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欢，妳别这样，澈哥哥是为了救妳啊。”俞碧儿忍不住出声劝道。
“我才不要他救。”他救了她，便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而她的家教并没有要她忘恩负义，所以，她不要他救自己。
可惜她忘了，刚才墨澈已救了她一命。
墨澈并没有抱她走多远，只是走进路旁的一家客栈里，找了张板凳让她坐了下来，自己侧在她身前蹲下，抓住她小腿，然后脱下她的绣花鞋。
“你……你想做什么？”予欢警戒地盯着他，想抽回脚，那知一动，小脸随即拢皱。
冷睨了她一眼，墨澈扯动唇边的讽笑。“大庭广众之下，我能对妳如何？还是妳期待我想对妳如何？”说着，嘴角弯起一抹邪佞的笑意。
“少臭美！我巴不得你滚多远就多远。”最好是一辈子不要出现她面前，省得面对他时，她又得成为泼妇。还好祁煜没有跟他在一起，不然，瞧见他这么亲密的抱住自己，那可大大的不妥。
“只要妳少给碧儿添麻烦，就不会见到我出现。”他凝视着她，黝黑的深瞳潋过两道幽光。
咦，不对，他为什么要揉她小脚？这么暧昧又过分贴近的感觉令予欢尴尬的两腮顿红，想抽回脚，却无法如愿。
“你放开我！”她又气又恼，他怎可以这样对她？
“小欢，妳别动，澈哥哥在为妳疗伤。”俞碧儿伸手住予欢肩膀，阻止她起来，而两眼却盯着墨澈的动作，小脸不忍地拢皱着。
“可……可是……啊……”突然，一道侵入骨髓的痛令予欢惨叫一声，也不知打哪来的一只馒头在她张嘴时塞住她的尖叫。
“太吵了！”墨澈将掌心覆在她红肿处，暗运内力，慢慢冲散她的疼痛，不一会，他慢慢回收力道。
痛得喘气不已的予欢终于可以舒一口气，她伸手拿下嘴里的馒头，愤愤地瞪向墨澈，“我不会说谢谢的。”他才没有那么好心，一定是在报复她。
“随妳。”墨澈站起来，拍拍两手，仿佛刚才碰到脏东西一样。
予欢在旁见到，气得咬牙切齿的，“这么不情愿，为什么还要救我？”不知怎地，见他如此厌恶自己，感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俞碧儿斥道：“小欢，妳怎可以这样对澈哥哥说话，若不是他刚才救了妳，妳现在还能坐在这里吗？”
小圆子嗤笑了一声，讥讽道：“有人知恩不回报，真是好心作雷劈！”
“谁要他救，讨厌！”予欢把手上的馒朝墨澈身上一丢，腾地站起来，推开挡在身前的巨影，朝门口奔去。那知没走几步，与二楼下来的白色身影撞个满怀，她抬头，擦擦眼睛，定神一看，那不是祁煜会是谁？
祁煜低头，见她眼红红的，柔声道：“怎么啦？妳哭了？”
“没有，只是刚才有沙子进去了。”予欢嘴硬，她才不承认自己真的想哭的冲动，不过，就算哭，她也不会在他们面前哭。
“煜哥哥，你也来啦。”俞碧儿一见祁煜，立即像只彩蝶般飞扑过来，抓住他手臂，仰头对他绽出一朵明媚的笑花。
予欢瞧见墨澈浓眉紧蹙，薄唇微抿，神色严肃地瞅着祁煜和俞碧儿，脑里忽然闪过他前两天在花园的长廊对她说过的话，双眸微眯，心生一念，于是，她吸吸鼻子，望着祁煜，欲言又止：“祁公子，其实我……”
“妳怎么啦？”祁煜眉峰稍扬，等待她的下文。
“我有些话要对你，可这里不方便，能不能换个地方。”说这些话时，予欢可以感觉到心脏就要跳出喉咙。
“没问题。”他爽快的答应了，然后扳开俞碧儿的手，朝墨澈望去，道：“办完事你先回去，不用等我了。”语毕，拉着予欢的手大步走出客栈。
墨澈没有阻止他们，只是望着他们背影的眼神，冰冷中却带着透人心思冷酷，令人由脚底寒上发梢……
此刻他心底在想什么，也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吧。
“呃？煜哥哥，小欢，你们……”俞碧儿追出门口，可他们的身影已掩没在人群中。
“我送妳们回去。”墨澈走到俞碧儿身边，淡淡道。
“可是他们……”
“并不是妳想像中那样，走吧。”说着，他牵起俞碧儿的小手，走出客栈。
“小姐，我都跟妳说了，这个常予欢不可靠，从没有见过哪个丫鬟像她这样嚣张的，竟然丢下自己的主子跟别的男人跑了，八成她也是喜欢祁公子，只是没有想到，她那副丑八怪的模样，也敢出来勾引男……”
“小圆子，别说了，予欢并不是这样的人。”俞碧儿心烦地打断小圆子对予欢的攻击，不知怎的，她就是相信予欢不是这样的人。
“是妳才这么相信她，妳不知道，在我们出游未回来的时候，她几乎每晚在用过晚膳后，跟守卫的袁大成溜出府，两人玩到三更半夜才回来。”小圆子把在丫鬟们口中听到的事，添油加醋的瞎说一通。
她讨厌予欢，谁叫她抢了小姐的注意力又抢了她心爱的人，没错，她喜欢的是袁大成，可是，她跟小姐出游回来，袁大成就移情别恋了，而且对方还是样貌、身材样样比不上她的常予欢。
“她不是这样的人，妳可能听错了。”凭着直觉，她不相信予欢是这样的人。
“小姐，妳太单纯了，世上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好人。”小圆子语意深长的说。她的小姐就是心太软，只要人家对她好一点，就认为这个人是好人。当然，她认为自己才是对小姐最好的人，可小姐就是感觉不出来。
两主仆在争论不休时，墨澈俊脸罩着令人心生畏惧的寒霜，眸色越听她们的话越加深沉。
祁煜握着予欢的手，一路往前走，他手心的温暖直达她的心窝，曾有那么一刻，她想抽回手，因为她担心自己乾燥又粗糙的手会让祁煜不舒服，但让他这样握着是她梦寐以求。再三犹豫，她终究没有抽回，这样的机会很难得，不是吗？
两人来到镜月湖，这是洛阳城最大的湖，湖两岸种植了不少高低不一的柳树，阳光照在波光细细的湖面上，像给水面铺上了一层闪闪发光的碎银；清风徐徐的吹来，柳叶随风舞动，沙沙作响。
背对着他，面向湖面的予欢，十指交叉垂直放在身前，低垂头，此刻她的心情是忐忑不安的，因为，刚才在客栈那么说，无非是想气气墨澈，她根本没有细想过该对祁煜说些什么。
惨了！她该说些什么呢？
那晚他与墨澈的对话至今仍深深的烙在她心里，虽然他并没有表明喜欢上她，可她感觉到他并不讨厌她，也没有嫌弃她的长相，但不知为何，面对他时，她总感到手足无措，脸红心跳，难道这就是恋爱的兆头？
“现在这里只剩下妳和我，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祁煜斜靠在岸边的一颗杨柳上，神态慵懒闲散。
“今天的天气很好哦，很适合出来散步。”予欢终于鼓起勇气转身面对他，可一对上他那双温柔的眼眸时，心想的与口说出却不一致。
“嗯。”祁煜挑高眉，手上拿着一把摺扇，缓缓扇动着，目光温柔多情地注视她。“除了天气好，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哎！他为什么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予欢呵笑道：“这里的湖水很清澈，杨柳也很绿，岸边的小草……”
“小欢。”祁煜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的犹豫与不安，于是打断她的话，“如果妳没有想到要跟我说什么的话，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语毕，他转身往回走。
“不！”予欢迅速地扯住他衣袖，抬头勇敢地直视他，不管结果如何，她决定豁出去了。“我想说的是，我……我……”手心冒汗，支支吾吾个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他转过身来，幽黑的眼瞳对上她的，挑高俊眉无语地向她询问。
“我……”望着他，不知为什么？她竟然说不出‘喜欢你’这三个字？
她不是喜欢祁煜吗？喜欢他温柔，喜欢他的笑，喜欢他在墨澈面前维护她，喜欢他干干净净的感觉，但为什么她说不出口呢？
正在这时，从湖面吹来的微风，混合着水草的清新，还有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淡香，那香味……
蓦地，她全身一震，呆瞪着祁煜，这不是……
不，只是有点相似而已，是吗？真的是有点相似吗？
事隔多日，那股香味她记得不太清楚，可闻到祁煜身上的淡香，那记忆似乎又回来了，只是……
见她瞪着自己直看，神情像受到什么惊吓般阵青阵白，祁煜两道好看的浓眉似乎拉近了些，“怎么啦？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半……半个多月前……你……你在栖……栖灵山吗？”她咽了咽口水，吞吞吐吐地问。
“在啊，怎么了？”
“那……那你有……有半夜在山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