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背?”数句话语却只听得背字的厥隐大脑一滞,脑海中抱着她时被人艳羡的画面伴随着突然而至的轰隆声,陡然碎成了无数碎片,澎湃的心潮顿时直跌谷底。
芜邪乖巧且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嘴角漾起一丝得逞的弧度,“自然是背喽,恩?爵大哥这么问,难道是以为……”,狸目微眯,嫣红的嘴角微微翘起,活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厥隐连连摇头,脸颊又不争气的烧红起来,衬的古铜色的肌肤煞是别有一番风景,“没,没有!背挺好,挺好!”说着,他便身子一转,背对着她,刚好将尴尬与失落也一并背过了去。
芜邪自是没有瞧见他失魂落魄的表情,只觉他害羞的表情无比的又去可爱,比起平日总是板着一张冷酷脸的他,要好玩的多。
想到这,脑海不经意的闪过一张柔媚的模糊轮廓来,却独独那双比漫山遍野开满樱花的景色更令人陶醉的粉色双瞳,无比清晰。
是了,除了无怨无悔为她付出的傻小允,也就只有爵大哥会对她如此不顾一切了罢?
不得不承认,他给予的所有,就像桑雪一样的掏心掏肺,然而,她却感觉不到,再也感觉不出了……
看着眼前宽阔的背,她的眼中浮起一丝动容,然,却很快被冷绝彻底淹没。
感觉背上贴上了柔暖的身子,厥隐心中无限失落顿时被满足取代,更多的,是不可抑制的心跳。
两个人,各怀心思的除了烟雨楼。
没有人看见,在不远处的屋顶上,那抹月白色的身影是何其的寂寥。
看着两人真像一对甜蜜璧人的背影,白羽眼中,只剩下黯然,手中摇光羽扇被握得咯咯作响,似是快要被他捏碎了一样。
蓦地,漆黑深邃的夜空划过一抹银白的弧线,光线只是眨眼间,便落在了白羽所以的屋顶上,彷如流星坠地。
银光很快褪去,赧然是一个身穿银色盔甲将领模样的中年男子,男子抬眼瞥了白羽孤绝遗世的背影一眼,拱手抱拳道:”禀上仙,百万天兵天将已整列完成!”
白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对渐远渐行的背影,眼眸深沉如渊,再不复曾经的清隽。
将军见他不答话,眉峰一蹙,思绪几经挣扎,还是忍不住劝道:“魔界与我天界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此次若是成功便吧,若是输了,恐怕两界要……”。
白羽突的冷笑了一声,“好一个修罗王,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妙计,呵,六界如今全部在她的掌控之中,不过,她还真的以为本仙会任她威胁摆布么,真是痴人说梦,不到最后关头,谁都不会知道,谁是螳螂,谁是黄雀!”
将军听了,眼中的但有顿时一扫而光,看着眼前月白色背影的眼神,依旧是崇敬和信任,本来他还担心上仙会为了战仙而听了修罗王的胁迫而妥协,现在看来,根本无需他劝解的上仙早就准备了万全之策,哼,就凭她一个小小的冥界和修罗王,能翻出怎样的风浪?又如何能斗得过才智卓绝的白羽上仙!
十年如一日,或许这句话还能用在柳巷的街道上,还能拥在柳絮湖畔上,,这里的民风依旧,这里的花香依旧,这里胭脂花粉,也依旧令人沉醉,依旧令人沦陷。
因为今日事中秋团圆佳节,整个柳絮湖畔的无数大街小巷俱是张灯结彩,人潮不但没有比平日稀疏,反而拥挤非常,无不大大的讽刺着自合格世道是好奇的世风日下,这些恩连这样重要的日子都在勾栏院中渡过,呵,估计不是抛弃妻子,就是沉沦美色。
难怪古人常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看来,形容的真是再贴切不过,有情便有欲,这些凡人纵情酒色,过着奢靡的生活,真是,可悲。
看着过往形形色色相携相伴的恩客和小倌美妓,芜邪讽刺的抹唇一笑,这样的人界,总是她不出手,也一样会自取灭亡。
因了人流几乎都是摩肩接踵的关系,很难看清都是些十人人物,倒是自从厥隐被这一身红纱的她出现后,人群竟然自动的退开在了两旁,那些男男女女均是带着或艳羡、或贪婪、或嫉妒、或垂涎的目光盯着二人,显然,两人的气质的确与这个花街柳巷格格不入呢。
芜邪此刻坏心的想着,若是让这些凡夫俗子知道自己常常顶礼膜拜高高在上且清心寡欲的神仙们总是喜欢在这种花天酒地的地方进出倒罢,居然还在这里隐姓埋名,呵呵,他们会不会从此认为酒肉池林的勾栏院踩死羽化登仙的最好捷径呢?
恩,她倒是忘了呢,人间常用‘快活似神仙’来比喻在勾栏院尝到的快/感,如今看来,这仙界的确与这勾栏院有够亲密无间呢!
哎呀,这些神仙们还真是虚伪,平日总是扬言要脱离尘俗清心寡欲方能得到成仙,这样的可笑话估计也就只有这些愚昧无知的凡人才会信以为真吧?
想到天界与青楼的‘亲密关系’,她不禁无声的笑了起来,哪晓得她这不经意的一笑却引得四周无数正驻足欣赏她美色的男子们均是倒吸冷气。
厥隐背脊一僵,顿时对背上这个朝着他的脖颈喝着香气而不自知的女子很是无奈,额头更是冷汗涔涔!
要知道他这样背着她本就是于礼不合,再被她用以前的事实例子反驳取笑了倒也无妨,可如今她的嫣然一笑都已令他心神俱醉了,别说这般‘亲密’接触,无疑是让他惊大过于喜,害得他的手都快僵硬了去,好吧,就算他忍忍倒也罢了,可她居然还浑然不觉自己的笑容有多危险,竟然毫无防范的的随意展颜,她是不知道这是怎样的覅昂,还是忘记了这里都有些什么人?!
思及此,他冷峻的双眼阴沉的扫了周遭泛着狼光盯着他背上人儿的男子一眼,心里很是暗恼,早知如此,就该给她戴上面纱才是!
随即,他偏头对着背上的人儿忍着不悦,低声道:“闭上眼睛,你最怕高了。”
芜邪厄了一声,然后又是一阵轻笑,却也没有反驳他的‘好意’,嗯了一声,只是暗自却觉得她的爵大哥还是跟以前一样单纯无暇像张白纸!
她了解他,知道他但凡认定了的人,都是最纯善之人,不然在他的记忆里,不是始终只记得她是善良温柔的沫儿,而不是现在诡谲狠辣的芜邪了,只可惜……
他却记得的永远只是沫儿,却忘了,现在他背着的,是修罗王,芜邪,他更忘了,沫儿早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化成了泡沫,再也不可能,回得来了。
收到了她的应允,厥隐心中一喜,便纵身一跃到了屋顶上,踏着徐徐的秋瑟晚风,背着她王那片只属于曾经两人的净土而去,徒留下那些适才被他眼神扫的害怕的男子们,以及那些尖叫倾慕的女子们在原地。
景澄湖依旧烟波浩渺,静谧宁和,那碧光清澈的湖水就像曾经某位笑傲凡界的某位女子的眼眸一般,干净美妙。
完整的圆月倒映在这湾碧澈的湖水之上,更让湖水添了几分诗情写意,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好似这月与湖水彼此遥相辉映成的完美画卷中的月亮,本就是镶嵌在这碧水之中,彼此本就是不可分割的整体。
突的,咕咚一声,一颗石子跌进了湖泊中,当起了无数有力的波纹,竟生生将这湾‘水中月’击溃成了碎影,无不让观景之人暗叹可惜。
芜邪独自坐在湖畔的草地上,冷冷的把玩着手中的石子,嘴角噙着讥凝的弧度,不言而喻,待那湖上的波纹趋于平缓时,她手中的石子便毫不犹豫轻巧的脱手而出,只将那水面溅起半丈高的水花来,水花溅落各处,涟漪四起出更多更密的水纹。
“着镜中花,水中月虽看似能轻易击碎,但那复原的速度也是极快的,看看,复原后的月影,依旧完美无缺呐!”以及苍老的声音幽幽吐露出这番意味深长的话来。
芜邪挑了挑眉,并未循声望去,只是云淡风轻的把玩着手中的五彩石头,嘴角的弧度伸了许多,”十年前,您老曾经让本王对出‘一枕清霜梦晚秋,凭窗闲观南岸柳。莲花座前佛心柔,夜敲木鱼经声稠’的禅语来,倒不知,十年后的今日,您又要出什么样的上联让本王对呢?尊者。”
话音刚落不久,她的身后便徐徐走出一位提着一盏绘着绿色蘅芜图案的八角琉璃灯的灰袍老者。
老人负手走来,步履轻盈的好似并未踏足尘土之上一样,老人看似白发白须,但皮肤却非常的红润,没有一丝褶皱,笑的十分和蔼可亲,可没眉眼间,却透着若有似无的脱俗和庄严,清明透亮的小眼睛定定的锁视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该说的,本尊早在十年前就已说完,今日,不过是想让修罗王放下屠刀,回归彼岸,苦海无涯这个道理,相信曾在紫云山修行三千年的修罗王,一定比谁都悟的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