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面前伟岸的背脊顿了顿,才复又揉着眉心喝道:“厥,不可鲁莽!”
挡在他身前的厥隐恍若听闻似的只是将手中的雷云剑翻转了几个剑花,便见那飞来的酒杯正好安稳的落在了剑尖上,且滴酒未洒,他顺势伸手将酒杯执起,一仰头,将杯中佳酿一口饮下,随后又将空空如也的酒杯朝着姬冥夜甩了过去。
酒杯带着刚猛的灵力朝着姬冥夜席卷而来,在半空中划出了美妙绝伦的直线。
姬冥夜只是几个挥袖间,便将酒杯擒了住,只可惜,被灌输了太多灵力的酒杯并未能坚持到底,在他的指尖刚一触碰时,就立刻化成了灰烬。
姬冥夜哈哈一笑,细长的双眸却没有半点笑意,只有毕露的杀气,扫视着厥隐道:“战仙只用了短短几日的光景便将修为迅速提升到了战神的级别!果然不愧是身有战神之血的后裔呐!”
厥隐看了姬冥夜一眼,视线便随之焦灼在了姬冥夜身后的玉椅上的被墨袍男子紧紧拥在怀侧的曼妙红衣人儿身上。
瞧着她瘦削了不少的身子,瞧着她苍白如纸的侧脸,瞧着她的铮铮傲气被无情的毫无生气全部抹杀,他双瞳一紧,执起雷云剑,剑尖直指拥着她的男人,“事已至此,汝等何须惺惺作态,将修罗王归还,便将此次血战,就此作罢!”
姬冥夜哼了一声,鄙夷的看向了如同枯萎花朵的芜邪,“修罗王不愧艳骨风华,连一向自诩正义使者的天界战神为了你都不惜出兵来讨伐,只为保你一命,只可惜,若他们知晓了曾傲视天下不可一世的修罗王如今只是个废人,你说,他们还会不遗余力的保你这个没有利用价值的废棋么?”
被隐在阴暗处的的精致脸庞没有丝毫动静,就如同,她已经变成了一个被抽干了灵魂血肉的木偶娃娃。
厥隐闻言,一抖手中的长剑,脸色立刻变得煞白,僵硬的转首看向了他身侧的白羽,半遮着褐色眸子的长睫不可遏止的颤栗着。
白羽心中一痛,面上却仍旧带着文雅的安慰笑容,握紧了他颤抖的手,“没事,有我。”语顿,便转首便看向了姬冥夜,似笑非笑道:“尊上真是有心,竟能在魔血中掺了散灵封而让一向多疑谨慎的修罗王毫不自知,真是想不让人自叹弗如都不行呢。”
此言一毕,在座众人恍然大悟,为什么适才的修罗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冥界使节命丧黄泉而不能阻止,并非是因为修罗王体内的魔血还未生效,只是因为她将混在魔血中的令修为者都谈之色变的散灵封给一同吃了进,如此,比凡人还不如的她,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此番又不得不说,魔尊的确够狠够毒,所谓狡兔死走狗烹,他的一个连环计让修罗王将整个冥界双手捧上了还不算,且还让修罗王眼睁睁的看着冥界如何毁于她手中的过程,让她生不如死便罢,还将她灵力全散,让她再无可能春风吹又生,让她如活死人般的永远幽禁于魔宫之中。
对于一个上位者,对于一个修为者,这绝对是残酷的刑罚!
姬冥夜挑了挑眉,状似安慰的瞥向了身后坐于椅上的男子,“上仙的谬赞本尊无福消受,若说手段,又怎能及的上本尊王弟呢?毕竟,这世间能让多疑诡谲的修罗王放下设防的,除了他魔帝,还能有谁?”
安坐在玉椅上的姬冥焰闻言,只是若无其事的勾唇一笑,纤纤玉指兴味盎然的绞玩着怀中人儿的青丝,一手品着杯中美酒,姿态之闲逸,似乎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毫无瓜葛,他不过只是个观戏者罢了。
只是,姬冥夜的这句话却轻而易举的激怒了一直目光灼灼于芜邪的厥隐。
他一张本是十分英俊沉稳的脸庞已失了平日里的泰然与冷酷,只知将雷云剑的剑柄握得死紧,咬牙切齿的盯着姬冥焰,视线犹如狂暴的狮子带着撕碎一切的疯狂,“放开你的脏手!你不配碰她!”
姬冥焰听了,银眸微微瞥向了他,嗤笑一声,淡橘色的唇,勾起了惯有的痞坏笑意,“哦?”一顿,笑声越来越肆意,一手霸道的勾起了怀中人儿的下巴,一手狠狠将人儿箍紧,似要将人儿的腰身折断一样,伸出嫩红的舌尖恶意的舔过人儿微抿的发白薄唇,便做出了一副像夺宝成功了似的模样再次对视上了厥隐,挑衅道:“你能么?又或是……你敢么?”
厥隐见状,已是一口气无法提起,脚步蹬蹬的倒退了数步,踏碎了脚下的不少石板。
一直注视着厥隐的白羽及时上前伸手拽住了他的肩膀,并倾身附耳于他道:“事已至此,不若放手吧。”
厥隐闻之猛地推开他,怒喝:“不可能!”语休,建议不可撼动的褐瞳只执着着她那张失了生气的容颜,喃喃道:“我答应过你的,要带你隐于尘世,逍遥自在的过……。”
白羽与他挨得极近,自然是听到了他口中的自语,蓦地,那字字珠玑,真如锋利的刃,要将自己的心凌迟。
然,不带他立即阻止,身前的伟岸邶姬早已消失无踪了。
握紧伸在半空中的手掌,白羽一咬牙,祭出手中的鬼符,沉声喝道:“鬼界诸者听令,奉天帝谕旨,诸者必助吾等灭魔之,还朗朗乾坤清明一片!”
此符一出,在场的诸位如梦初醒。
没有错,一向不轻易现世的鬼界诸鬼灵门的确是归属天界管辖,此时两界开战,自是要听命于祭出鬼令的白羽。
姬冥夜阴冷的视线淡淡的扫了一眼已经很快将魔界里三层外三层包围了的鬼怪们,不屑的扯了扯嘴角,“不自量力,”语落,他睨了一眼还无动于衷的姬冥焰,便眯眼睨向了正攻击过来的厥隐,轻描淡写到:“也是时候,该你表现了。”
姬冥焰挑了挑一边的眉峰,俯视了与自己对视的淡漠双眸一眼,便落下一枚轻吻在她形若贝扇的长睫上,声线暗哑而又富有磁性道:“不管你恨也好,怒也罢,你只能注定做我的妻子,我答应国药好好守护你,可你总是太调皮,不肯给我这个机会,如今我终于能够名正言顺的保护你了,所以,你要相信我,没有任何人,可以伤了你,也没有任何人,再想夺走你。”话毕,银色的瞳孔深情的凝视着她,吻上她的鬓角,“等我!”
话音刚落,玉椅上便已没了他的踪影,可他残留的气息,残油的提问,仍然让她感觉,那么的真切与滚烫,似要将她溺毙在他的气息之中,似要将她销融在他的体温之中一样。
芜邪紧紧的闭上了双眼,嘴角渐渐弯起一抹旁人微不可见的冷凝弧度。
是啊,她的确该相信他,也的确做到了相信,只是,他知不知道,伤她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的确他没有变,也没有违背誓言,只不过,在这样的前提下,他却折了她的双翼,让她忍受着巨大的折磨,不安的、被动的躲在他的羽翼下罢了。
呵……
不消片刻,她嘴角噙着的冷凝迅速的褪去了。
姬冥夜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瞧着她,讽刺道:“别以为谁都在你的掌握之中,殊不知被别人掌握了都还愚蠢的毫不自知呢,啧啧,这种感觉,一定很不好受吧?魔、妃?”
芜邪就着玉椅索性斜躺了下去,一手撑起脑袋,一手伸着食指,指向了打的正一派火热的方向,云淡风轻到:“古语有借花献佛一说,不想,今日我竟有借话献魔的机缘,真是有幸。”
姬冥夜收了笑,阴恻恻的睥睨着她,“死到临头还能装模作样的,恐怕世间能做到如此的厚颜地步之人,也只有你芜邪了罢?”
芜邪掩嘴娇笑起来,并不言语,只是兴味盎然的做着一个看客该有的懒散姿态。
姬冥焰气急,索性甩了衣袖不再理会她,鄙夷的望着台下堪如蝼蚁的众生在垂死挣扎,每每看到残忍处,他便当有趣的乐子大笑起来。
而这厢的厥隐已是二话不说的朝着姬冥焰连番攻击,雷云剑每劈出的金色雷电都迅速的令人咂舌,可就是这样用肉眼都无法捕捉的速度却被姬冥焰轻而易举的避开了!
红袍加身的姬冥焰每避开时,都只能看到他一闪而过的血色残影,如此,被金色光影追逐的血色残影这一幕便构成了一幅煞是好看的画面。
没能伤到姬冥焰毫发的厥隐着实气恼,手腕一抖,翻转出数不清的剑花,待他手腕方停止,一张从天而降的雷电交织而成的大网便将姬冥焰网罗在了其中。
他怒不可遏的将手中雷云剑的灵力提到了最高,剑身充斥的雷电之力顿时轰鸣大作起来,带着似要摧毁所有的力量在不断咆哮着。
脚踏敏捷身法的他一个眨眼间便站在了姬冥焰的身前,并已将执着的长剑直抵在了姬冥焰的脖颈上,暴喝道:“你竟将她伤成了这般,何以有脸说要守护她生生世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