生了,还请母后保重贵体,若是您倒下了,日后晴儿谁来照拂?”我小心的避开她话中锋芒,轻声劝慰。
她听了我的话,转头看向我,眸光复杂,长叹了口气说道:“若是晴儿能像你一分懂事,我就不用再愁了。”她猛得抓住我的手,那突出的骨头硌的我生疼,“我知道,这么些年,一直偏疼晴儿,可是,我不疼她,谁来疼?一个公主,你的父王又不喜欢她,眼中只有你一个人,所以,为娘的只好将爱全给了晴儿。就算是你后来遭了许多罪,但还是有不少人爱着你的,只是晴儿,除了我,谁会真心爱她?一个深宫里的公主,能有多大的能耐。”
一袭话,说的肺腑。这也是头一次,母后对我说这些心里的话。原来,她是这样想的。原来,她只想晴儿幸福。
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为晴儿选泽。人的心里都有私欲,原来我心中的私欲更甚。泽是我的,我绝不允许他有别的女人,哪怕是我的亲妹妹。
“心儿,你怎么了?”母后小心的问。
我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忙敛下眸,掩饰道:“也不知是哪家不懂事的,将晴儿骗走,待抓得他,定不轻饶。”
“唉。晴儿与他,有些时日了,怪我,没当回事,反正早晚也成不了,所以便没跟晴儿细谈。”母后一听我的话,似是勾起她的伤心事,低眉叹着。
“哦?宫中鲜有男子,晴儿是怎样识得他的?”我佯装不解问道。
“是晴儿第一次出宫,识得的,那次,他帮晴儿解了围。”
“可知是哪家男儿?”我殷切问道。
“唉,派人去查,早人去楼空了。”她捶胸顿足,一阵懊恼。
“母后好生糊涂,此种大事,怎不与我说呢。”我放下心,看来是没追到。
“你的事也不少,哪还顾得上晴儿?”她没好气的说。
这一刻,我又有点不放心,那人显然算计周密,晴儿会不会有意外?不行,得去嘱咐一翻。想到这里,我有些坐不住,起了身。
“母后好生歇着,我去再派些人手,将那男的家里查个清楚。”我咬牙说道。
母后一听我如此说,用着希翼的眼神看着我,似乎将希望全部寄托在我身上。没敢与她对视,转身,宫女挑帘,我径自出了门。她没想到,水晴的失踪,竟是我一手造成的。
出了门,蓝艳撑着伞,迎了上来。
“如何?”我低声问。
“尚好。”她垂首低语。
“定要小心。”我提起裙裾,向雨中奔去。
“嗯。”她并未开口,轻哼了一声。
一路回到宠心殿,刚进了门,便被皇甫炎掠了去。
“干什么?”我惊呼。
只见他将我抱到他腿上,二话不说,伸手脱了早已浸湿的鞋袜。
“再遇到这种天气,坐车出去。”他隐有薄怒说道。
我这才明白,他是在关心我,不由垂了头,低声道:“不是一时着急么。”
他动手脱我的外衫,我这才发现,原来裙子下面都湿了。我从他怀中挣了出来,看到榻上放着一身翠绿色干净的长裙,便拿起来,转到屏风后面。
对于我的回避,他并不在意,仍是坐在榻上问:“情况如何?”
“一时激动而已,没有大碍,只是免不了听一通哭诉。”我叹着气说。
“有进展吗?”他接着问。
“母后说,那人早就查不到了,跟我查的差不多。”我系上腰带,从屏风后面转出来。
他一把将我揽在怀中,轻轻说道:“行了,折腾半日,休息一会儿。”
“可是折子……”我着急说道。
“醒了再说。”他说着,揽着我倒在床上。
“你?”我不解。
“朕抱着你,睡会儿,天塌下来,有朕顶着。”他沉稳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这一个瞬间,我忽然有种想法,有个男人真好。那种泽在我身旁守着的温暖感觉,似乎又回来了。虽然人不一样,但那种可以依靠的感觉却是相同的。难道这便是女人吗?再强悍也想要有个依靠,有份温暖?
数日后,就以为一切均在我掌握中的时候,意外发生了,水晴竟然真的失踪了。这本是一个意外,令我更意外的还在后面,只是当时的我根本就没看到这一点。
犹记得,那****得知水晴真的不见的时候,心尖仿佛都颤抖了一下,顿时手脚冰凉。我的第一想法,便是万一水晴有了意外,那我岂不是为了自已的私欲而害了她,这辈子我良心难安了。
皇甫炎回来后,看到我的样子,吓了一跳,忙将我抱在怀中,暖着手脚,软语问道:“怎么了?”言语中,隐隐有着焦灼。
我回过神,失神的看着皇甫炎,有些颤抖的说:“有消息,那个男的好像不要晴儿了,她失踪了。”我的声音隐有哭腔。
“别急,消失确切吗?那个男人找到了?”他迅速理清思绪问道。
我摇摇头,说道:“没找到,只是听路过的人描述才知道。”
“那能算消息么?”皇甫炎有些哭笑不得。
“可是万一那人起了歹心,将水晴卖于坏人,那可怎么办?”我不禁胡思乱想,要知道,想要一个人不幸,有着诸多办法。万一那人是冲我来的,那可怎么办?
“你是王,怎么自已先乱了阵脚?朕让人去查好不好?”他耐心的劝说我。
我抓住他的袖子,不肯撒手,像是抓住一颗救命稻草,再也顾不得他会查出来什么了,他不知道,正是因为我出主意让水晴私奔的,我怕出事,那是过不了自己良心这一关,怎么说她也是我的妹妹。这一刻,我竟方寸大乱,将希望寄托在皇甫炎身上。
只是,水晴竟销声匿迹的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内,越是期待,越是让我失望,皇甫炎的人也没有一丝进展,他不由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然而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几日后,竟收到一封由云酬国发来的一封信函,说泽王意外的救了水漓国的晴公主,现在晴公主住在王宫,让我们不要担心。
当时,我看到那封信,手一抖,信便被掉到了桌子上。一股冷汗爬满了我的后背。这一瞬间,我仿佛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圈套中,直觉中,跟晴儿的那个男人不无关系。
皇甫炎一看我的反应,拿起信函一看,沉吟片刻才若有所思的说:“怎么就会跑到云酬国了呢?事情有些古怪。”
我蓦地站了起来,微喘着气说道:“不行,我得去一趟。”
皇甫炎看看我,隐有不悦,但还是点了点头。
当母后得知水晴被泽王救了的时候,病一下子便好了,高兴得手舞足蹈,直呼天意、天意。
是不是天意暂且放在一边,反正我已经认定了,这绝对是一件阴谋,并且阴谋正在围绕着我所展开。
时值春意正浓,百花齐放。
一辆精巧的马车挂着锦帘,快速行驶在官道上。制车的木材皆是上好的红木,那纹路却是隐纹,毫不张扬,但若细看,却发现这纹路刻的十分细腻,而那车辇,更是通体用花榈心打造而成,懂行人,一眼便能瞧出,这马车必定价格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