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战云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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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突破

王历1023年9月20日的清晨,从东方升起的太阳照射在回廊山谷之中,阳光把灰色石灰岩铺就的山谷染的一片金黄。北山并没有因此感到温暖,一阵风吹过,拂动他金色的长发,寒冷的气息从盔甲下钻入身体,让人感到些许刺骨。

从刚才北山把南疆最新的变乱和他的判断,告诉被召集的士兵以来,这些满脸疲惫的士兵就没有停止过窃窃私语。北山并没有打断他们,他希望此刻的情况在所有人心里都能有一个清晰的认识,毕竟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从圣山发兵以来,最大的危机。

有那么一瞬间,北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现在的一切,让他想起林克身死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他,望着格威特兰不断燃烧的大火,在兰亚思河的岸边,孤身一人的去面对泰勒的叛乱,希望也曾是那么渺小而黯淡。但他并没有放弃希望,去了圣山,找到了最后一支勤王的军队,把圣山的盗贼们逐渐纳入自己的势力当中,并最终拿下了林克兰尔,让一切有了新的改观。

“我会让诺伊成为捷斯亚最伟大的王,我会让捷斯亚的光荣降临······”低声念着曾经许下的诺言,从怀中取出林克交给他的戒指,带在手上,“林克,我的王,如果你真的在我身边,那么请再次保佑我吧,让我实现你的愿望,跟我一起战斗吧。”

束了束身上不太合身的铠甲,原本属于自己那副已经在中关的大火里被吞灭,北山向前踏出一步,举起双手,打断了士兵们的谈论,从胸膛里把声音喊了出来,回荡在山谷的深处。

“士兵们,你们已经知道了我们将要面对的是何种情况。如果我们想要回到南疆,那么我们必然在极度困乏的情况下,去面对更多的伤痛,甚至是死亡。因此,我不要求你们必须跟随我战斗下去,你们可以选择投降,让自己的生命可以在子孙满堂的时候安然逝去。如果你们选择保留自己的生命,我也不会认为你们是软弱的懦夫,生命对你们每个人都是极为可贵的。”

北山扫视了一眼站在身前的士兵,没有一个人移动脚步,无数双眼睛静静的看着他。回廊山谷中的风,越发的急促起来,扬起漫天的飞沙,笼罩在每个人的头顶。

北山顿了顿,继续大声的说着:“如果你们愿意跟随我选择战斗,也许我们会失败,成为一具倒在战场上的无名尸体。也许就算我们成功了,历史的记载中也不会出现我们的名字!可是,就像我曾经说的那样,请不要忘记,我,北山·亚里特斯,捷斯亚正统军的最高指挥官,会记住你!在你身边战斗的袍泽们,会记住你!未来那些因为我们牺牲而被保护后代,会记住你!你们是无名的英雄!你们是勇敢的战士!你们是值得被永远纪念的捷斯亚拯救者!”

伴随着疾风拍在山石上的声音,北山猛然单膝跪下,右手敲击着胸膛上的铠甲,弯身躬下自己的上半身,对着最后七千多名的士兵,行着只有对国王才会有的礼节。

沉重的呼吸声逐渐回响在北山的耳旁,在他逐渐湿润的眼中,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士兵纷纷跪下自己的身躯,向着金发的最高指挥官,行出同样最高等的礼节,敲击胸膛的声音,在一瞬间持续的响彻天际。

抽出背后的大剑,反手直指天空:“让敌人死在我们的英勇之下!出发!”

这一刻,被后世称作“下廊突破战”的战役正式打响,北山率领着七千残兵,朝着南疆和未来坚定的走去,在他们面前的是早就枕戈待旦的近四个大队,总计一万一千余人的贵族私兵。

从北山和卡特杨的相遇点,到下廊镇不过只有二三十里,尽管士兵们已经一夜未曾合眼,也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但高涨的战意还是让北山觉得突破的希望很大。因此,在完全靠着坚定精神的支撑下,一个小时后,北山就已经到达了回廊山谷的入口,下廊镇的身影也近在眼前。

在前进的路上,军官们都行进在最前线的位置,中关的大火让这些军官都几乎失去了属下,留下的人身上只携带了近战武器,七千多人里除了步兵,并没有其余的兵种。所以,在没有相应指挥的兵种下,为了鼓舞士气,军官们纷纷表示要第一个和敌人战斗。

北山虽然知道此刻依靠着坚定的信念,突破卡洛的阻拦还是有很大的希望,但他还是有些觉得烦恼。毕竟如果不是中关大火的话,弓箭大队、骑兵大队、重步兵大队都至少能有部分士兵保存住自己的装备。

因为,如果能有这三个兵种其中的一个,突破起来也会相对简单一些。可现在从北山自己往下的所有人,都只能靠着血肉之躯去和装备精良的敌人作战了。北山甚至能想到,在正式对战的那一刻,必然有很多袍泽倒在对方的箭羽当中。

让北山同时有些担心的,是一直跟在他身侧的卡特杨。不论这个年轻而冷静的贵族是如何决心跟自己的家族对战,但始终免不了心情上的沉重,特别是自己的家族既有可能成为了叛国者的情况下。

对此,北山在行进的路上还宽慰的说着,对于卡洛是否真的投靠了白少陵这件事,只是他的一个判断而已。也可能北山的判断是错误的,卡洛所做的,只有联合贵族发动兵乱来为父报仇而已。

卡特杨在北山的宽慰下,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但愿如此,就仍然是一脸阴沉的无言前进。

而当此刻,在看见下廊镇的身影的同时,北山的判断被确认了下来。因为,曾经插在下廊镇城墙上,代表着捷斯亚的火焰三角旗,已经没有了丝毫的踪影。取而代之飘扬在空中的,是两种不同的旗帜。

其中一种旗帜的图案,是绣着一面红色的盾牌,盾牌里着画着回廊山谷的南入口图。北山知道,这是卡特杨家族的族徽,有着卡特杨的家族一直以来为捷斯亚守卫回廊南入口的寓意。至于另一种旗帜,毫无疑问符合了北山的判断,旗帜上绣着的银狮让所有败在白少陵手下的军官们都记忆深刻,那是亚尼法特亚的国旗。

卡特杨也看见了这两面不同的旗帜,握紧的拳头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骨头摩擦声,冷冷的说道:“果然当了亚尼法特亚的走狗!”

“你真的确定要和我们战斗在最前线吗?”北山不免再次担心的拍了拍卡特杨,并不是不信任卡特杨的忠诚,只是考虑到毕竟对方是他的兄长,不想让卡特杨为难。

“大人,不必在说了,家族的耻辱,我必须亲手来毁灭!”卡特杨坚定的回答。

“嗯。”北山点了点头,同时看向身后的士兵,“前面是我们最后的困难,只要跨过去,未来必将属于我们!”

说毕,北山高举大剑,率先朝着前方冲去。在他的身后,杀声瞬间涌起!

震天的喊声很快引起了敌人的注意,在距离下廊镇还有一里的时候,原本关闭着大门突然打开,随之马蹄踏地的声音重重的传来。

“不好!”北山一惊,现在己方没有弓箭手可以对敌人的骑兵形成打击,也没有长兵器形成防御,如果被对方的骑兵冲击,那么整个阵型必将崩溃。

“结圆阵!”一瞬间,下了命令,此刻只能依靠紧密的阵型来防止骑兵的冲锋了。

士兵们迅速移动,聚集起来,厚实的圆阵在很短的时间内成型。与此同时,北山虚挥大剑,几只火焰雄狮从剑尖跳跃而出,朝着正面袭来的骑兵跑去。

面对魔兽的敌人,不得不放弃正面冲锋,向两翼分散开来,打算把眼前这支残败的军队包围住。不过,这已经达到了北山的目的,只要对方不是正面冲锋的,那么圆阵这种环形防御的阵型,就能在最大程度上让对方的骑兵丧失自己的作用,从而制造出机会。

片刻之后,从两侧迂回而来的敌人骑兵贴着圆阵的外侧不断奔驰。厚实而紧密的阵型,让这些骑兵无法像正面冲锋时一样,把手中的长枪刺入目标的体内,只能用枪刃的部分尽力挥向对方的脑袋。

“前排防御,后排砍马腿!”尽管没有长兵器,但北山还是想到了解决这群骑兵的办法。

不停躲闪敌人枪刃的士兵,在得到命令后,纷纷行动起来。圆阵中站在最外侧的士兵,举起自己手中的武器,尽力保护着身后的袍泽。而站在后面的士兵,则很快的把刀剑从前方同伴身体的间隙中伸了出去。随之横在阵外的武器,让紧贴阵型奔驰的马匹纷纷倒下,马上的敌人也因此被甩了出去。

最终,敌人在收割己方士兵生命的同时,损失了近一倍以上的人马,只得选择向后退去。而北山也趁着这个间隙,立刻下达向南移动的命令。

对北山而言,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和卡洛这个叛徒厮杀,而是尽快绕过下廊镇,回到林克兰尔。只有先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才能重新招募军队,然后再来让对方得到应有的惩罚。特别是此刻包括北山在内的所有人,都只是依靠着内心的精神在战斗,没有得到任何休息和食物的军队不可能长时间消耗下去。

因此,向左快速移动,绕开回廊入口正对着的西边的下廊镇,朝着南方的平原前进是最好的选择。只要能带领身后的士兵突破到开阔地带,那么北山就有信心甩开卡洛的追击。

而且,在北山的判断中,只要能离开这里,卡洛几乎是不会选择追击的。因为在回廊山谷当中,还有他需要亲自迎接的白少陵。特别是以卡洛才投靠白少陵这一点上来说,他应该暂时不会冒险向南方发兵,守住现在他已经占有的回廊战区,然后献给白少陵,才是最佳的投靠证明。

可是,和对方骑兵短暂的接触,也让卡洛有时间把下廊镇里的其余部队调动出来。在北山带着士兵们才开始移动的时候,就听见身后传来弓弦拉动的声音,连忙向后看去,无数的箭矢在太阳下拖着细长的影子,夹着风声飞驰而来。

“糟糕!快保护好自己!”

没有盾牌的士兵,在如雨般倾泻而下的箭矢中,根本无法有效的保护好自己。随着箭矢落下,哀嚎不断的响起,一大片士兵倒在箭羽之中,鲜血瞬间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嗬!”一支箭矢从北山挥动的大剑缝隙里穿过,左肩立刻传来一阵剧痛,让他不由的闷哼了一声。

“大人!”周边的军官担心的喊道。

“我没事!快走!不能停下!”北山猛地把插在肩上的箭杆拔下,身边的莱特赶忙释放了一个治疗咒,让鲜血暂时不会涌出。

北山知道,此刻不是耽搁的时候,没有防御器具的军队如果一直暴露在弓箭手的射程内,那么面临的必然只有死亡。脚下没有任何停留,只能任由箭矢飞舞。在朝着南方行进的短短两里之内,弓弦声不断响起,数以百计的士兵从此倒在了这里,眼神空洞的望着南方。

在损失了近两千士兵之后,敌人的箭矢终于超出了范围,落在倒于荒野中袍泽的身上。北山朝后方看了看,敌人的弓箭部队并没有追上来,不由的长出了一口,只要在坚持一下,就可以绕过下廊镇,所希望的未来也触手可及。

然而,这份庆幸并没有维持多久,北山终于知道为什么对方的弓箭手不继续追击了。在他的面前,朝着南方平原的荒野中,杂草丛里突然冒出了两个大队的人马,竖立的军旗表明着是早已等待在此的敌人!