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白见状,问道:“这下面莫非是地道?”
丝芜眨了眨眼睛,示意他很聪明。
殷爵见了心里冒了些酸气,用了神力将粗重的横梁墙块浮了起来。
丝芜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当双瞳瞧见一副残破的棺椁时,眼里露出了幸好的表情。
殷爵见她晦暗的眼中有了一丝光彩,当即又用神力想要将整个义庄重新拼起。
不料却突的被郁白立马制止,遂然,他再次不耐的看向他。
岂料,郁白却投给他一记你真是个笨蛋的眼神,“你是不是嫌月浅找不到我们,所以好心给他一个提示?”
爵冷哼道:“何以见得?”
郁白一副被你打败的表情道:“第一,重铸义庄需要一些神力,丝芜既然让我们快走,想必月浅离我们已经不远了,第二,四处都被你弄的哀鸿遍野,如果偏偏这个义庄还完好无损,你觉得月浅有那么傻,会瞧不出端倪?”
“我……”。听他这般分析,爵着实张口结舌。
这时,已经将那棺椁打开的丝芜拍了拍手掌,做了一个招手的动作,两人也不多话,便走了过去。
郁白见那棺椁中的别有洞天,便带了赞赏意味的看向丝芜道:“鬼谷丝芜果然是鬼谷丝芜,不论做什么都留有不少后手,难怪,不论哪个与你为敌的人,都对你又爱又恨。”
丝芜扯了扯有些歪曲的嘴角,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两人便再也不多说什么,立即委身跳了进去。
待三人都下了去,丝芜才让爵收了神力,此时此刻毫无人烟甚至鬼烟时,那些漂浮在半空中的横梁碎瓦又悉悉索索的掉了落在了棺椁的上面,一切回到最初,就好似从未有人来过。
地道九曲八弯,很是错综复杂,丝芜点亮了一个入口处的火把,一瘸一拐的身影不停在黑漆的地道中穿梭,两人尾随在她身后,没有了半句言语。
若说看到如今的她不心酸不揪痛,那是骗人的。
曾经那样一个足以傲视天下男子,足以用智慧与妖魔虚与委蛇的倾世女子,竟生生成了这副模样!
老天到底给了她怎样的玩笑?
何以让她背负了这么多,何以让她折磨这么久?!
良久,三人终于到了终点。
这是一间很小的屋子,不,应该是空间。
只有一张小的可怜的桌子和床铺,再也没有任何,除了,每时穿梭而过的老鼠和蟑螂。
丝芜慢慢踱步到了桌前,点亮了桌上唯一的一盏烛火。
片刻,摇曳的豆大火光终是照亮了整个屋子。
丝芜往床沿一摊手,示意二人坐下,两人便不吭不响的坐下。
殷爵张了张嘴,但看到桌前的她比以前瘦小许多的身影时,还是咽了下去。
郁白轻咳了几声,打破了一室的沉静。
他面无表情,还略带着小心翼翼的问向她,“你,到底是如何逃过了上邪的六味真火?还有……。”
六味真火乃是世间至阳至纯的地心之火,相传,那是在十万年前的那场神魔大战时,神界用来毁灭魔物所炼。
天地间,要属魔族最为强大,且不死不灭,魔,是一种刻在灵魂深处的邪恶意念,他们总是有办法在肉身或是元神毁灭后还能重生,更会找到新的宿主,在如此不死不灭的反复传承下,以至于魔族越来越强大。
所以,只有让他们魂飞魄散才是唯一之法。
丝芜伸手打断他的话,另一手却已经翻出了一叠白纸,凌乱中的图纸中,不乏有些地形图。
郁白会意的点了点头,起了身,站立在她侧,漫不经心的翻寻着她画的图纸,道:“你且慢慢写于我们看便是。”
爵看着桌上的墨汁已经干裂,立马便上前替她研磨。
丝芜垂眸,沉吟了片刻后,才执了毛笔在有些泛黄的纸上挥洒起来。
时间要追溯到半月前,也就是八月二十五的夜晚。
那一夜,上邪山因为触碰到绿狐的火焰,便突然地动山摇起来,她本来十分镇定,因为血尸不管普通的火,甚至妖火都不可能随意的摧毁,但当她看见血尸一个个被融进岩浆中的时候,她深知这必定已是九死一生的关头!
唯一能做的,便想着豁出性命,同归于尽。
却不料,她的想法还没有付诸行动,她所站立的地方居然开裂一个半丈有余的口子!
而且,在她踩空下陷后,竟然很久很久都没有停止让她仿若有种坠入地狱的感觉。
是以,脑子还是非常清晰的她认为这岩浆既是地底喷出的,那么下面等待她现在的命运和在上面被岩浆吞噬没有什么不同。
不想,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当她濒临绝望时,身体突然停止了下降!
那种落地的感觉,就好像踩在了云朵上面那么柔软,更诡异的是,她居然没有摔死!
因为知道自己即将面对死亡,在身体极速下降的日子里她一直都在反反复复的回忆着自己的记忆,并没有睡着,所以,她很清楚的知道,地底层的高度已经到了无法估量的程度!
若是借着水碧的话,她已在地球的另一端!
然,当她睁开眼时,里面的景象更让她很是惊诧。
那下面的确有千条万条错综复杂的岩浆溪流,但诡异的是,溪流上居然覆盖的是相当厚的冰层!
写到这儿,温郁白寻思了一会,才道:“想来那时的上神用法术将六味真火封印其中,不然,六味真火的所到之处,必是再没了生灵,想来,这次六味真火出世,应该是部分的封印被冲溃所致。”
说罢,他示意她继续写下去。
丝芜似懂非懂的颔首,指尖的墨黑笔尖在白纸上依旧游刃有余的继续下去。
那里有许多冰层和冰柱的关系,在里面并未感觉炎热,相反倒很是凉爽,不过即使里面温度适宜,她也没有欣喜半分。
四处可见的只有石头,即使她不被岩浆融化,恐怕也要饿死。
不过,她并没有坐着等死,而是开始四处勘查地层,一是想出去,二是抱着一丝希望寻找可以吃的食物。
因为地形属于被溪流间隔形的关系,她只能壮着胆子去踩踏那些冰层往复另一个地段。
试着可以踏过后,她便走走停停了许多方位,却还是以失落告终。
她依旧没有放弃,渴了的时候便喝着倒挂在半空中形同钟乳石的水柱融下来的水滴,累了的时候就窝在石洞里休息,不知道这样的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她终于因为体力不支,而晕厥了过去。
待她醒来时,反复爬进了几个繁复串连在一起的石洞里。
兜兜转转后,居然发现最里层的一方洞里居然全部都是几尺厚的冰层,而且,那里洞中的半空上漂浮着一枚很大的五彩水晶!
水晶她见过不少,但是连成一体的五彩水晶,她还是第一次见过。
因为好奇心的促使,她便想靠近了看看,岂料,地面突然抖动了起来!
那些厚的几乎看不到底的地面冰层居然一块一块的争相浮了起来,而且,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就在她所站的那冰块终于全部呈现而出的时候,居然是一个有着四肢爪子的巨大怪物!
这怪物长着两个蛇头,背上却驮着一个形式龟壳的东西,獠牙粗长,狰狞无比!
温郁白诧异道:“那五彩水晶应该就是镇/压六味真火的至阴纯寒体,五彩玄晶!而那些冰块怪物定是守护玄晶石的玄武冰晶兽!天,你居然还能有命活着出来!”
温郁白震惊的看着眼前还没有死的丝芜,内心久久无法平复,而那句‘你只是个血肉之躯的凡人’这句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听到郁白如是说,殷爵不禁一凛,有些后怕的看着眼前的丝芜,久久不敢闭上眼睛。
丝芜垂了眼睫,嘴角挂着一丝苦涩,显然,她虽是写的轻描淡写,但真的是如何过来的,连她自己都感到震撼。
正如温郁白所说,那个玄武冰晶兽看起来十分的笨拙,但速度简直可以用迅如闪电来形容!
幸而当时落下岩浆地层时碧落剑没有掉落,所以,在那万分紧急的情况下,她想也不想的将碧落剑插到了她站立的那只冰晶兽的背上!
冰晶兽看似全体的冰组成,但似乎也有感触,所以在她的剑身插 进去时,它哀嚎的上蹿下跳,明显是想把她振下去!
当时已经到了脱力极点的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居然没有被它甩下去,不过,因为震动太大的关系,她的手心被磨破了皮不说,还被它锋利的背部冰刃割破了手脚和全身。
然而,事情并不可能这么简单的收场,整个洞里的冰层,无论是地下的还是洞顶的,亦或是墙壁上的,几乎都变成了玄武冰晶兽,且,不仅越来越多,还越来越大,令她发指!
看到这样的情形,她感觉自己就如同被野兽包围的羔羊,任它们宰割!
如今她也只剩下一个念头,便是逃出去,于是,介于它们似乎不会伤害同类的弱点,她便利用制伏的这头冰晶兽靠近洞门,哪想,这群家伙却好像有思想一样,登时,一头最大的冰晶兽吐出了一个冰球,将门堵得严严实实的。
或许是因为饥饿到达了底线,又或是因为绝望到达了终点,她想也不想的豁出去,与它们开始搏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